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完該如何布局,陳燁和吳乘風兩人返回了京市。

  宋如淵回到住所,看到坐在院中的顧其琛時腳步微頓,顧其琛聽到聲音回頭,看到他笑著站起身:“宋叔,回來了,”

  “嗯,”宋如淵指了指屋內道:“進屋吧,外面天涼,”

  顧其琛跟在他身后走進房間,看到屋內的暖壺,走過去就準備倒兩杯水,一拎起來竟然是空的。

  他剛準備去燒點水,宋如淵笑著沖他招手:“不用忙活了,我不渴,來咱爺倆說說話,”

  顧其琛放在暖壺,坐到他對面。

  宋如淵看著的,忽然發出一聲嘆息:“一眨眼這么多年過去了,你竟然已經這么大了,”

  “我到現在還記得你十歲時候的樣子,又調皮又膽大,我不知道幫你給鄰居賠了多少不是,”

  顧其琛一直安靜的聽著。

  宋如淵沉默的間隙,他抬眸看向他,輕笑道:“宋叔,我的身世,讓您有什么為難的嗎?”

  他對自己果然了解,宋如淵無奈一笑。

  他確實很為難,不想傷了這個孩子,可若是不告訴他,之后他得知真相,怪自己怎么辦?

  顧其琛淡笑:“宋叔,有什么話您直說就是,不管是什么結果,我都能承受,”

  “您不用擔心我,我已經長大了。”

  宋如淵忽然像小時候那樣揉了揉他的頭,“琛琛,有些事,叔不想讓你知道,可那畢竟是你的身世,你有知情權,如果一直這么稀里糊涂的,你心里這結怕是解不了,”

  見他眼眶開始泛紅,宋如淵心里也有些酸:“叔知道,你想起了點什么,心里不痛快,可你當時還是個孩子,記憶可能有缺失,有可能是你記錯了,你的親人.....沒有拋下你?,”

  “這些事,你自己去找找答案好嘛?”

  顧其琛垂下眸子,沉默好半晌。

  宋如淵就這么安靜的等著他。

  半晌后,顧其琛抬起頭,看著他,問:“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宋如淵眼神閃過一絲不忍,但還是說了句:“他不是個好人,”

  “姓什么?”

  “霍,”宋如淵的聲音愈發沉重。

  他收到穆連慎的消息,又回想起之前查到的霍家信息,再加上他撿到顧其琛的地方。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霍坤安養在外面那個女人,姓顧!!

  那塊玉佩上的顧字....

  如此種種,幾乎可以確定,顧其琛就是霍家人。

  顧其琛瞳孔緊縮,聲音微顫:“京市那個霍家?”

  “對,”

  “哈,”顧其琛情緒忽然就控制不住了,他露出個有些難堪的笑,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霍家人,即使過了很多年,依然有很多人嗤之以鼻的霍家人。

  他懂事后,聽老人們講故事說起他們,還曾跟著罵過。

  沒想到啊,他竟然是霍家人。

  艱難的忍耐,讓他漆黑的瞳眸都染上幾分血色突兀的喉結因為劇烈滾動,開始發疼發澀。

  眼角流下淚來。

  宋如淵看著這樣的他,眼中滿是不忍和心疼,可他總要經歷。

  現在讓他知曉,讓他做選擇,總比事后他知曉強。

  到時,他在這世上就真的沒有一個血脈至親了。

  屆時,他的心結,誰又能解?

  宋如淵拍了拍他的背,聲音溫和:“琛琛,你是我養大的,你姓顧,與霍家的關系,僅僅只是那點血脈,”

  “莫怕,沒人會因為這個怪你,”

  顧其琛紅著眼眶抬起頭,臉上已恢復平靜,但宋如淵還是從他臉上看出一絲脆弱,他喃喃道:“不會嗎,我流著霍家的血,宋叔,你的那些朋友,怕是都恨死我了,你還會要我?”

  宋如淵鄭重的點頭,“琛琛,不會的,我的那些朋友,不會這么想你,”

  “我本可以不告訴你,可那人,畢竟是你最后的至親了,”

  “你一直以來的心結,總要解開,”

  親人?

  顧其琛那雙陰鷙如鷹隼般的眸子微微瞇起。

  是那個把他扔下水的親人嗎?

  雖然他不想認什么親,可宋叔說的對,有些事,確實要問清楚。

  他要親眼見見這個所謂的親人。

  親口問問,為何這么對他。

  他道:“我想過去看看。”

  宋如淵點頭:“好,宋叔安排,”

  一陣沉默。

  顧其琛霍的站起身,道:“我去廚房燒壺水,”

  走到一邊剛拿起暖壺,身后宋如淵的聲音有些暗啞:“琛琛,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殘忍,”

  “但你要記得,有我,有新新,我們都是你的家人,你不是無處可去,”

  顧其琛雙唇微顫,拿著暖壺的手緊緊的,內心情緒翻涌。

  看著走出房間的顧其琛,宋如淵心里并不舒服,矛盾的很。

  他本不想促成這次重逢,霍天衍做錯了太多,恐怕重逢即是永別。

  可那畢竟是他最后一個親人,資料顯示,他對這個弟弟不是沒有感情,根本不是顧其琛記憶中的那樣。

  種種誤會,他作為家人,希望顧其琛解開。

  要不然,來日,恐成心魔。

  坐在灶前的顧其琛望著火堆,眼神里的情緒慢慢變濃,直至火苗熄滅。

  岸,對面。

  傷的不輕的手下被送來,穆連慎讓傅曉拿了上好的傷藥,囑咐易桉給其好好上藥。

  上好藥,看著陷入昏睡的同伴,易桉陷入沉默。

  走出房門后,他想了又想,還是敲響了穆連慎的房門。

  看著門口站著的男孩,穆連慎毫不意外的挑了挑眉,側身讓他走進來。

  關門后,淡淡道:“怕了?”

  易桉有些緊張的握緊雙拳,“他傷的很重,”

  “嗯,我知道,”

  “那為何不送醫院,”易桉鼓起勇氣抬眸看他。

  穆連慎不想過多解釋,只淡淡的說:“我女兒就是最好的醫生,”

  “你若是怕了,現在就可以走,”

  易桉訥訥的看著穆連慎,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滯。

  他不是害怕,他只是....

  過了片刻。

  他堅定的抬眸看過來,道:“若我有什么意外,能不能讓小檸一直跟著你們,”

  穆連慎神色平靜無波瀾,道:“出去吧,”

  雖然傅曉很喜歡易檸這個女孩,但他不喜歡做這種無謂的承諾。

  看在易桉是個照顧妹妹的哥哥份上,他已經給了太多優待,若是他的兵...

  呵....

  易桉沒回自己的房間,而是一直守著受傷的人。

  他以為受了這么重的傷,要且睡個兩天呢,可第二天早上他竟然就氣急般的睜開了眼。

  還說了話。

  看到易桉在床下睡,他叫醒了他,要了杯水,眼中滿是興奮的跟他開始聊這次的事。

  易桉不解的問:“你受了這么重的傷,還這么高興?”

  躺床上的男人聞言咧開嘴笑了,但動作扯到傷口,嘶了一聲。

  連忙不笑了,啞著嗓子道:“去之前穆先生就說了可能會受傷,”

  “問了我和另一個人,誰愿意去,這是我搶來的任務,”

  “你知道穆先生給了多少錢嗎?哈哈,哎呦我去,疼死我了,那筆錢給了家里,我家里欠的錢就都還清了,何樂而不為呢。”

  “再說了,”男人聲音變輕,道:“我們就是靠這個吃飯的,受點傷算什么,”

  他又道:“而且我看穆先生是個睿智的主,他還教我被抓后怎么說,好像篤定了這么說,那人就會放了我一樣,嘿,結果還真就放了,哎呦,我不說了,嘴疼,不過我這次怎么好的這么快,我以為要躺個幾天呢,”

  易桉垂下眸子,語氣有些澀:“你多休息,”

  走出門,就聽到自己妹妹易檸的聲音:“小小,你吃的太少了,來,再吃一口,啊....”

  緊接著是傅曉無奈應和她的聲音:“好,那我再吃最后一口,”

  易桉突然想哭,這是易檸第一次與除他之外的人交好。

  而且,傅曉竟然沒有嫌棄她吃的多,也沒嫌棄她煩。

  作為哥哥,他當然看的出來,易檸是真的很喜歡這家人。

  可他已經失望了無數次,這次,終于能穩定下來了嗎?

  他收斂了情緒,走向飯桌,易檸看到他笑著招了招手,“哥,吃飯,”

  “好,”

  一旁的傭人把他的飯端出來,他連忙上前接住,并道了謝。

  吃過早飯,穆連慎剛準備站起身,旁邊的幾人目光齊刷刷的看過來。

  他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沒完了?”

  “我沒想出門,”

  連弈就這么直勾勾的看著他,直到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這才收回視線,繼續吃飯。

  連年看了他一眼,語氣很淡的提醒:“你把家里車鑰匙都藏起來了,他怎么出門?”

  “對哦,”連弈徹底放心了。

  翟久這時候道:“車鑰匙給我,我要出門。”

  “你去做什么?”連弈又一臉緊張的偏頭看他。

  翟久咬牙道:“要談生意,”

  “去哪談,跟誰談?”

  沙發上坐的穆連慎臉上神色不變,唯有眼皮猛跳:“小弈,你別太夸張了,正常點,至少年前,什么事都不會發生,”

  連弈一臉不信,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那天的電話,你沒聽到嗎?”穆連慎轉頭看他,咬著牙擠出這么一句話。

  連弈不屑:“小人的話,能信嗎?”

  翟久淡然抬眼,“他的話,確實可信,”

  畢竟霍天衍該做的籌謀,肯定都已經做完了,只待時間。

  而這個時間,肯定對他有特殊的意義,所以他不會改變。

  兩個人都這么說,連弈似信非信的道:“真的?”

  翟久顯然沒繼續哄他的意思,冷言道:“趕緊的拿鑰匙,我要出門,”

  連弈哼了一聲,放下筷子回了自己房間,墨跡半天才走下樓,把車鑰匙扔給翟久,“早點回來,”

  翟久理都沒理他,接過鑰匙離開飯桌。

  走到客廳,偏頭看了一眼穆連慎,“如淵回消息了嗎?”

  穆連慎聳肩,“還沒,”

  見翟久獨自一人就要出門,他看向一邊的易桉,道:“你跟著他,”

  易桉點頭,緊跟著翟久走了出去。

  “嘖,”連弈一臉陰陽怪氣走到客廳,坐到穆連慎對面,指著他就開始叨叨:“這都是你們自己想的,萬一那小子也不按常理出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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