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若是再不清楚螣蛇對他做了什么,杰斯也算是白活了一場。
在塞拉菲娜還健在的時候,她就曾對他說過,螣蛇是十大神獸中,最擅長蠱惑人心的一位,先前的大守護者度對這樣的手段并不是十分認可,再加上螣蛇的手段往往太過于殘忍,即便在當時,出發點是好的,也到底不夠光明磊落。
也正因如此,在十大神獸中,螣蛇是最不受大守護者待見的一位。
如今第一次親自面臨螣蛇這樣的強者,杰斯才知道,傳說中的幻境是多么恐怖。
一旦身臨幻境,實力再強,也很難掙脫。
“你知道么,你們鮫人族,并不是第一個被煞氣吞噬的種族……”
黑暗中,螣蛇低垂的眼眸中,隱約間閃過晦暗的紅光,他緩緩從黑霧中走出,身上的氣焰無比囂張。
杰斯的眼珠轉了轉,身體動彈不了。
他一只手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喘著氣。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螣蛇笑了起來,薄而蒼白的唇勾起,他緩緩走到杰斯身邊,一腳踩在了杰斯的身上。
“你說,若是大守護者知道,當年鯤鵬一族滅族之災……是青龍一手造成的局面,她會不會感到痛心呢。”
“鯤鵬神獸鯤玄子,可是和青龍神獸,互稱兄弟呢……”
杰斯的眼睛猛地瞪大,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螣蛇。
鯤鵬滅族之事,古往今來,所有人都以為,是當年貪心的人類所為,誰知道,竟然是青龍一手操控。
看著杰斯震驚的樣子,螣蛇沒有開口,腳下的力量更大,踩在杰斯的身體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杰斯的喉間溢出痛苦的悶哼。
所以,青龍的布局,竟然是從,千萬年前便開始的么。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留給杰斯思考的時間并不多。
螣蛇慢條斯理地,一腳踩斷了杰斯的魚尾尾端,聽著耳邊傳來的哀嚎,他止不住地,興奮地渾身顫抖。
“早就這樣想了,只可惜,我殺的不是塞拉菲娜,只能在現在殺她的兒子泄憤,哦對了,杰斯,剛剛你在幻境中,說的……西西莉亞的女兒?是守護者身邊一直帶著的那條鮫人吧?”
話音剛落下,杰斯的身體猛地劇烈掙扎起來,他雙眼暴突,慘白的頭發散亂,宛如從地獄中爬出的厲鬼,支離破碎的聲音從他喉間滲出,
“螣蛇……你若是敢傷及她一根汗毛,守護者……定會讓你……”
噗嗤——
螣蛇腳下用力,杰斯的聲音戛然而止。
提起守護者,也就是林渺,螣蛇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聲音變得格外尖銳,
“林渺,就憑她?你恐怕不知道吧,這些年,煞氣的足跡,早就遍及整個世界了,藏在暗處的我們的人,多到數不勝數,你以為,就憑借她一個繼承者,能夠阻止我們嗎,大守護者都做不到的事,她憑什么做得到!”
螣蛇暴虐的聲音響徹了整片海域。
突然,一道尖銳的聲音傳來,伴隨著陣陣柔和的光明之力——
“住手!!!!”
蔚藍色身影一閃而過,在黑霧中,驟然沖出一道身影,銀白色的長發瞬間被臟污的海水染紅,西爾維亞一眼便見到,自己慈愛威嚴的父親,躺在地上,任人宰割的樣子。
而在不遠處,她的子民,紛紛只剩下亮晶晶的晶核,散落了一地。
這一幕,讓西爾維亞這個冷靜自持的女皇,一瞬間也目眥欲裂,幾欲崩潰。
手中權杖一揮,有著龐大身體的藍鯨破浪而出,沖破黑霧,直奔螣蛇而去。
西爾維亞額頭的海神烙印熠熠生輝,仿佛成為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明,她怒不可遏,眼中帶淚,強行控制住目光,不去看自己的父親。
金光流溢,從四面八方而來。
此時,鮫人部落中,所有或傷,或慌亂,或茫然的鮫人,連帶著這片海域所有的海洋生靈,通通放下了手中正在做的事。
他們的目光,全部看向了,海洋中的某個方向。
遙遠的方向,傳來了海神的意志。
現在,他們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女皇需要他們,鮫人族需要他們。
嘩——
海水在上漲。
無數生靈雙手合十,他們對著那個遙遠的方向,閉上了雙眼。
海洋到達的任何地方,海神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而在海洋的一切生靈中,只有女皇西爾維亞,擁有海神所賦予的,主宰海洋的權威。
當西爾維亞高舉手中的權杖,呼喚海洋時,所有信仰海神的生靈,都會化作信仰之力——
金光大作,黑暗中,無數道細微的金色絲線,從四面八方的方向涌來,不斷涌入站在藍鯨身上,不怒自威的西爾維亞女皇身上。
西爾維亞的氣勢節節攀升。
她的面孔宛如被金光澆筑,此時此刻,吸收了無數信仰之力,她儼然成為了,海神的化身。
杰斯艱難地睜開雙眼,在見到此時的西爾維亞時,也是一愣,旋即,眼中浮現出滿滿當當的欣慰來。
對于這個孩子,杰斯是愧疚的。
自小以來,賦予眾望,在他陪伴著西西莉亞玩耍的時候,西爾維亞身為長女,未來的女皇,只能在書房中,一遍遍溫習著法典。
從小到大,她的情緒都足夠穩定,比起他這個父親,西爾維亞才是最稱職的女皇,有她祖母當年的風采。
千萬年前,兇獸涌入海洋,海洋幾乎被煞氣侵蝕殆盡,塞拉菲娜帶領著所有幸存的海洋生靈奮力守護海洋,那時的金光也是這樣璀璨,盛大。
父親……
煞氣愈發濃郁了,這是西爾維亞第一次,直面煞氣擁有者,千萬年前便是神獸的螣蛇。
她不敢看父親的樣子,怕自己忍不住落淚。
此時的她不只是杰斯的女兒,更是海洋的主宰者,海神之力的擁有者。
只是在心中,難免還是悲痛萬分。
將海神之力全部傳承給她的父親,又如何是螣蛇的對手,但是即便如此,鮫人皇族的威嚴,也絕不可以被外來者如此踐踏!
在黑暗中,西爾維亞的氣勢逐漸突破凝神期巔峰,最后穩穩停在了化形期中期,她看似柔弱的背影無比堅韌,握緊權杖,重重落地。
“螣蛇!爾敢犯我族領域!我將代表海神冕下!驅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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