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三章委婉
周孝源握筆的手一頓，他猛地抬眸看向宋之雪。
空氣陷入了沉寂，氣壓幾乎是瞬間扭轉，冷得宋之雪手臂上汗毛豎立。
他眸光暗沉，有難言之隱般的隱忍。
宋之雪神色漸漸隱晦，緊抿的唇瓣欲張，最終還是將目光落在男人的臉上保持沉默。
她看著周孝源眉宇不悅地擰在了一起，片刻后，沉聲開口：“不行。”
沒有猶豫，果斷堅定的語氣讓她眸色一沉。
對上周孝源的眼睛，幽深不見底像是深淵，里面翻滾著慍怒。
“唉......”
宋之雪斂眸嘆了口氣，對于他的態度變化，她心里大概清楚怎么回事。
周孝源對她的好，不是沒有緣由的。
她性格本身就敏銳，怎么會看不出？
但她只是個將死之人，何德何能，更何況，還有齊禮揚......
“周醫生，你知道我的情況，其實已經沒什么希望了吧？”
斟酌之后，宋之雪小心地開口。
周孝源垂下頭，捏著她的那份數據報告，紙張邊緣被他攥得變形，亂七八糟的折痕像是他怎么也撫不平的情緒。
呼吸之間，周孝源能感受到一股冷氣。
“空調是不是開太低了？”他忽然岔開話題，轉頭看向空調機。
宋之雪也順勢看去，她的側顏完美無瑕，恰好光照從一廁打在她臉上，微微透光的鼻梁像瑩潤的玉，被隨風撩起的發絲撫過，美的不可方物。
空調上顯示23度。
他在逃避。
“周醫生，謝謝你的提醒，但是......跟誰在一起，跟你關系其實也不大吧。”宋之雪深呼吸，淡淡開口，像是訴說家常之事。
但她不想逃避了，生命都走到這個末端了，有些話還是說清楚的好。
周孝源目光凝滯，喉嚨干澀。
他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就這么僵硬的坐在座位上，像尊雕塑一樣。
宋之雪繼續道：“周醫生，我感覺你年紀跟我其實差不多吧。”
“我的情況你清楚得很，我想我已經沒有機會看到你找到愛人了，所以我提前先恭喜你。”
“你是一位很負責的醫生，也是我很好的朋友。”
她說話的聲音軟軟的，鐫攜著舒緩的柔意，眉眼含笑杏眸如春。
周孝源看過去，桌上的手收得更用力。
話里話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周孝源心頭悶悶的，被什么東西堵住了，緩了好一會兒，他勾起嘴角，重新換上溫柔的笑意。
“謝謝。”
“要是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周孝源點點頭，她毫無留戀的便轉身離去，從后面看身子又瘦了，風一吹就能倒似的。
周孝源的目光最后停留在宋之雪關門時握住的門框邊緣，良久不能離開。
諾大的辦公室內響起滴滴答答的鐘表走動的聲音，他抬眸看了一眼，時鐘上的時間永遠比正常時間快了一分鐘。
周孝源額前的碎發往下掉了點，掩住了他的神色。
既然只能以朋友身份，醫生的角色留在宋之雪身邊，那他便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平緩一會兒情緒后，他重新展開被揉皺的報告單。
上面都是宋之雪的各項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