第壹小說 > 我回來了江志浩 > 058、太黑了
  幾里國的國民很自由,在很多地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怕是非法活動,官方也不怎么管。他們理論上哪里都能去,很多人卻走不出自己的街區。就比如夏爾從小生活的地方,離相對繁華的貿易區只有幾公里遠,他卻很少到這里來。

  就像有一種屏障,看不見卻異常堅韌,將人們隔離在一座座孤島上,所以說本地特色的街區文化還帶著半部族特征。聰明能干如夏爾,長輩混黑幫自己好像也只能混黑幫,他曾經的理想,只是取代金大頭成為街區內的幫派頭目。

  也許發達的工業文明,能打破很多無形的障礙,因為它需要大量的、有素質的、可以自由流動勞動力。在相對穩定安全的社會環境下,接受教育和就業機會,就代表了更多的、不同的選擇。而所謂命運,就是一個人能夠選擇的范圍。

  可是這里的現狀本身,就在排斥現代工業文明體系、使其缺乏基礎,這仿佛成了無解的死結。想要打開這個結,必須有自下而上徹底的變革,這是新聯盟要做的事情。而新聯盟名義上的領導夏爾,此時仍然懵懂。

  社會的不僅會進步也會衰落,這種衰落有時候肉眼可見,其中最典型的特征,就是在曾經繁榮的邦域,很多局部重新淪落為似夏爾生活的無形孤島。

  孤島上的人們,可能窮兇極惡、可能彬彬有禮,但是缺乏同理。仿佛另一個街區就是另一個世界,與自己的生活無關,這種冷漠很多時候是刻在文化基因里的。比如生活在貿易區的人們,對大頭幫地盤上發生的事情,既缺乏了解也不感興趣,那不是他們的責任。

  有時候他們也會表現出關心,很多是一種好奇或獵奇,或者是潛意識中為了體現一種道德優越感。這樣的道德優越感有時令人反感,但也不是毫無用處,至少它催生了慈善,可這點用處解決不了根本。

  假如有人幸運地打破了孤島的壁障,實現了階層的躍遷,就像從夏爾的街區來到貿易區,成為這里的一員,可社會現實并沒有任何改變。

  清醒的人往往是痛苦的,比如華真行,他越長大、懂得越多,卻越來越不快樂。三個老頭給了他極富智慧的教導,發達的網絡信息,使他能了解全世界古往今來的事情,反而讓他感覺與這里格格不入。

  夏爾至少還有自己的街區,而華真行盡管學會了很多、盡管身懷絕技,還能獨行數百里荒原,但真正屬于他的世界,其實只有一個小小的雜貨鋪。

  華真行很聰明,盡量不在三個老頭面前流露自己的少年煩惱,但三個老人精豈能看不到?他的世界很小,理想卻很大,所以才會做那樣一個夢。那個夢很幼稚,卻讓他感到孩子的歡樂。只有孩子才會自認為能打造那樣一個歡想國,而三個老頭居然很欣賞這種幼稚,

  華真行的理想并不是在涂鴉上作畫,而是在白紙上描圖,然后向人們展示,世界可以是那個樣子。可現實中他還必須從非索港開始,先打造出一個克林區,并以此為基地。

  所以在夏爾眼中繁榮富足的貿易區,卻是華真行眼中打造克林區最大的障礙。華真行站在金典行門外等候夏爾時,看著周圍的街景,心中便是這些想法。

  這條街上有兩家銀行,路兩旁劃了整齊的訂車位,有咖啡館和快餐店,櫥窗明亮。金典行的斜對面是東國銀行,掛著幾里國分行非索港支行營業部的牌子。再往前走不遠,則是茵國晦豐銀行的網點。

  兩端街口處都有警察執勤,街上也不時有巡邏的警車開過。警察的視線從車窗里掃過路邊的華真行,并沒有特別留意。他的穿著打扮干凈整齊,典型的東國華族人面孔,一看就沒什么危險,身上也不像有武器的樣子。

  華真行為什么沒進去?因為進去要搜身,而他還真帶著武器。不僅是槍,傘兵刀和指虎都帶了,只是藏得很巧妙不容易看出來。他靠在路燈桿上以刷手機為掩護,延展神識感應金典行中的情況。

  金典行的柜臺隔著防彈玻璃,里面陳列了很多商品標著價碼,大多是逾期未能贖當的抵押物,但是更多的好貨色不會放在外面,因為這里的很多東西是失竊的贓物,失主弄不好會看見。黃金幫還經營一種灰色生意,就是幫人尋回貴重失物,并收取傭金。

  收購金砂的地方則在當鋪隔壁,柜臺是開放式的,屋里除了顧客自己帶來的金砂沒有其他值錢的東西,只是放了一些檢驗設備。柜臺里有三名男子,負責收貨并檢驗,都不是當地土著而是西方人面孔,比夏爾要白多了。

  這里不收小批量散碎礦金,通常十盎司起步。

  夏爾不多不少就帶了十盎司礦金,其實是墨尚同給華真行準備的,還沒有提煉。他來到柜臺前坐下,身后不遠就有兩名保安。來的路上,他在華真行面前表現得很忐忑,但此刻完全恢復了平常本色,將手中的小袋子放下,得意張揚地揮手道:“看一看,多少錢?我要米金!”

  柜臺里第一個人將袋子里的碎金倒入一個托盤,先放在電子秤上稱重,然后遞給第二個人。第二個人用鉗子夾碎了幾塊較大的金粒,然后點著了一個小噴槍,將托盤中的碎金都燒得通紅,又端過去給第三個人看。

  全部過程很簡單,按照規矩,那一盤碎金始終沒有離開夏爾的視線,也沒有動用房間里其他設備檢驗。第三個人坐在那里只是看了一眼,然后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眼睛時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似是內部的暗語,反正夏爾沒聽懂。

  外面的華真行也沒聽懂,卻吃了一驚,因為神識似是感應到了微弱的擾動,不知是什么情況,他立即收回神識不再感應那些金粒。

  華真行方才只是用神識在感應情況,并沒有真正探查那些金粒的內部,相當于與只看沒動。可那些金粒卻“動”了,這種動不是真正的動,而是物性被擾動,華真行已經提煉了很多次金粒,才會如此敏感地察覺到這種變化。

  難道是那坐著的人用神識在查探金粒?這種物性擾動華真行很熟悉,就像他每次煉金時的“深入觀察”,但還沒有真正的開始提煉黃金。華真行清楚,自己不是世上唯一掌握神識的人,在這方面也還算不上高手。

  那個陌生人應該也掌握了神識,沒想到黃金幫中還有這種“特殊人才”。華真行的第一感覺是驚訝,同時也有點興奮。

  他的養元術是楊老頭教的,而楊老頭除了教養元術之外,從來不愿意說太多這方面的事情,只是讓華真行自己練、自己總結。而柯夫子教的塑容術、墨大爺教的煉金術,都是達到境界后的應用技巧。

  那個人也掌握了神識,那么他修煉的是什么功夫、與養元術有何區別、還有哪些能力與講究,都是華真行感興趣的。另一方面,有這樣的人在,黃金幫好像比原先預計得更難對付。

  華真行很謹慎地收回神識,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不想驚動對方,但屋子里的動靜還是清楚的。第一個人開了張支票放在夏爾面前道:“三千米金,去旁邊的晦豐銀行取錢,也可以存進你的賬戶。”

  夏爾大聲抗議道:“這么少?”

  那人答道:“你的金子不純,我們還要收取檢驗、加工、提煉費用。”

  外面的華真行又吃了一驚。他很清楚這些金粒的純度在百分之七十左右,不提檢驗精度有多高,那位掌握神識的陌生人同樣應該清楚。

  華真行能查到目前的黃金價格大約是兩千美金一盎司,國際上各個地方都差不多。那十盎司礦金可提煉七盎司純金,價值一萬四千美元。

  就算考慮到檢驗、加工、提煉等費用,收的再狠一些,預計至少也有一萬美金吧?因為黃金本身就是一種硬通貨,比幾里國當地貨幣價值更堅挺,黃金交易不同于一般的商品買賣,沒有太多的價差空間,幾乎就相當于一種貨幣兌換了。

  就像拿美金去黑市兌換東國幣,按即時匯率,兩千米金可兌換一萬四千東國幣,可是兌換商要收手續費,所以只能給三千東國幣。有這么兌換的嗎?再黑的黑市也沒有這么黑吧?這比洗黑錢的成本都不知高了多少倍,居然還是公開營業的合法生意!

  華真行轉念一想,隨即也意識到了原因,很同情那些雨季中淘金的當地土著。他們根本沒有檢驗手段,分散零碎地收獲一些細小金粒,既不清楚其純度甚至也不知道金價,更別提獨立提純加工了,只是知道這東西能換錢而已。

  能跑到金典行做交易的,在當地已經不是一般人了。通常是某個部族的頭目,或者是淘金的組織者,或者就是控制地盤的幫派,將當地人淘的金粒收集起來,往往只給一個很低的價格。有人通過渠道收購這些礦金,再拿到金典行來變現。

  只有金典行這樣的地方,才有足夠的財力與勢力大批量收購礦金,也壟斷了處理加工與交易的渠道。普通人就算淘到了金子也沒有別的選擇,甚至到金典行來作交易的資格都沒有。

  不提華真行怎么想,里面的夏爾卻沒管太多,反正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計劃,無論金典行出什么價都沒打算賣,他站起身道:“太低,我不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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