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那年1981 > 93 她想干什么
  吳光榮要告蘇致祥,當然不會跑去公社大院告他。

  蘇致祥是公社四把手,而且是下來掛職的干部,他上面三位領導肯定沒有官大一級壓死人的優越感。

  吳光榮跑縣里狀告蘇致祥,罪名就是私分集體財物。

  縣里對此十分重視,把蘇致祥叫去問話。

  蘇致祥帶著鄭會計一塊兒去的。

  到了那里把歷年的收支,以及實行計件工資,車間承包這兩個月來的收支情況作了匯報。

  請領導比對。

  結論是:之所以在短時間內讓木器廠迅速扭虧為盈,就是因為打破了工人的大鍋飯模式。

  蘇致祥向領導具體匯報了木器廠管理改革的三個重點:

  首先學習農村的聯產承包責任制,在車間實行“聯產計酬制”,你干了多少活,就拿多少工錢。

  第二就是嚴把質量關,做廢一件物品,不但不計入生產件數,還要賠償兩倍的原料價格。

  第三就是不再按月計酬,而是基本工資除以三十天,請假不發工資,遲到早退扣分,滿勤則發全勤獎。

  最后就是關于吳光榮告狀的內容,為什么要“私分”集體財物?

  這是在打破大鍋飯的基礎上,為了激發工人的工作積極性,鼓勵工人努力工作的一種手段。

  說到底最終目的還是為了讓廠子扭虧為盈,進而實現更大的盈利目標。

  具體的獎勵聽起來也是花樣繁多。

  每個車間在計件工資的基礎上,每個月都要評選出勞動能手,一二三名,分別對應不同的現金獎勵。

  下一步,到明年還有季度能手,半年獎,年度生產能手等獎項。

  準備定期舉行技術大賽。

  不管是技術革新,還是富有成效的開源節流的建議,都根據貢獻程度,按照一定比例,重獎。

  遵章守紀獎,敬業楷模,全勤獎……等等等等。

  當然,這些創意都是梁進倉貢獻給蘇廠長的。

  當時蘇廠長被這些琳瑯滿目的創意給震驚到了。

  現在向縣領導匯報,同樣也把縣領導震驚到了。

  當即打斷蘇致祥的匯報,問他:

  “對啊,吳光榮來反映就是獎勵過重的問題,你們這些獎勵真要兌現了,豈不是連廠子的成本都要變成獎金發下去了?”

  蘇致祥笑了。

  當初小梁給出這些獎勵辦法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的疑問。

  讓鄭會計把早就做好的賬目繼續給縣領導過目。

  縣領導驚訝地發現,這些獎項看起來會讓廠子大量破費,但是由此帶來的效益,卻會更加驚人。

  一句話,但凡工人能獲得這樣的獎項,必然是因為工人給廠子創造了更大的經濟利益。

  獎給工人的只是很少一部分,真正拿大頭的還是廠子。

  這一下縣領導什么都明白了,吳光榮跑來告狀,只不過就是出于妒忌罷了。

  前些年他領導木器廠,連年虧損,每年都要集體往里貼錢,現在通過蘇致祥的管理改革讓廠子扭虧為盈了,他居然還要拖后腿。

  領導很生氣。

  告訴蘇致祥,回去要對吳光榮進行嚴厲批評,如果拒不接受批評,態度不端正,那就免去他的副廠長,讓他回家。

  最后,縣領導對蘇致祥提出表揚,鼓勵他繼續深化管理改革,讓廠子更多盈利,并且還要進一步做大做強。

  蘇致祥和鄭淑葉帶著一身榮光高高興興回來了。

  只是回到廠里,蘇致祥就不那么高興了。

  因為有工勤人員告訴蘇廠長,吳副廠長在廠里大放厥詞,到處說蘇廠長犯了嚴重的政策錯誤。

  已經被縣里叫去了。

  很快就會受到處分。

  至少木器廠他是待不住了。

  蘇致祥一聽就火了。

  他自從來到木器廠,吳光榮處處跟他作對。

  但他念著吳光榮是老同志,從木工組時候就是管理人員,木器廠也算是在他手里從頭到尾干起來的,也就處處忍讓。

  只是沒想到吳光榮一把年紀了,說話做事居然還如此孟浪。

  木器廠能夠轉虧為盈,大了說這是對集體的貢獻,小了說這關系到每一個工人的切身利益。

  吳光榮居然看不到這樣大好局面給每一個帶來的利好,反而拖后腿,告黑狀,造謠生事。

  這樣的人留在廠里,除了壞事,一點好作用起不到。

  那還留他干嘛?

  反正縣領導已經有了指示,蘇致祥決定把吳光榮這顆老鼠屎剔出去。

  泥人還有三分性,蘇致祥不想再忍了。

  對吳光榮也不再客客氣氣,直接讓人把他叫到自己辦公室來。

  質問他告黑狀的問題。

  吳光榮十分不服,依然堅持認為發太多獎勵,就是私分集體財物,他堅決反對。

  態度還十分蠻橫。

  吳光榮的小算盤是,他在工人當中已經毫無威信可言,但他可以拉攏班子成員和工勤人員。

  因為那些獎勵,基本就是發給生產工人的,管理人員就是按照工廠效益,在基本工資基礎上發一部分獎金。

  跟蘇致祥指定的那些名目繁多的獎勵相比,差太多了。

  這些天管理人員也是背后略有微詞。

  畢竟習慣了吃大鍋飯,現在因為計件工資出現貧富差距,而且還要重獎生產能手,獎勵還沒開始發的,就有人犯紅眼病了。

  吳光榮逆勢而為,表面上看很蠢,其實他就是想拉個小山頭。

  但他沒想到蘇致祥居然突然強硬起來。

  既然你拒不認錯,阻礙廠子發展,那你已經不適合繼續在廠里工作了,還是回家去吧。

  吳光榮一下子愣住了:“你要開除我?”

  “對,你可以這么理解。”

  “誰給你這么大權力!”吳光榮一下子暴怒起來,跳將過去猛拍蘇致祥的辦公桌:

  “這個廠從頭到尾就是我辦起來的,從鐵木業社時候就是我管著。

  廠里這么多人,這么些年都是在我手底下吃飯,你算老幾?

  你從哪里來的?

  你還想開除我,知不知道這個廠就是我的?”

  “你,放肆!”蘇致祥氣壞了,“你也是多年的老同志了,這是要干什么,什么行為?”

  “我什么行為?我就這行為,你敢再把開除的話說一遍試試!”吳光榮狠狠地拍著桌子。

  可惜沒練過鐵砂掌,要不然這桌子早碎了。

  蘇致祥氣得臉色鐵青:“吳光榮,你被開除了,滾出去。”

  “我就是不出去,要滾也是你滾,這本來就是我的辦公室,憑什么你占著!”

  一句“開除”,讓吳光榮完全瘋魔了,他萬萬沒想到蘇致祥居然這么強勢。

  更接受不了,干了半輩子居然要被開除。

  蘇致祥讓人叫來幾個工人,把吳光榮拖了出去。

  這短短的兩個來月,蘇廠長在廠里已經深得人心,基本上說一不二了。

  吳光榮被開除的消息,瞬間傳遍全廠。

  大多數工人都很高興。

  這些年木器廠儼然成了吳光榮自家的,他那位公子更是在廠里不可一世。

  父子這樣的行為,效益好的話工人也就忍了。

  可他弄得年年虧損,也就勉強能發工資,而且工資定的都不高。

  工人們對吳家父子并不認可。

  還有受了吳新剛欺負的,一聽吳光榮被開除,直接高興壞了。

  梁進倉當然對吳家父子也不認可。

  聽到這個消息,卻也沒覺得有多高興。

  對蘇廠長這樣的做法,有些不以為然。

  本想就這事去跟蘇廠長探討一下。

  但轉念又想到蘇廠長現在可能在氣頭上,未必能接受自己的意見。

  當然,感恩于被蘇廠長看重,把自己當朋友,這件事是必須要進言的。

  決定過個一兩天,等蘇廠長冷靜之后再去找他。

  今天沒出車,跟其他人一個點兒下了班。

  踏著積雪走出夏山街,正準備一溜小跑回家的時候,他突然看到前面路邊有個熟悉的身影。

  旁邊還有一輛嶄新的鳳凰牌坤車。

  正是黃秋艷。

  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在這里等自己。

  說實話,真不愿見到她。

  從第一次跟她相親的一見鐘情,到后來她悔婚,到現在,四五個月的時間,自己對她的印象每況愈下。

  看到了她人性的各個方面。

  不但再也提不起一點好感,甚至看到她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影響心情的感覺了。

  但她就在路邊,躲是沒法躲的。

  她等自己干什么?

  “下班了?”黃秋艷老遠就跟他打招呼。

  “哦,下班了,這不都是一溜小跑往家走。”梁進倉敷衍地回答著,根本沒打算停下腳步。

  反而做出著急趕路的樣子。

  “你先別走,我有點事找你。”

  “天快黑了,有事明天再說吧。”梁進倉不想給她機會。

  不管你想說什么,真的不想聽。

  黃秋艷直接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而且更過了,順勢還攥住了他的手。

  梁進倉嚇壞了,趕緊抽手想掙脫:“你干什么?”

  沒想到手沒掙脫,連她人都帶過來了。

  貼他身上了。

  一股熟悉的味道鉆入鼻息,這是從她領口傳出來,她身上特有的香味兒。

  梁進倉嚇得尾巴棍子都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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