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村里發生的一連串事件,在隱藏結局的同時,他告訴了學生們。
學生們認為她們在村子里遇到了幸存者,但談判讓她們獲釋,幸存者去了別處。
知道真相的只有少年、王星照,以及被抓走的度鶴和星曼。
而唯一知道幸存者發生了什么事的,只有那個直接接觸過她們的少年。
少年沒有告訴其他三個他殺死了所有的幸存者。
“正當我考慮如何處理幸存者時,聽到槍聲的感染者來了,我就丟下她們逃走了。由于受感染的人太多了,所以不要靠近那個營地。”
這就是他口中所說的真相。
如果他告訴她們真相,學生們會感到震驚。
甚至三觀炸裂!
最壞的情況是,可能會失去再次外出的勇氣。
那樣的話,倒不如先教育她們危險的人很多,培養她們的忍耐力,然后再教育她們這是一個不殺就活不下去的世界。
少年認為告訴她們近30人(包括丟棄武器的婦女和兒童)被殺是不對的,尤其是出于安全考慮。
然而,即使他試圖說服自己,少年自己也不明白他為什么在說謊。
盡管他通常告訴她們要正視現實,但他自己卻掩蓋了現實。
這次他也應該給她們看,30人被殺以防報復的場景。
如果他不這樣做,那是否意味著他錯了?
沒有人希望別人看到他的錯誤和錯誤。
隱瞞大屠殺的事實是因為他不想暴露他的錯誤嗎?
他沒有錯在問自己這個問題時,少年一遍又一遍地給出那個答案,試圖停止思考。
然而,無論他否認多少次,“這樣好嗎?”的疑問從未從他心中消失過。
度鶴計劃的圣誕節在24日舉行。
一頓特別增加了數量和品種的豪華晚餐上桌,甜點是罐頭和溫室種植的水果,還有涂滿果醬和蜂蜜的煎餅。
餐后進行了賓果和卡拉ok比賽,最后還互贈禮物。
“……這是什么?”
靈兒收到的禮包是一個比較小的盒子。
里面是一把紅色刀柄的軍刀和各種工具。
“哦,那是我的。”
“刀?“”
“刀是工具!而且不違反刀劍法,所以沒問題。”
看起來不像是這樣的問題,但靈兒決定老老實實地接受它。
這非常實用,在當今世界將非常有用。
有很多機會使用它。
大部分禮物都是在校園里準備的,而且禮物比靈兒知道的圣誕節還要簡陋。
星曼給了他一本詩集。
“我還有一份禮物,還有人沒收到嗎?”
就在大家拆開收到的包裹時,桃子拿起了僅剩的包裹叫道。
靈兒環顧四周,沒有一個學生沒有收到禮物。
那是誰...
“哦,應該是我的。”
說這話的是度鶴,她正在拆開用報紙包著的禮物,一臉凌亂。
從她收到的包裹中取出的是一個舊的盒式便攜式音樂播放器。
“那是……”
王星照滿臉驚訝的說道。
顯然這是一個少年送的禮物。
“真令人驚訝,我以為你忽略了圣誕節。”
“我也是。事實上,有人告訴我圣誕節沒有用。”
據王星照說,音樂播放器似乎是在村子里撿到的。
是心血來潮,還是暫時參加活動的有禮貌的人?
不管怎么說,它可能沒有用,但人類為了生存也需要無用的東西。
如果把沒用的東西都砍掉,這樣的人就跟機器人一樣好了。
這個少年也證明了他是人類。
說著,度鶴接過桃子手里的東西,朝教學樓走去。
正如度鶴所預料的那樣,少年在指定為他房間的教室里。
拆卸下來的步槍零件排列在鋪在地板上的毯子上。
度鶴對正在用一塊布擦拭長棍桿身的少年叫道。
“你不去嗎?”
“我告訴過你這沒有意義”
“那這個禮物是什么?”
說著,度鶴舉起了少年從村里帶來的音樂播放器。
少年只是看了她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沒什么,本來就不是我的,我也不需要了。”
“……”
度鶴從少年的背影上感覺到他有些固執。
在他心里的某個地方,他真的很想玩得開心,但他在強迫自己。
生存是第一要務,所有非必要的行動都被視為無用而丟棄。
他相信他不能沒有它。
度鶴覺得他一定是個認真的人。
所以一旦他決定了,他無論如何都會努力保護它。
相信遵守為自己設定的規則是唯一的生存之道,可能正在剝奪自己靈活的思維。
但是度鶴知道她沒有權利批評這個少年。
她和他的經歷是不同的。
度鶴還有一件事想問少年。
是關于那些襲擊她們的幸存者的。
但她知道,應該是沒有人能活下來。
當少年在度鶴和她的學生之后大約一個小時回到學院時,他的車里裝滿了行李。
那天晚上,她目睹了一個少年將子彈裝入幾個空彈匣。
“我有一個問題,你釋放她們之后發生了什么事?”
“……就是和我之前說的一樣。有感染者過來了,所以我跑了。”
要是有感染者襲擊他,他可沒時間悠閑地四處搜集幸存者的物資,估計幾十發子彈還沒打完就跑了。
她不明白的是這個少年為什么要撒謊。
如果是他的性格,他會說他老老實實殺了所有人,又何必撒謊呢?
或許在少年的心中,也有著矛盾的情緒。
乍一看,他似乎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他決定自己的生活方式,并為此排除一切障礙。
但這不過是他在地獄般的世界中活下來后所穿的鎧甲,里面是一個有著其他情感的人。
“就算殺了她們,也沒辦法,我必須做出犧牲。”
“……我沒有批評你的意思。”
“恐懼傳播得很快,就像病毒一樣。一旦恐懼蔓延,你就無能為力了。我別無選擇,只能戰斗到全部被消滅為止。我只是消除了那個威脅。”
這就像承認他親手殺死了所有幸存者一樣。
一下子說完,少年似乎回過神來。
從他的神態上可以看出,已經沒有幸存者了。
他轉身離開度鶴,重新面對著手中的步槍。
“……我確實把她們都殺了,我射殺了婦女和兒童。我不是唯一一個舍大救小的人。自從帝國感染蔓延以來,這樣的場景到處都是。為了防止被感染者通過掉落人們正在穿越的橋梁進入……”
以他這種借口的模樣,對于一個適合他這個年紀的少年來說,似乎有些不尋常。
同樣,他對自己一直在做的或已經做過的事情并不完全滿意。
但是沒有人告訴他該怎么做。
這就是為什么他壓抑這種感覺并通過屠殺他所看到的威脅他的一切來保護自己。
度鶴心疼這樣的少年,不自覺地想要從背后抱住他。
然而,少年拒絕了她,說“現在請回去吧”,他的語氣變回了冷酷無情的機器人。
“要不要說說我和你說怎么把她們都殺了……”
“……不,我也會閉嘴的。我不能怪你一個人,因為這本來就是我的錯。”
“沒有法官和檢察官來判斷這是否是犯罪,我所做的是合法的生存行為。”
度鶴離開教室后,少年迅速組裝好步槍。
裝入包含20發毫米子彈的彈匣,并將步槍靠在附近的墻上。
在封面上,他站起來,看到自己的臉映在窗戶上。
不知不覺中,他看起來蒼老了許多。
并不是說他的臉上皺紋變多了,頭發也變白了。
即便如此,他也只能明白,他變了。
他的眼神變得嚴厲,笑容消失了。
右臉的眼窩上有一道疤痕。
良心和道德早就被拋棄了。
這些東西不是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所必需的,而是一種負擔。
他不能以過去的倫理和常識生活在當今世界。
但是最近,他一直在想他是不是錯了。
他應該放下他的遺憾。
盡管如此,少年還是無法停止想著他殺死的幸存者。
“我沒有錯……”
看著映在窗外的自己的臉,他這樣喃喃自語。
正如他告訴度鶴的那樣,這是不可避免的。
當感染在帝國蔓延時,他只是做了成年人所做的同樣的事情,并試圖阻止它。
少年的腦海中浮現出某件事。
與此同時,倒映在窗戶上的他臉上的傷疤,似乎也有一瞬間消失了。
“已經宣布進入緊急狀態。市民要嚴把門鎖,嚴禁外出。現在禁止公眾活動。請保持冷靜,等待當地政府的指示。”
自帝國出現第一例感染者以來,已經過去了五天。
幸運的是,他被一輛撤退的警車卡車接走了。
但是,他們并不打算讓他去安全的地方,他們的目標是離開已經成為感染者巢穴的體育公園,與其他單位匯合。
卡車到達目的地后,他被扔了出去。
卡車開往的沿江城區,似乎還沒有造成大規模的感染。
但該市的居民正試圖向東逃跑,道路兩旁排著長長的汽車隊伍。
城里沒有設立避難所。
即使分發已經停止,也沒有分發。
電視似乎偶爾會回來,但它只是重復政府的公告和損壞情況的報告。
收音機仍然可以使用,但只能播放錄制的廣播。
從警車的卡車里被甩出來后,他決定順著人流往東走。
在盡量不靠近人群的同時,向東行駛。
他無意向西折返。
另一方面,這個鎮上不像他鎮上那樣有避難所。
歷年發生地震和恐怖事件后首次宣布進入緊急狀態,現在看來是宵禁了。
面對感染者的威脅,他不能一直在外面流連,只好盡快找個安全的地方。
鎮上偶爾可以聽到槍聲。
淡淡的黑煙從城市各處向天空翻騰,但沒有聽到警報聲。
遍布全市的防災無線喇叭一再敦促市民不要外出,但只有少數人聽從了指示。
許多市民正試圖逃離城市向東。
走在路上,可以看到居民們在匆忙準備撤離。
一個家庭試圖通過將袋子和行李箱綁在車頂上來盡可能多地攜帶行李。
男人背著巨大的背包向東走去,牽著一個似乎是他女朋友的女人的手。
看著寫著城市導覽圖的招牌,似乎在城市的東側流淌著一條大河。
人們似乎正計劃過橋并向東撤離。
在這個地區周圍,感染似乎在向西蔓延,但隨著向東走,感染人數似乎在減少。
他們想逃離這座城市是很自然的。
感染者的威脅在電視上反復播放,大量的人被城外的感染者追殺,感染者出現在自己的城市也就不足為奇了。
只有少數人似乎被困在家里等待事情安定下來。
然而,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一樣,試圖疏散的人群很快就會造成交通擁堵。
通往大橋的所有道路都顯得很擁堵,車流似乎從前一陣子就沒有絲毫進步。
每輛車里,都有因堵車而沮喪的爸爸,副駕駛座上有想通過操作手機或收音機獲取盡可能多的信息的媽媽,還有后座上一臉焦急的孩子。。
每個人都盡量往前走,車距已經縮小到一個人可以通過的地步。
另一方面,人行道上比較空曠,可能是步行疏散的人少了。
這座城市的人們正試圖帶著盡可能多的行李撤離,盡可能多地負擔得起。
汽車行駛的速度遠比它行駛的速度快。
這條路的左邊車道空著,到處都是圍欄和柱子,供緊急車輛使用,但這條規則要遵守多久?
人們還在遵守規則,因為還沒有直接的威脅,但如果有感染者出現在她們面前,他們會立即逃跑并感到恐慌。
突然一陣轟鳴聲,只見馬路邊的便利店里拿著金屬球棒和鐵管的摩托幫打扮的少年。
用撬棍撬開百葉窗,用壞錘敲碎,砸碎窗戶玻璃,把收銀機敲落在地上,撿起里面的錢。
其中一個少年掏出一把刀,吩咐店主似的中年男子把收銀臺后排成一排的香煙遞過來。
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似乎也無路可逃。
“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他也不是無能為力。
當他走進一家便利店說,“和平是第一位的!讓我們停止戰斗吧!”
在便利店內,少年們尖叫著把貨架上的商品收拾干凈。
他只能假裝沒看見,繼續走在人行道上。
不止他一個人,在街上走來走去的人群中,沒有一個人愿意幫助此時被襲擊的便利店老板。
接著,他看到一輛好像在市內巡邏的警車裝甲車,在急救車專用車道上朝他這邊跑來。
這輛左右各有八個輪子的裝甲車又長又窄,停在一家便利店附近時,后艙門打開,戴著防毒面具的警車人員下車。
其中一些人有透明的聚碳酸酯盾牌,就像警察防暴警察戴的那樣,手里拿著警棍。
一名成員從屋頂艙口探出身子,突然向便利店發射了一個掛載的榴彈發射器。
就在人們因突如其來的開火而發出尖叫聲時,射出的手榴彈即使掉到地上也沒有爆炸,在地上彈了好幾次,還拖著白煙,跳進了便利店的稻田里。
頓時,店內冒起白煙,仿佛著了火,店主和孩子們咳著眼淚流著鼻涕往外跑。
他們發射了催淚瓦斯。
一名警車士兵拿著一把槍管側面裝有坦克的槍,握把前面裝有一個圓盤狀彈匣,毫無征兆地向搶劫的少年們開火。
伴隨著漏氣的聲音,仿佛是用氣槍而不是槍響,揮舞著球棒試圖沖向警車人員的一名少年像被上勾拳擊中一樣倒在地上.它沒有流血,所以它可能是一種非致命性武器。
緊接著,數發非致命性的子彈射出,將劇烈咳嗽的男生們炸飛。
“攔住他”
好像是隊長的人這么說后,成員們就翻過擋在路上的客車,踩著引擎蓋,去保護在便利店附近扭來扭去的少年們。
路上也有坐小客車的普通人,但他們并不在意。
客車車廂的車窗玻璃,被硬行李箱底部踩破,裂成白色,駕駛座上的男人提高了聲音抗議。
警車人員向試圖逃跑的人發射非致命性子彈,并用警棍、盾牌和槍托毆打那些站起來試圖抵抗的人。
就連那些舉手投降的,或者還蹲在地上的,都被靴子踢中了,被抓到的趴著的少年,雙手被反綁在背后。
便利店老板被抓獲拘留,警車卻不聽“我是受害者!”的呼喊。
隨著催淚瓦斯在風中蔓延,人行道上的人們開始咳嗽。
他的眼睛像切了洋蔥一樣疼,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鼻而來。
他趕緊用手帕捂住嘴,但眼淚和咳嗽都沒有停止。
一輛墨綠色的軍用卡車很快就到了,被拘留的少年和便利店老板像金槍魚一樣被扔進車里。
當警車人員隨后試圖從被摧毀的便利店撤離時,被催淚瓦斯擊中的人們襲擊了他們。
“你在想什么,你有孩子了!”
“你要拿我的車做什么?賠錢修車!”
“無論你現在在做什么,你都做得太過了,突然就開槍了。”
抱著噴著催淚瓦斯哭泣的孩子的父母,以及被警車人員當墊腳石的汽車車主,紛紛發聲抗議。
然而,指揮官只是說了一聲“撤退”,連看人一眼都不看。
當他的汽車擋風玻璃被砸碎的男人擋住他的路時,他平靜地說。
“馬上回家,已經實行宵禁了,出去很危險,趕緊回家,等待當地政府的指示。”
“別傻了!我好不容易逃出來了,現在卻回不了家了!”
他們中的一些人甚至可能一開始就無家可歸。
他是他們中的一員。
本該回去的房子被燒毀了,曾經居住的小鎮現在成了感染者的巢穴。
回到那樣的地方,無異于自殺。
“你們有什么權力做這種事?就算我們是強盜,在人多的地方扔瓦斯那也是不對的。”
“根據《警車法》第78條,我們被允許為維護公共秩序的目的使用武器。。”
“你不是機器人,所以不要老說同樣的話!
人們紛紛表示同意,司機們見車流不動,紛紛下車圍住準備登上裝甲車的警車士兵。
“我們已經控制了局勢,局勢很快就會平息,請大家回家,把門鎖好,等待當地政府的指示。”
“被控制了?別撒謊!那為什么一半以上的電視頻道都沒有出現!廣播和電視只是在重復同樣的事情。”
“聽說這邊西邊的城池被感染者襲擊,被殲滅了,你們趕緊往東邊逃。”
“一般來說,警察和警車在做什么?”
當人群中的一個人試圖抓住警官的衣領時,警官從大腿的槍套中拔出了手槍。
而后,槍口,對準了即將要抱住警官的男人的額頭。
“走吧,我叫你安靜的回家!”
“你要拿槍指著人嗎?”
“如果需要的話,我會不客氣的!”
伴隨著這句話,警車隊員們舉起扛在肩上的步槍,對準了圍觀的人群。
剎那間,包圍警車的人圈后退了一米,鴉雀無聲。
透過防毒面具護目鏡,他可以看到被人吼叫時的沮喪和憤怒,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恐懼的顏色。
“總的來說,你們呆在外面,就有附帶損害和生命損失的危險。所以請回家吧。”
他再次下令撤離,成員們登上了裝甲車。
“對于趁亂作案的犯罪行為,將予以嚴厲打擊,嚴懲不法分子。指揮部也在考慮打人、搶劫、殺人非自衛,對擾亂秩序的人開槍!而通往城東的道路全部被封鎖,只禁止涉事人員通行。立即回家或前往指定避難所!”
當從成員那里接過擴音器的指揮官這么說時,人們回到車里或回到人行道上。
但沒有人敢回到他們來的方向。
但是,由于道路堵塞,汽車無法前進、后退或改變方向。
一名在便利店遭到襲擊的中年男子也被扔上了卡車。
雖然他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但很可惜,他被誤認為是與少年們一起搶劫的肇事者,被當作罪犯帶走了。
卡車和裝甲車開走了,只剩下沮喪和恐懼無處可逃的人們。
本以為警車出動后治安會有所改善,結果卻適得其反。
他們人手不足,以至于警車不得不更換警察來抓搶劫者。
想一想,這么多人,卻沒有警察負責控制人群。
就連警車隊員也每隔幾公里就站起來勸人們回家。
警察可能已經崩潰了。
出現感染者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的是警察,但警察的武器比起警車要差很多。
而且,他看到了處理這種情況的警車成員的疲憊之色。
他們也害怕被感染的人。
他周圍的人什么時候會被感染并攻擊他?
同事、下屬或上級可能被感染和攻擊。
或者面前的公民可能已經被感染了。
只是想想它可能會有壓力。
警車成員雖然配備了槍支,但與普通人相比,只是增加了生存的概率。
如果可以輕松地用槍支對付感染者,那么感染就不會在全球范圍內傳播。
這方面的證據是向毫無戒心的平民發射催淚瓦斯,并在沒有警告的情況下毆打搶劫少年們。
帝國出現感染者才過去五天。
但是,對于在前線處理事態的警察、消防員和警車來說,5天的時間可以說太長了。
船長說橋被堵住了。
阻止流量而不是限制流量意味著絕對不希望人們通過它。
也就是說,隔河相望的城東,或許還有一處安全的地方。
他們可能想封鎖橋梁,讓人們回家,因為他們不希望那里有可能被感染的人。
但他還是想盡快趕到安全的地方。
本來前天應該可以避難的,結果也被取消了,因為感染者都沖到了改成直升機場的體育公園。
他怕死自從從一所尸橫遍野的學校逃出來后,一不留神就會想起學校的慘狀。
被吃死的人,還有變成感染者的爸爸媽媽……
他是打開地獄大鍋的人。
他是唯一幸存下來并繼續逃離感染者的人。
因此,即使警車阻止他,他也無論如何都想去安全的地方。
如果他們擋住了橋,想辦法找到另一條路進去。
他沒有被感染,所以他應該有權在那里撤離。
每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利。
但是,他懷疑他是否有資格說出如此美好的話。
他的眼睛和鼻子仍然因風中散布的催淚瓦斯而疼痛。
他聽說催淚瓦斯可以用水沖走。
為了找地方洗臉,他開始找城市地圖。
一路向東,路上的人和車越來越多,最后完全擠滿了人。
馬路和人行道上擠滿了人,似乎無法前進。
車子不停地鳴著喇叭,似乎是在反映司機的沮喪,但車隊并沒有前進的跡象。
西邊偶爾傳來槍聲。
本以為感染者終于涌入了這座小鎮,但從槍聲來看,似乎并沒有激戰。
說不定是進城的人都被感染了,警車或者警察四處開槍。
“喂,快點往前走!還要拖多久!”
“!”
把臉探出車窗外的男人這么喊著,前面的小貨車司機滿載著行李,紅著臉下了車。
然后,他將貨車司機拖了出來,用腳踢他過馬路。
馬車上男子的家人看到發生了什么事并尖叫起來,但沒有人來打擾他們。
似乎到處都在打架。
有人偷行李,撞肩膀,甚至眼神交流。
爭吵很快發展成拳打腳踢的情況并不少見。
每個人的心臟保險絲都因恐懼和壓力而縮短。
不想死的恐懼,不知道身邊有誰感染的恐懼,已經失去了回旋余地。
照這樣下去,很可能會爆發一場騷亂,而且很有可能被卷入其中。
最重要的是,身在此處不能前行,也不知東邊的情況。
做出這個決定后,他離開了馬路,尋找某處的高樓。
他看到附近有一間公寓,所以他決定瞄準它。
如果現在不能過橋,強行向東走,只會浪費體力。
他筋疲力盡了。
自從這次感染爆炸發生后,他已經四天沒睡覺了。
他甚至幾乎不吃東西。
至于水,他可以用公園里的水龍頭解渴,但他胃病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穿過擁擠的馬路,來到7層的公寓。
人們爭相盡快過橋,居民區幾乎沒有人。
他們是逃跑了還是都被困在家里了?
好久沒睡了,身體有些暈眩。
他的視線晃來晃去,渾身上下都彌漫著一種疲憊的感覺,一不小心就會倒下。
他的腳步很重,仿佛他的身體被灌了鉛一樣。
有幾家便利店,但都關門了。
或許是怕搶劫,或許是因為物流死了,貨不進來了,店鋪也停止營業了。
即使商店無論如何都開著,如果沒有錢包也沒關系。
不,錢很快就會變得毫無意義。
雖然公寓在河邊,但他看不到很多人,可能是因為橋周圍擠滿了人。
停車場內,有不少家屬將財物塞進車內,企圖逃跑的身影。
公寓的大門是自動上鎖式的,但他混入了在停車場和房間之間來回奔波的居民中,順利地進入了公寓。
前往頂層掌握情況。
令他驚訝的是,電梯還在工作。
他在收音機里聽說警車的部署是為了保護社會活動必不可少的基礎設施,例如發電廠和供水和下水道系統。
他們可能仍然保持著生命線。
不過這種情況隨時都有可能停電,所以他決定乖乖走樓梯。
每走一步,他都差點摔倒。
他好不容易抓住扶手支撐著身體,往頂層七樓走去。
到處都是匆匆忙忙走來走去的居民。
反觀七樓的走廊,空無一人。
本來打算在高處觀察一下橋的樣子,結果身體先到極限了。
他現在很累。
他想盡快吃點東西,然后躺下睡覺。
但是,他不能就這么躺在這種地方。
感染者隨時來這里都不奇怪。
他知道這是錯誤的,但他開始在某個地方尋找一個開放的房間。
他轉動一些房間的門把手。
前兩個房間是鎖著的,但第三個房間卻隨著門把手的轉動而打開了。
伴隨著金屬摩擦的聲音,他能聽到門口的模樣,鞋子散落一地。
顯然,他是因為匆忙想逃跑而忘記鎖門了。
他一眼就看出房間內部年久失修,即使從外面看也是如此。
為了以防萬一,他大聲喊道:“有人嗎?”,但房間內沒有任何回應。
“打擾一下……”
說著,他進了房間,關上了身后的門。
猶豫了一下,他鎖上了門。
雖然是陌生人的房子,但他也舍不得裝成自己的樣子,但現在除了這樣做,沒有別的辦法可以確保安全。
衣服、毛巾和內衣散落在地板上。
一定是驚慌失措逃跑的時候把它掉了。
窺探別人的房子感覺很糟糕,但他無法戰勝饑餓。
當他走向廚房時,他找到了冰箱,毫不猶豫地打開了門。
多虧了電,里面的雜貨才沒有腐爛。
目前尚不清楚原住民是否也認為疏散地點的食物可以得到保障,但冰箱里還有很多食物。
他實在是忍不住餓了,手都沒洗手就把從冰箱里找來的火腿、奶酪、面包吃了。
擅闖別人家后,翻冰箱吃東西。
盡管他認為他被舉報和抓捕也無法投訴,但他沒有停止。
這是他四天來的第一頓飯,雖然一點也不奢侈,但他覺得這是他一生中吃過的最美味的一餐。
俗話說,饑餓是最好的調味品,這可能是真的。
一個個往杯子里倒,實在是讓人泄氣,于是他直接把嘴貼在盛著果汁的紙袋上,把面包倒進已經吸干了嘴里水分的肚子里。
拿一個蘋果咬一口。
當他終于吃飽了,他才意識到自己像個偷火賊,陷入了自我厭惡之中,但他借口說是有急事,沒辦法。
如果房東回來了,可以道歉,說出他的名字和地址,然后再付賬。
當他站起來收拾吃過的垃圾時,他的臉映在柜子的玻璃門上。
在鏡子里,他的表情是他見過的最糟糕的。
他的臉上沾滿了泥巴、干涸的血跡和煙灰,眼睛下面還有黑眼圈。
他的眼睛被催淚瓦斯熏紅了,頭發也亂糟糟的。
后來他才知道,那張流浪的臉是他的。
“……為什么會這樣?”
飽脹的感覺盡快消失,一種痛苦的感覺再次占據了他的身體。
他為自己失去了一切而感到羞愧,拼命想從感染者手中逃脫,從而假裝自己是個盜火者充饑。
就算是再緊急的事情,做賊這樣的事情也有抵觸情緒。
可終究還是戰勝不了貪婪。
不,他覺得他現在不應該為了做一個偷火賊而大驚小怪。
畢竟,他犯了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大錯誤。
“爸爸,媽媽,大家……”
很多中學的人都因為他而死。
自從他獨自從中學逃跑以來,這個事實一直折磨著他。
在過去的四天里,有好幾次,當他瀕臨死亡或逃亡時,他都忘記了它。
可就在他這樣冷靜下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死了的畫面就在腦海中浮現,揮之不去。
已經避難到學校的人們被襲殺的慘叫聲已經聽不見了。
那些被無情吞噬的人殘缺不全的尸體在他的眼瞼后部被燒毀。
而把變成感染者的爸爸媽媽打死的感覺,還留在他的手上。
他的身體因他所做的如此之大而無法停止顫抖。
他坐在地板上,抱住膝蓋,捂著臉喃喃自語。
“沒辦法,我不壞……”
他明白了,不管他說多少次都沒用。
信息很少,其他人也在采取同樣的行動并造成同樣的情況。
這可能是真的,但他是打開地獄大鍋的人。
雖然睡意襲來,但他不想睡覺。
當他入睡時,他肯定會被噩夢襲擊。
他敢肯定他會做他做過的最糟糕的夢。
聽到直升機旋翼在空中晃動的聲音,他終于抬起頭來。
他設法站起來,當他走到窗邊時,他看到一架直升機從公寓上空飛過。
這架涂有迷彩漆的大型直升飛機,機體前后都有旋翼,與運動公園運送難民的直升飛機是同一型號。
直升飛機穿過河流,逐漸下降到對岸的城市。
對岸的城市沒有一絲硝煙升起,也沒有一座建筑被毀。
路邊沒有尸體。
這就像和平是一樣。
在河的這一邊,他們正處于騷亂的邊緣。
大橋已被警車封鎖,沿河岸設置了圍欄。
鐵管制成的瞭望塔到處豎立著,連探照燈都小心翼翼地裝上了。
沿著河邊延伸的圍欄有的是從工地搬來的,還有幾道橙色的圍欄。
似乎正在進行護岸或道路維修等工程,自卸卡車、挖掘機和推土機留在河岸上。
橋的入口用鋼架和鋼板焊接而成的閘門擋住,普通人無法通過,橋前堆放沙袋和混凝土塊,以防止車輛進入。
鐵絲網是為了過馬路而設置的,大概是為了人際交往之用。
幾輛看起來像有棱角的吉普車的小型裝甲車停在路邊,警車人員的車頂機槍從艙口探出。
消防車和救護車也一輛接一輛停著,可以看到很多穿著迷彩服的身影在帳篷下來回穿梭,說不定是指揮所。
橋前,警車隊員列隊驅趕市民人群。
“目前,已經發布宵禁!外面很危險,趕緊回家吧!”
他聽到擴音器里有聲音催回家,但沒有人聽從指示。
橋上人山人海,猶如未開放前的迪斯尼樂園。
走在前面的幾個人被后面趕來的人推倒在路上的鐵絲網上。
他們尖叫著,但沒有人敢幫助他們。
“為什么不讓我們過去!那直升機怎么能飛過去我們不能!”
“你的意思是我們死了也沒關系!?”
抗議聲和咒罵聲此起彼伏,但鐵絲網另一側的警車隊員們只是手持盾牌和步槍靜靜地站著。
橋的入口處還建了一個看起來像檢查站的活動板房,但他們估計不打算讓任何人通過。
與此同時,幾架比上一架略小的中型直升機從西邊飛來,降落在對岸的城市上。
對岸的城市肯定沒有感染者。
但是,如果那里接收了大量的人,就有可能出現感染者。
這就是為什么不允許任何人進入對岸城鎮的原因。
能在那里避難的只有一小撮被妥善隔離的人————————
政府官員和政治家可能是唯一的人。
即使他們通過了,也可能是在隔離和防御等接收準備就緒之后。
不管怎么說,現在看來是不可能過橋的。
做出決定后,他躺在客廳的沙發上。
四天沒睡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他很害怕做噩夢,但很快他就睡著了。
當他醒來時,房間里一片漆黑。
看看手表,已經過了日落。
地面的光從窗外隱約透進來。
外面和白天一樣————————不,更糟。
擠在橋上的人數明顯比白天多。
路邊一輛廢棄的汽車著火了,不是意外就是人為縱火。
著火的不僅僅是汽車,整個城市都在升騰著火光。
盡管如此,這座橋仍然關閉。
比白天更多的警車人員守衛著這座橋,探照燈從沿路的瞭望塔照向成群結隊的人群。
橋上臨時搭建的大門前,消防車正在向人群噴水。
人們似乎越來越沮喪,并試圖強行通過這座橋。
與試圖阻止它的警車成員在這里和那里發生小規模沖突。
消防車的水炮擊中了試圖翻越路障和帶刺鐵絲網的人們,廣告牌四處散落。
一些人被強大的洪水沖走,但人們仍在抗議警車封鎖橋梁并試圖沖破。
另一方面,警車似乎沒有開槍,可能是為了防止騷亂進一步升級。
相反,消防車正在使用水炮和催淚瓦斯,并且仍然揮舞著巨大的盾牌來擊退任何試圖靠得太近的人。
眼前展開的一幕,和他在電視上看過好幾遍的國外發生的騷亂畫面一模一樣。
即便是號稱在發生災害時也能勤勉、冷靜、守規矩的傳統美德的人,在生命危險的時候也不能說出這樣的話。
“這不好...”
大橋的封鎖解除后,他們正打算下水過河,可是怎么看,警車好像都不讓任何人過橋。
再說了,很有可能會被人擠在人潮里。
但是,他也不能永遠呆在這個房間里。
正想著怎么辦,就聽下面傳來一聲慘叫,蓋過了眾人的怒吼聲。
“救、救我!”
一名女子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掐住男人的脖子,撲向了拼命想要逃跑的男人。
如果她把男人推倒在地,說不定還能當吵架一樣笑個不停。
可下一刻,女人咬住了男人的脖子,撕下了肉。
男人們的慘叫聲和人們的慘叫聲重疊在一起,原本擠滿橋頭的人群頓時豁然開朗。
毫無疑問,這名婦女被感染了。
警車殺死感染者的槍聲響徹整個城鎮。
那人一定是在別的地方被咬過,此時此地出現了癥狀。
在人群的另一邊,推搡著躲避感染者,橋上的瞭望塔上站著一名持槍的警車士兵。
“你干什么,給我開槍!”
人群中有人喊道,但警車人員只是舉起槍,并沒有扣動扳機。
當然,因為人群在他面前擠滿了人。
如果打得不好,打偏了,毫無疑問會有流彈傷亡。
殺死該男子的感染者襲擊了人群,而瞭望塔人員則對著收音機大喊大叫。
終于,一名在瞭望塔里俯瞰橋前道路的中隊隊員扣動了扳機。
然而,射出的子彈并沒有擊中感染者,而是擊中了身后的女子,女子慘叫一聲倒地。
盡管如此,槍聲仍在繼續,子彈在對兩人造成附帶傷害的情況下,終于穿透了感染者的身體。
最后一針是給在地上掙扎的感染者注射的。
“開門,過橋!”
“你要我們死!你要讓我們在這種危險的地方待多久!”
但人群卻躁動不安,似乎在升溫。
無論殺死多少感染者,都會有附帶損害的傷亡。
這一定激起了他們的憤怒。
他們擔心,如果他們留在這里,他們會被感染者或警車殺死。
'停止!停止!”
一個拿著擴音器的指揮人物正在大喊大叫,但事情正在失控。
人群涌向擋住橋和守衛橋的警車的大門。
警告聲和停止的聲音一起響起,進一步加劇了人群的恐懼和憤怒。
“諸位,從這里突破!”
有人喊了一聲,一個聲音咆哮著回應。
他們揮舞著似乎隨身攜帶的蝙蝠和木頭來保護自己免受感染,或者徒手沖進橋口人群部署的警車。
另一方面,警車發射了瓦斯子彈和非殺傷性橡皮子彈,但對已經變成一個活物的人群影響不大。
翻過路障和鐵絲網的人群襲擊了那些不知是否向未感染者開槍的成員。
“開槍,開槍!”
有人尖叫,槍聲震蕩空氣。
但是開槍的人第一個被人群盯上了。
在被棒球棒擊中后,人們圍住倒下的士兵并試圖奪走他的槍。
瞭望塔和裝甲車向他們開火。
人群中肯定有人拿著獵槍,伴隨著槍聲,一名從裝甲車車頂探出身子開槍射擊的小隊成員倒在了車內,拖著一道血跡他的脖子。
憤怒的人群開始蜂擁而至,搖晃了望塔和車輛。
由于數十人的力量,倉促搭建的瞭望塔倒塌,車輛翻覆。
燃燒瓶被扔向排列在大門前的幾輛裝甲車,車輛被火焰吞沒。
“退,退!”
伴隨著那道聲音,士兵們從城門一側的小門內射殺而下,來到了橋的另一邊。
當大部分被人群襲擊的士兵退到城門后時,人群開始用鐵管和棍子毆打他們,試圖打破城門。
不過,它似乎是為了防止被感染者突破而設計得足夠堅固,而且似乎不會被輕微或輕輕的一擊擊碎。
突然,留在路堤上的推土機開始移動,伴隨著柴油機的劇烈震動。
駕駛座上坐著一個年輕人。
他不知道他是否在某個建筑工地工作過,但他可能知道如何操作推土機。
人飛出了推土機的路徑,但一些逃不掉的倒霉蛋慘叫著倒在了履帶下,化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泥濘。
不過,人們似乎認為,只要不被卷入其中,別人死了也無所謂。
人群歡呼著推土機向大門前進,盡管一個人在他們面前被碾過。
“所有人都瘋了,這家伙……”
當他目睹那一幕時,這是他唯一能說的話。
這個地方的每個人都被瘋狂所吞噬,包括他。
但沒有理由不利用這種情況。
很明顯,一個感染者來到了這個城市。
如果那扇門被攻破,人們會過橋到另一邊的安全城市。
推土機踩踏鐵絲網,推過路障,以震天動地的雷鳴般的轟鳴聲撞上鐵門。
大門似乎是為了防止人類和客車闖入而建造的,可能并不是為了被重型機械摧毀而設計的。
第一擊將閘門壓成兩半,當推土機后退并再次擊打它時,閘門在鉸鏈上向內打開。
隨即,人群從城門洞口沖過橋東。
河的對岸,正在撤退的警車士兵們已經整裝待發,等待著人群。
“最后警告,立即返回!你們再敢上前,我們就強行攔住你!”
但這話并沒有傳到嗜血、恐懼和憤怒的人群耳中。
他對著仍在前進的人群大喊:‘開槍!就在他聽到擴音器里傳出聲音后,一陣槍聲響起,不像之前的零星槍聲。
士兵們將步槍和機槍兩腳架架在沙袋和裝甲車的引擎蓋上,向接近的人群開火。
跑在前排的人被打得渾身是彈,倒地不起,后面的人也跟著下場。
人們終于回過神來,尖叫著開始原路折返。
然而,子彈卻無情地射入了逃亡者的后背。
盡管人群已經失去了戰斗的意志并開始逃跑,但槍擊仍在繼續。
“你這個混蛋!”
一名坐在推土機駕駛座上的年輕人在橋上向前行進時大聲喊道。
子彈射向推土機,但凸起的推土機刀片像盾牌一樣保護著駕駛員的座椅。
推土機開動時發出子彈被彈開的尖銳金屬聲。
小口徑步槍和機槍子彈很難穿透堅固的推土鏟。
看到推土機在槍林彈雨中前進,逃過一劫的人們又開始向東跑過橋。
人群以正在行駛的推土機為盾,越過尸體翻滾的橋。
然而下一刻,推土機就在一聲爆響中被火焰吞沒。
推土機后面的人們在爆炸的火焰中手腳四散的景象被他的眼睛灼傷了。
另一次爆炸發生在橋的中央部分,將人群吹散。
從對岸的城鎮中冒出來的,是一輛裝甲車車頂上的坦克炮塔模樣的戰車。
每當它的槍口射出一陣火光時,橋上的人就會被炸得四分五裂。
后面又跟著幾輛車頂上架著重機槍的裝甲車,探出車頂的士兵開火了。
重機槍的子彈威力似乎不小,被直接命中的人要么四肢被炸斷,要么身體被撕成兩半。
“不能再這樣了……”
既然如此,想要強行突破封鎖,過橋是不可能的。
要是只有步槍就好了,但開出坦克的警車根本無法與幾乎赤手空拳的人群抗衡。
警車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任何人通過這座橋。
那他得想辦法從另一條路過河。
就在他這么想的時候,就聽到從西邊傳來的慘叫聲——————————。
不止一聲尖叫和呼救聲淹沒了橋上的噪音。
“這次……是什么?”
陽臺面向東面臨河,所以要出門到公寓的走廊才能看到西面。
當他打開門,走到走廊,向外看時,到處都是火。
在路上,可以看到人們從西邊,與河流相反的方向奔跑。
他們一邊拼命尋找,一邊不停地向身后張望,一邊大聲呼救,一邊朝橋上跑去。
那些人的身后,追趕著許多身影。
其中一個奔跑著的人影,一邊呻吟著一邊跳到路上奔跑的一名女子的背后。
將女人推倒的男人,用力咬住鼻子。
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震蕩了空氣。
以鼻子為中心,多道人影聚集在面部被撕裂的女人周圍。
熟悉的野獸般的吼聲,從城內的各個角落響起。
成群結隊的感染者終于抵達這座城市。
他覺得眼前的一切仿佛一片漆黑。
公寓下方開始傳來人們被感染者吃掉、殺死的慘叫聲。
他關上門把自己關起來的計劃很快就泡湯了。
無論如何,沒有足夠的食物,而且隨時都沒有電或自來水,把自己關起來并不是一個好主意。
但他不知道離開這間公寓后該去哪里。
感染者從西邊趕來,但東邊的橋卻被警車堵死了。
試圖過橋的人都被槍殺了,槍聲剛剛停了一會兒,但如果有人再試圖過橋,他們拿著的槍口就會噴出火來。
這座城市的南面是大海。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逃往北方了。
他是新來的,對地理不太了解,但即便如此,他的生存機會也比留在這里略高。
他迅速在空蕩蕩的房間里翻找了一個背包,迅速把水和食物扔進了冰箱。
似乎是給孩子住的房間里,到處都是金屬球棒,到處都是劃痕。
衣架上掛著校服和棒球服,不知主人是不是高中生。
他背著背包,一手拿著金屬球棒,輕輕打開了前門。
隨著成群結隊的感染者襲來,一直關著的門一個接一個地打開,他可以看到居民們在走廊上來回奔波。
從公寓樓道往下看,感染者正在公寓前逼近。
現在再不離開這里,將永遠失去逃脫的機會。
由于情況緊急,電梯停了下來。
他跳過三步跑下樓梯,氣喘吁吁地跑到一樓的入口處。
之前住在這間公寓的一家四口正試圖通過自動門出去。
然而,自動門剛一打開,一家人走出去,一道道身影就撲了上來。
孩子們的慘叫聲和脖子被咬傷的父親的慘叫聲響起。
攻擊這個家庭的是感染者。
不是一兩個,而是五個。
兩個襲擊了先走出來的父親,剩下的三個襲擊了孩子和母親。
“幫我!”
一個還在上小學的少年敲著自動門的窗玻璃大喊。
但是,為防止可疑人員闖入,入口處的自動門不能從外面打開,除非使用鑰匙或叫居民開門。
即使他們敲門,感染者也會毫不留情地進食。
新鮮的血染紅了窗戶。
“媽的!”
不可能幫助他們。
他就知道。
被襲擊的家屬還活著,但都被咬傷了。
他們會出現癥狀并加入感染者的行列,還是會先死去?
一名感染者透過玻璃看到了他,開始敲打鋼化玻璃門。
照這樣下去,門很快就會被打破。
他決定不從正門走,而是從一樓的走廊走。
走廊四周都是圍著大人胸膛高的墻壁,但也沒有高到爬不過去。
先把球棒扔到外面,然后爬墻進入停車場。
停車場內也有數人遭到襲擊。
被襲擊的不是住戶,而是那些似乎是從外面逃進公寓的人。
注意到他出現的感染者停止了對尸體的吞噬,向他撲了過來。
幸運的是,只有一個向她他走來。
他拿起金屬棒,準備好時間。
感染者剛一躍入空間,他就把球棒像揮劍一樣斜向下砸在感染者的腦袋上。
有什么東西被壓碎了的不快感傳到他的手上。
被金屬球棒擊中頭部的感染者倒在地上,但還在努力站起來。
如果是人類的話,那肯定是醫院確診的打擊了,不過對于感染者來說,似乎并沒有那么大的打擊。
對抬起頭的感染者的額頭揮下最后一擊。
被感染者的臉簡直是扭曲了,鮮血從它們的鼻子和耳朵里流了出來。
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一半的感染者再次倒在地上開始抽搐,但這一次卻沒有爬起來的跡象。
他打敗了一個,但他仍然不能放松。
之前襲擊一家的感染者還會留在正門附近,懷疑還有很多來自城外或本城居民的感染者,沒辦法。
再不盡快離開這里,就會被越來越多的感染者追殺。
他從停車場離開了公寓。
路邊已經躺著幾具尸體,其中不少已經被狼吞虎咽。
如果他逗留,他會加入尸體的行列。
橋上再次傳來槍聲。
冒著被流彈擊中的危險,他決定沿河北上。
人們聚集在河邊。
就算來了感染者,獵物就越多,就越不容易被盯上。
這很殘酷,但他別無選擇,只能這樣做。
――――――這么想著,他走到了河邊的路上,那里已經是一片地獄的景象。
成群結隊的感染者襲擊了大批趕往橋上疏散到河對岸城市的人。
被感染者攻擊的人連逃都逃不掉,因為人多到連車都走不動。
慘叫聲和怒吼聲四起,死亡震顫的慘叫聲震蕩空氣。
“幫我!”
人們穿過被毀壞的大門,向撤退到對岸城市的警車求救。
但回答他們的是一連串的子彈。
他們開始向前來尋求幫助以逃避感染者的人開槍。
成人或兒童,男性或女性,都沒有關系。
一名隊員從裝甲車艙口探出身子,用重機槍掃射,在橋上撕扯著一個個尸體。
士兵們從沙袋和路障中探出頭來,扣動了手中機槍和步槍的扳機。
“所有單位,所有單位。一個大規模的感染群體已經進入城市。
因此,按照規定,河對岸的所有公民都將被認定為潛在感染者。
殺死所有公民。
我再說一遍,殺死所有公民。
此外,整個城市將被轟炸,將使用化學武器進行攻擊。
留在城內的部隊應立即撤離。
再說一遍……”
警車與人群沖撞時,估計是隊員掉落在地上的手提收音機的喇叭里漏出這樣的聲音。
想也沒想,他拿起收音機,把耳朵貼到揚聲器上。
同樣的信息從早些時候就重復了。
這就是為什么警車繼續開火而不是營救平民。
他們不再被他們應該保護的人認定為隨時可能被感染的敵人。
駐扎在橋上的警車不管是逃跑的人還是追趕的感染者都在開火。
而且,火線不僅延伸到大橋,還延伸到沿江道路。
機槍向那些試圖逃離感染者魔爪的人開火。
不管有沒有被感染,一個個都變成了尸體。
“大家快逃!這里馬上就要被炸了!”
他喊了一聲,可他的話傳到了多少人的耳朵里呢?
剛拿起的收音機被人從后面一推就被吹飛了,被人踩在腳下。
現在他別無選擇,只能逃跑。
他無能為力,幫不了任何人。
沿河的路上,被感染的人和人混雜在一起,一副地獄般的景象正在展開,倒是方便逃生。
一聲響亮的尖叫聲響徹整個城市,感染者紛紛涌向聚集在橋前的人群。
剛一離開沿河的路,感染者就不見了。
時間是晚上8:00。爆炸的時間大概是21:00,所以距離轟炸只剩下一個小時了。
到時候再不走出人口稠密的城市,他就要被燒焦了。
幸運的是,看起來他不必步行向北。因為到處都是沒上鎖的自行車。
他要么被感染者襲擊,要么被連騎自行車都難以出行的人遺棄。
他坐在最近的一個車上,開始盡可能拼命的地向北踩踏板。
路燈一下子全滅了,好像電源線被什么地方切斷了一樣。
但是并不缺少光,因為到處都有東西在燃燒。
任何燃燒的東西。汽車、房屋和人類。
盡管橋被堵住,只是在河邊有人亂開槍,他還是多次與向東跑的人擦肩而過。
難道他們不知道自己仍被確定為潛在感染者并成為謀殺目標嗎?
他試著叫他們,但他們生怕被感染者襲擊,驚慌失措,馬不停蹄地朝河邊跑去。
“……”
半路上,聽到柴油機震天的聲音,他趕緊下車躲到一根電線桿后面。
緊接著,只見幾輛警車的裝甲車朝東邊跑來。
大概是為了不被轟炸卷入,渡河逃到城里的部隊吧。
警車人員掛在裝甲車車頂的機槍上,提高警惕。
他一直躲在電線桿后面,直到警車車隊經過。
越往北越往北,樓房越來越稀疏,連公寓都看不到了。
顯然,田地和稻田正在向市區北部蔓延。
看來原來住在那里的居民很少,也沒有看到逃跑者和感染者。
月光下,他踩著單車在漆黑的路上一直向北。
看看表,才九點多。
只見幾架戰機的編隊在城市上空盤旋,翼尖燈火閃爍,引擎轟鳴如吼。
有什么東西從被地面火焰照亮的飛機腹部掉了下來。
他認為他們投下了炸彈。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只有幾間房子被稻田包圍的地方會被轟炸,但他趕緊丟下自行車跳進了附近的灌溉渠。
從城里,比以往更大的火光接連升起。
幾秒鐘后,他聽到了雷鳴般的爆炸聲。
不只是一個地方在轟炸,而是多個地方在全城投彈。
他敢肯定,到這個時候,城里的一切都會被燒毀。
那些沖到河邊試圖過橋的人肯定已經被炸死了,或者在那之前全部被槍殺了。
死在這座城市的人數肯定不止一千、兩千。
他敢肯定,同樣的事情不僅發生在帝國,而且發生在全世界。
遠遠望著燃燒的都市,他是這么想的。
舍小救大是沒有用的。
即使在和平時期,這種想法在民主制度下也是被容忍的。
但不管怎么看,因為它而死的人,遠遠多于活下來的人。
這是犧牲大以拯救小的一種形式。
但是,將來可能有必要這樣做。
能夠在摒棄危險因素后活下來的人,寥寥無幾。
另一邊守城的警車判斷出很多市民是潛在感染者,采取了全殺的措施,以防止感染者進入城市。
他們決定保護少數已經安全的人,而不是保護許多不確定和潛在危險的人。
不知何故,他活了下來,盡管他處于被切斷的一邊。
他想知道是他作為那個位置的人是否也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當他凝視著被炸毀的燃燒城市時,他就是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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