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也成了楊凌最忙碌的時候,召見各地州府回京的大員,英華殿的宴席就從沒有停過。
涼國公董戰的大婚,也是重中之重,蕭太后從江州也趕了過來。
這個時代十五六歲生子的人大有人在,還不足五十的蕭太后也能看到自己的外甥女成婚。
只是楊凌的這位堂姐還是沒來,她身體羸弱,不堪舟車勞頓,不過駙馬還是來了。
這也是楊凌第一次見到這位先帝長公主的駙馬,文質彬彬的是個讀書人,看上去很干凈。
當年長公主以死相逼,不惜放棄皇族的身份,也要與他長相廝守。
眾人不解,力勸天子治罪,但被蕭太后擋了下來,也因此長公主去了江州,就連先帝駕崩她都不曾回來。
“學生趙顯良叩見陛下!”
“論輩分朕還得叫你一聲姐夫,快快請起,今日是家宴,不必拘禮!”
“多謝陛下!”
趙顯良安安靜靜坐在英華殿的角落處,只是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楊蓮。
楊蓮本姓趙,后來為了能封公主,改了楊家國姓,趙顯良也沒說什么。
有人說他軟弱,也有人說他忘祖,枉為讀書人,他也不過是淡淡一笑。
蕭太后與姜芫坐在兩旁,兩人也是舊相識,都是江州有名的才女,姜芫的名頭當年還在蕭太后之上。
兩人見面后并沒有劍拔弩張,只是相視一笑,過往的事也都在這一笑中蕩然無存。
本來朝臣們奏請讓楊凌封姜芫為太后的,但被姜芫嚴詞拒絕了。
這場家宴來的人不少,兩個外甥也從翰州趕了回來,只有西蜀的楊嬋與先帝的二公主沒來。
先帝三位公主,長公主嫁給了趙顯良,二公主則被用作籠絡南唐的工具,與唐州門閥聯姻,后來李正道反叛,二公主也下落不明。
皇城司的人一直在打探下落,至今都沒有消息傳回來。
董戰作為皇室的女婿也是第一次參加家宴,楊凌對他的態度一直很溫和,并未因為涼州的事找他麻煩。
在看到蓮月公主后驚為天人,原本不抱有希望的他,如今對蓮月公主也甚是滿意。
一場家宴過后,董戰帶著蓮月公主回了府邸,趙顯良也跟了去。
大姐楊娟也帶著孩子也回了府,自從他們去翰州后,楊娟很少能見到他們。
蕭玉燕見狀,也帶著其他妃子們回了宮,有意給楊凌與兩位太后留出了空間。
“阿凌,那個良妃手上有功夫還不弱,你將她留在身邊不好。”姜芫雖然修為盡失,但眼力勁還是在的。
楊凌自從納妃后,還從沒帶陳芷去見過母后,不是他不帶,而是姜芫不愿見。
“她不是涼州人,倒是很像江南人”蕭太后也在一旁說道。
“嗯,她祖籍南陳,是南陳皇室之后。”
兩位太后頓時眼中一驚,姜芫連聲說道:“你既然知道她的身份,為何還要將她留在身邊?”
“母親,兒子自身的武功不說天下第一,也算是罕有敵手,她傷不了兒子,也傷不了其他人。”
“而且她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多,不過陳氏遺族的人肯定是知道的,有她在,那些人遲早會自己冒出來的。”
姜芫還是有些擔心,“此女還是太過危險,將她早點送出宮去的好。”
楊凌無奈笑著說道:“母后,她已經有了身孕,在涼州之時我們就有了夫妻之實。”
不得已只能用這個說頭,否則明日一早,楊娟肯定會來將人轟出去。
“有了身孕?那還真是個麻煩。”
“本宮倒是覺得此女不錯,有個前朝公主為妃,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蕭太后說道。
姜芫冷冷看了她一眼,蕭太后直視了回去,猶如當年江州城中的兩人。
“良妃的事,我自有安排,請母后與叔母放心。”
“阿凌,本宮這次來洛都,除了蓮月的婚事在,還有一事。”
“叔母可說的是韶華的事?”楊凌問道。
蕭太后點了點頭,楊韶華的身份一直都不是楊凌承認的,同樣朝中的文臣們也不承認。
女子為帝,在他們看來就是荒天下之大謬。
楊凌稱帝以來,宗人府將楊韶華的名字從皇室族譜中移了出去。
“叔母,帝位不予尊,名字可以入族譜,只能是先帝三公主。”楊凌沉聲道。
蕭太后眼神中閃過一抹落寞,隨即輕輕點了點頭,這是最好的結果。
“阿凌,還有一事,蓮月的父親趙顯良此來洛都,他在江州一直教化鄉民,聽聞朝廷建了皇家書院,想去書院中看看,他嗜書如命,一路上都在說要借皇室的書看看。”
“他可以為官嘛?”楊凌問道,他對趙顯良的印象不錯,朝廷又急缺官員。
“他不愛為官,當年科舉他位列三甲,也是因為與長公主的事,被先帝所不容,他便絕了為官的想法。”
楊凌有些失望,隨后說道:“朝廷建書院,本就是向所有人敞開,朕倒是可以請他去書院中教學。”
“嗯,那本宮替他謝謝你。”
“聽說長公主身體不好,阿凌多派點人去江州瞧瞧。”姜芫開口道。
“不必,江州不缺名醫。”蕭太后打斷道。
剛剛還好好的兩人,又好似年輕人一樣劍拔弩張起來。
楊凌見狀連忙告退,兩人在英華殿內喝了不少酒,回憶著往昔的過往。
“你說當初若是太子爺繼位,大烈又會是什么樣?”蕭太后感慨道。
“那肯定要比先帝強,我的男人天下無雙。”
“剛說呢又開始了,你男人強不也被害了嘛?”
“哼,你男人好,好好的一個大烈玩成這幅模樣,不是有阿凌,大烈都沒了。”
“你胡說,先帝雄才大略,不過是步子大了些,他不是昏君,更不會成為亡國之君。”蕭太后據理力爭。
兩個年逾半百的太后,竟然如同少女般打起了嘴仗。
說到最后兩人笑了笑,而后各自流下了淚,是懷念,是感慨,更是對過往的不舍。
“你還要回江州嘛?我認識的人不多,連個說話的人都沒幾個,要不你就留在洛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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