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戰神帝狼歸來顧靖澤白今夏 > 293、都已經不算事
  除了廣任,在場的其他人都覺得有些意外。連娜答道:“此地陰祟可能稍多了些,但也不算夸張,世間很多地方皆是如此。石姑娘假如來得更早,會發現那時的陰祟更重,如今早已沖散了大半,情況甚至已算尚可。”

  石雙成說的是“邪祟”,而連娜答的是“陰祟”。

  所謂邪祟,是一個很籠統甚至很模糊的概念,泛指一切風邪陰祟乃至妖異精魅之類,甚至包括邪修。它們未必都對人有惡意,有時根本無意,但與之接觸大多不是好事,給人造成負面影響的原因各異。

  修士從四境突破至五境的過程中,身外天地納入形神內景,會驚動這些東西、受其侵襲,因此也稱風邪劫。

  非索港可沒有發現什么妖異精魅之類,要說能沾上點便的,反倒是養元谷中的那頭霍加狓,但誰也不會把它當成邪祟。所有石雙成應該是有所特指,說的就是陰祟。

  所謂陰祟的概念也很寬泛,甚至不太好表述,包括各種意識和精神的殘留,具體的每個陰祟可能都有獨特的成因。它無法對現實的物體造成任何影響,能影響到也只是意識和精神層面,而且只有在特定情況下才會發生感應,平時和現實中的人與事幾乎沒有任何交集。

  比如某個人已不在,但他本人并沒有意識到,或者說強烈的意念就停留在消失的那一刻,因為種種原因還有所殘留。

  石雙成說話時,他們剛剛走到一條窄巷的拐角處。非索港這一年的變化很大,整個城市都經過了重新規劃建設,但是還有不少地方尚未來得及徹底改造,比如這條離雜貨鋪不遠小巷。

  幾年前,華真行曾親眼見到有人倒斃在這處墻根下。此人應該是半夜在別處中槍掙扎著跑到了這里倒下,天亮后才被路過的人發現,而身上值點錢的東西已被搜撿一空。此人臨終一瞬,強烈的執念殘留,也形成了某種陰祟。

  假如有人從此走過,心神不定懷有驚懼,又恰好是那人當初斃命的時辰,莫名會有一股懼意升起,并伴隨一種絕望感,下意識地想呼救卻又不敢發出聲音。這既是外來的侵襲影響,也是放大了路過者原有的驚懼情緒……意識層面可以有各種解釋。

  但此處陰祟的影響也僅止于此了,通常情況下,路過者只會趕緊離開這里、不敢稍作停留。如果遭遇者本身就有精神、心血管之類疾病,也可能會造成傷害,但只是誘發傷害而非直接傷害。

  假如路過者根本不在意也不在乎,它就不存在,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可是今天路過的六位都不是普通人,既不受其影響又能察覺到它。理論上只要掌握了靈覺的修士就能有所感應,但想完全清晰地查探它,則需要有五境修為。

  比如華真行此刻若展開形神籠罩這片區域,還能看見當初那人倒斃的情景,甚至還能感應到對方當時那種強烈的情緒。并非陰祟真的就是這個樣子,這是元神心像所顯化。

  像這樣的陰祟,形成的原因很復雜也很偶然,通常很快就會被其他的氣息沖散,保留不了多久。但這里很少有人經過,這處墻根下又終年不見陽光,所以陰祟形成后才殘留至今,從此走過會莫名感覺有點陰冷之意。

  曾經的非索港幾乎每天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就算陰祟殘留是極小概率的事件,積累下來也是很多了。

  這一年多來,整座城市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宛若獲得了新生,殘留的陰祟氣息早已沖散了大半。連娜是見證這番變化,所以她才會說這里的情況已算尚可。

  石雙成卻有些不解道:“這還算尚可?從昨天下午到現在,這么點大的地方,僅是我察覺到的陰祟殘留氣息就有幾十處!”

  非索港其實不算一座小城市,它是幾里國的七大邦區行之一的首府,擁有五十多萬人口。可是在石雙成眼里,這里的確是個小地方,發現的陰祟氣息密度算挺高了。

  洛克苦笑道:“某個時間走過某條巷子,會莫名心生驚懼,這對非索港居民而言這根本就不算事。假如你一不小心就會被偷被搶,甚至再小心都沒用,莫名就會挨刀中槍倒斃街頭,無論怎樣努力掙扎都看不到希望,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希望,誰還會在乎這些?

  生下來可能就帶著疾病,隨時都會被致命病毒感染,想求知卻得不到教育,想奮發卻沒有出路,哪怕用最勤奮的精神去激勵自己,能做的也就是去荒野上多挖幾個木薯。各個街區最能干的人想出人頭地,除了混黑幫沒有別的選擇,人生的樂趣只是幻覺,靠廉價的D品耗費生命。

  無法知道自己的明天,也就不會再去考慮明天,這里曾經就是地獄,身在其中的人卻不自知。就算這里最聰明的人能認識到這些,清醒的感覺卻更加痛苦……你無法體會這里人究竟經歷了什么,而小華和曼曼就是在這里長大的。”

  洛克說的是肺腑之言,他在非索港呆了十一年,前十年都是隱藏在黃金幫幕后的老大,怎能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他本人的修為以及黃金幫的勢力,也僅僅只能保住他自己而已,面對這個世界顯得無力而絕望,寄托情懷的方式也只是每天折折紙飛機。

  洛克也等于用反問的方式回答了石雙成的疑惑,為什么像華真行這樣的“高人”,致力于喚醒這座城市的新生,卻對這么多陰祟殘留視而不見?

  事實就是華真行根本沒想起來,也不認為這算什么事。它并不是新聯盟所要解決的主要問題,甚至連次要問題都算不上。相比某個時間走過某條巷子會莫名有驚懼之感,不知何時就會跳出來一個黑大漢用槍指著你甚至沖進家門謀財害命,才是真正令人擔憂的事情。

  洛克話令人深思,但既然石雙成已經提其這茬,華真行便問道:“如何驅除?”

  石雙成納悶地反問道:“你修的是什么法決?”

  華真行:“養元術啊!”

  石雙成:“這不是廢話嘛。”

  華真行也意識到自己說了句廢話,解釋道:“養元術所謂之元,就是生機,這門法決的根本,是涵養與蘊化生機。”

  石雙成:“那你如何運用呢?”

  華真行有些尷尬道:“確實有一些運用之法,我曾用之移栽千歲蘭。春容丹的煉制中也要用到,但我尚不能獨立煉制春容丹。至于對付陰祟之物,我還沒有試過呢。”

  千歲蘭又稱沙漠章魚、不死玫瑰,是煉制“不死芯”的藥材原株,而不死芯是春容丹的基礎原材料之一。它的生命力特別頑強,能生長在長期干旱的地方,平日就像完全枯死,一旦雨季到來,兩片葉子就會從根盤中重新開始生長。

  它只有兩片葉子,呈寬而長的飄帶狀,卻能綿延千年。千年以上的千歲蘭,其根盤中的芯方能煉制“不死芯”,采制的時節要在大雨季到來之初。所謂千年其實是虛指,實則是其生機之精純要凝練到一定程度。

  普通人是分辨不了的,三境以上的修士已能用神識感應物性,知道了采制要求,碰到一株千歲蘭便可分辨。養元師雖不擅長其他手段,倒是特別擅長做這個。

  但凡物性皆有兩極,千歲蘭雖然生機頑強,卻也有脆弱的一面,幾乎不可能人工移栽。假如千歲蘭離開了原本扎根生在的地方,重新栽種下去便不可能存活,所以千歲蘭只有野生品種而很難人工培育。華真行卻成功移栽了一大批千歲蘭。

  因為當初要打造農墾區,北洛河流域的很多地方將不再適合千歲蘭的生長,他移栽的都是那些尚未達到入藥要求的野生植株。

  華真行移栽千歲蘭挑選的時間點很關鍵,也是雨季到來之初,其蘊含的生機將生發而未生發之際,更關鍵的是他運用了養元術為其補益生機,令其能重新適應移栽之地,這便是養元術的獨門運用之法。

  華真行本人的感覺,修煉養元術還有一些其他的優勢,比如對參悟治療神術、參悟定風潭的一潭春水法術都很有幫助。但這些只算是觸類旁通、天然契合而已,并不算獨門運用手段。

  可是養元術如何驅除陰祟?華真行不僅沒試過,連想都沒想過,難道是為那些陰祟之物補益生機嗎?這未免太荒誕了吧!

  廣任聞言卻面露微笑,發來了一道神念,不是單獨給華真行的,而是給在場所有人的,解釋了修士所謂的“驅邪”手段。

  最簡單的辦法很粗暴直接,就是用法力沖擊,宛如殺伐之術,普通的陰祟肯定是抵擋不住的,基本就會化散無形。

  但修士很少會那么做,其實也沒有必要,據說還有傷天和徒增業力,但在有必要的時候它卻是最有效的,相當于只使傻力氣。

  至于其他的方法,很多都涉及到獨門法術的使用手段。這樣的手段有兩種:一種是直接送陰祟入輪回,或用特別的手法將其消弭;第二種是針對被陰祟侵襲的人,如何安全的將陰祟驅除。

  福根家族的傳承之書中,也有類似的驅邪神術介紹,手法相對簡單粗暴,華真行還沒有來得及去參考學習。

  石雙成這兩天得到了養元術的法決傳授,華真行親自教的,但她也沒有來得及從頭開始印證層層境界,所以還不清楚如何運用養元術驅邪。

  廣任的情況和石雙成差不多,華真行也教了這位道長養元術,也不知這位大成修士這兩天修習到什么程度了。但是廣任顯然更有見地,根據養元術法決的特點做了一番推演,認為華真行也可以試著以此驅陰祟。

  有這么高人在此,華真行也不怕會出什么意外,說試便試,伸手往墻根處一指。那有個人影有些迷茫的站了起來,伸手摸了摸身上,似乎在找什么……

  這是普通的人的肉眼看不到的景象,只有修士的元神可見,然后這個人的身影越來越清晰,仿佛已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事,眼神也變得清明。

  他看不見別的東西,卻能看見華真行。只聽華真行輕輕嘆了一口氣,此人便消散無形,就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華真行用的手法還真的就是補益生機,但與治療或移栽時有所區別,只是先按元神心像擬其形,讓這殘留的陰祟在瞬間仿佛恢復了生機運轉,從而得以瞬間清明,這也是消散重入輪回之時。

  世間陰祟之物不止這一種,廣任所建議的手法也有變化,可以針對不同的情況,但大體是類似的。還有另一另手法則是為平常人驅除陰祟侵襲,先為“患者”補益生機,驅離陰祟氣息,然后再行化解消弭,這個暫時就沒法現場嘗試了。

  華真行初次嘗試便立刻成功,不禁連連稱贊廣任的見解高明。廣任謙虛道:“這是華道友修為深厚,只要知道該如何施法便可,我的建議并非什么高明見解。”

  石雙成微思忖微皺眉道:“我也看明白了,確實很簡單。華總導這一手獨門法術不僅能驅邪,在某些情況下好像也能用于豢養與驅使陰神,假如是心術不正之徒,弄不好會傷天害理。”

  廣任卻搖頭道:“說到識別、驅使、豢養陰神,貴派的世間三夢大F不是更擅長嗎?三夢宗自有門規約束,修士行止也有昆侖盟監督。養元師的行止,也自有養元師的組織監督約束。

  況且想做到你說的那些,以華道友如今的修為手段還稍差了一些。真有那等修為手段,想為非作歹可用各種辦法,又何必繞這么大一個圈子?”

  見廣任拿自家獨門法決舉例,石雙成有點不高興,但也不得不承認對方說的是事實,只得撅了噘嘴道:“我不是擔心華總導會干壞事,而是擔心修士入魔。”

  廣任點頭道:“此言倒是正理!養元術可驅邪,但想用于豢養與驅使陰神,卻需專門修習方可,如專修此術用于傷天害理,那便是墮入魔道。以修士之能若心存歹念,則有的是辦法去害人,到頭來亦皆是害己。”

  洛克也感慨道:“世上也有黑魔法師,并非神術之過。”

  曼曼終于忍不住開口道:“你們在說什么呢?小華能有什么壞心思!”

  廣任趕緊解釋道:“我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在討論與分析術用。”

  華真行剛才沒有說話,他在琢磨別的事。養元術如何用于驅邪,廣任略一點撥,他立刻就掌握了。至于所謂豢養與驅使陰神的手段,他倒沒有想太多,但是他很清楚養元術亦可用于汲取生機,假如以此針對無辜以利己身,其實就是墮入邪魔了。

  但這并不說明養元術本身有什么問題,就像四境修士皆可御器殺人,也不能說天下修士皆是邪魔。

  石雙成環顧四周又說道:“這座非索港,其實就是一座普通的城市。”

  廣任:“你眼中的普通,其實就是難得啊!“

  曼曼:“你只看到了現在的非索港,假如你是一年前來的,在這里一直住到今天,就能體會到這里的生機變化。”

  石雙成:“其實我也看見了,在你們的宣稱資料里。但是僅僅看宣傳資料,有些東西是體會不到的,感覺只是在讀一部歷史書。”

  華真行:“你不是本地人,更像一個來參觀的游客。你想見非索港曾經的變化,我們明天可以去班達市,你想見到我自幼生活的那個非索港,我們還可以去尚未解放的瓦歌市。”

  曼曼:“那得在下月末之前去,否則瓦歌市也解放了。”說到這里,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是泄露了軍事機密,又趕緊補了一句,“這還是絕密計劃,你們千萬不要泄露,我們也不要再提。”

  說不提果然就不再提,石雙成又似自言自語道:“讓我來見人間疾苦,其實我也是很能吃苦的,并非嬌生慣養,前不久我還一個人在荒山野嶺里呆了五天五夜,也沒怎么樣……”

  廣任苦笑道:“若是普通人,那自然是艱苦經歷,可是以小師叔的修為緣法,那就是修行之趣。”

  石雙成反問道:“有什么不對嗎?”

  廣任:“倒也沒什么不對,甚至本該如此,修行所求便是逍遙之樂,能超脫于凡塵疾苦。正因為小師叔已有如今的修為,所以更難見人間疾苦,因為很多事對你來說都已經不算事。”

  很多事都已經不算事,對石雙成如此,比如荒野驚險,對非索港的居民也如此,比如陰祟之物,卻是不同的兩個極端。

  次日,洛克和連娜留在了非索港,廣任、石雙成、曼曼、華真行這四人又去了班達市。今天的班達市就像當初的克林區,一切變化正在發生中,仿佛大雨季的降水正在沖刷污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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