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眼神看的多了，很顯然魏學澤已經習慣了，臉上并沒有任何變化，只是開口：“睡覺，我聞不慣煙味。”
穆連慎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我記得你剛戒煙沒多久，”
魏學澤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不想搭理他的話。
只是躺下沒多久，就睜開了雙眼，看著依舊站在窗邊的男人，輕聲開口：“穆連慎，你現在變成這樣，孩子你都不管，不怕她生氣？”
穆連慎眼睛極快的閃過一抹什么，然后又深深克制，在黑暗里，周身氣息逐漸變得絕望又悲哀，他嘶啞著聲音轉頭看著他，“會生氣嗎？可她從不入我的夢，哪怕一次在夢里罵我也好，可一次都沒有。”
魏學澤看他的眼神又變得癲狂，嘆了口氣，“你抽煙吧，我先睡了...”
沒一會兒整個房間就彌漫著濃郁的煙味。
主臥里。
穆老爺子半夜翻身的時候，看到倚靠在床邊的穆老夫人嚇了一跳，沙啞著嗓子開口：“你怎么不睡覺？”
穆老夫人輕聲開口：“沒事，就是起床上個廁所，還沒來得及睡，你睡吧，我馬上就睡了。”
看到情緒有點不太對的老婆子，問道：“你是不是擔心那個臭小子啊，我給你說，別操那么多心，他是軍人，忙是應該的，要實在不行我把這小子給調回京市？”
穆老夫人連忙擺手：“不用了，孩子有他自己的想法，你別總自作主張，要不然兒子該怨我們了。”
“我怎么總自作主張了？”穆老爺子坐起身子，怒道：“我不就之前逼他結婚嗎？可他不結婚孩子怎么辦？那個臭小子怎么會照顧孩子啊，我這不是想讓他跟孫女都過得好點嘛，這才逼他結婚，我就強硬了那么一次，還都是為他好，怎么？他還能怨我？”
“行了，兒子肯定會懂的，你別著急上火的，”
穆老夫人輕聲安慰了幾句，他這才罷休。
夜深了，周圍漸漸安靜了下來。
穆老夫人卻依然睡不著。
背對著穆老爺子躺在床上內心思緒翻涌。
......
次日清晨
沈行舟跟裝滿貴重物品的貨車隨行，準備離開京市，走之前給了小六一封信，囑咐他寄給相關人員。
小六眼眶微紅的看著沈行舟，鄭重的開口：“舟哥，你放心，就是拼上這條命不要，我也要給你安全送到。”
“就是一封舉報信，你是不是想多了。”沈行舟拍了下他的肩膀，“我走了，房間里給你留了不少東西，兄弟們有困難的時候拿出來幫他們，等我安頓好，給你們寫信。”
雖然不能要了祁景浩的命，但是也不能讓他這么過好日子，舉報信就是為他準備的。
在小六的目光注視下，迎著初升的太陽，離開了了京市，奔向下一個地方，開始另一段征程。
另一邊軍區大院門口
穆家老兩口目送著吉普車開走。
穆老爺子滿臉不善的開口：“你說他是咋想的，就不能回家里看看老婆孩子再走，”
“別說兒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忙。”穆老夫人柔聲勸慰道，“兒子的事你就別管那么多了，”
“這叫啥話，再忙連去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就算這個媳婦他不喜歡，孩子呢？他也照樣沒管過啊。”
“我不管了，愛咋咋的吧，”
穆老爺子擺擺手轉身回了院子，邊走邊嘟囔，“臭小子都是讓他娘給慣壞了，”
穆老夫人愣在原地，怔怔的看著兒子離開的方向出神。
吉普車上，坐在副駕駛的魏學澤看著后座閉目養神的穆連慎，“真的不打算回家屬院那邊看看孩子？”
穆連慎眼睛未睜，語氣淡淡：“嗯，不去。”
魏學澤好奇的追問道：“你媳婦呢？這么多年你不管不問，她竟然也不吵不鬧，你小子當初為什么娶唐寧？”
“交易罷了...”
聞言魏學澤剛想多問兩句，就在他冷冷的注視下，閉了嘴。
京市某一處家屬院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正在安靜的吃著早飯。
樓下傳來噠噠噠的跑步聲。
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身后跟著一個衣著華麗的女人，一臉興奮的快步跑上樓，推開家門看到家里只有她一人，臉上表情瞬間變得失落無比，看向正在吃飯的女人輕聲問道：“媽媽，爸爸沒有回來嗎？”
唐寧抬頭看了小姑娘一眼，淡淡道：“沒有，念姝，媽媽給你說過多少次了，爸爸很忙的，”
衣著華麗的女人走了進來，面帶笑意的開口：“嫂子，我送念姝回來，我哥沒回家看看嘛？我聽說他要在京市開會啊。”
唐寧看到她臉上也掛著溫和的笑：“琬蘭來了，你哥他太忙了，沒時間回家也正常。”
轉頭看穆念姝身上又穿了一身新衣服，用責備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念姝，怎么又要姑姑的衣服，真是不懂事。”
穆琬蘭眼神微閃，語氣平靜的說：“嫂子，你看你說的，念姝是我侄女，我這當姑姑的給她買點衣服怎么了。”
“可這也不能總讓你破費啊，”唐寧笑了笑，抬手看了下時間，“琬蘭啊，時間來不及了，我要去上班了，你跟念姝在家待著，中午等我回來請你吃飯。”
說完轉身揉了揉穆念姝的腦袋，“念姝，媽媽要去上班了，你跟著姑姑乖乖的，別鬧脾氣。”
說完拿起門口的包就開門離開了。
到樓下存放自行車的地方打開自行車鎖，騎上自行車就往單位趕去。
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不開心，雖然嫁人后丈夫從不來她住處，女兒也不是自己的，甚至這段婚姻都是一場交易，她也甘之如飴。
唐寧生活在一個極度重男輕女的家庭里，如果不是穆連慎找上她，她早不知道被那對不良父母給賣了給哥哥或者弟弟換彩禮了。
穆連慎她上學的時候就認識，是京市很有名的公子哥，家里背景雄厚，自身也很優秀，京市眾多適婚女生，都以能嫁給他為目標，眾多家族也是紛紛想以聯姻的方式，攀上穆家這顆大樹。
可是他卻找上了她，讓她做他孩子的媽媽，說給她穆太太的名分，每個月會給她一筆錢作為撫養費，只需要照顧好這個孩子就行，這么好的事，但凡猶豫一下就是對她自己的不尊重，當然是眼睛不眨的就同意了。
那時候她正遭遇了最黑暗的幾天，家里給她找了不下三家人家，誰出的錢多就可以帶走，她當時拼命逃了，正好遇上穆連慎。
他們瞬速領了證，沒有愛情的婚姻開始。
他解決了她娘家的一切麻煩，雖然不知道是怎么解決的，但是這么多年，那些惡心的人從沒有來過她面前。
他給她找了工作，還有房子，什么都滿足她。
他是她的救贖啊。
兩人相差太多，即使有了夫妻名分...
對他，她也不敢有一點非分之想，只是從內心感激他，所以她把孩子照顧的很好，不讓他擔心。
至于孩子的母親，
剛開始她也問過的，當時他臉上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眼神變得一片死寂，清冷的開口：“她沒有媽媽，你好好把她帶大，我可能不會經常來看她，”
從那天開始，她就沒有問過一句孩子的媽媽。
物質上從來都不缺，但他也確實是沒有經常來看這個孩子。
哦，也是來看過的，她記得很清楚，他貪戀的盯著孩子的臉，看了一會兒，眼神又變得很痛苦絕望。
每次這個孩子長大了一點，他就會在她身上找尋點什么。
是在找什么呢？
她想他可能是在孩子的身上找她媽媽的一點痕跡吧。
可能是沒有，所以他才這么絕望？
孩子越長越大，模樣也基本定性，長得格外像他妹妹，沒有任何外人的痕跡。
從那之后，雖然物質從不欠缺，但對于這個孩子他再也沒有來看過。
她不止一次的再想：他也只是一個可憐人，
跟她的可憐不一樣，她是被親人拋棄。
而他...
好像是在拋棄自己。
....
家屬院
看著滿臉失落的小女孩，穆琬蘭嗤笑出聲，冷聲開口：“你不是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兒了嗎，”
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裝作這一副表情做什么？”
穆念姝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氣憤的開口：“我不相信，我不是你的女兒，我姓穆。”
“你的確姓穆，”穆琬蘭冷笑，笑容里夾雜著些許瘋狂：“如果不是我的一番操作，你能姓穆？最多只是個見不得人的私生女罷了。”
穆念姝有些怒了，加大聲音吼道：“我不是，你說謊，我就是穆連慎的女兒，才不是什么私生女。”
穆琬蘭看向她的眼神瞬間變得陰郁，一把將女孩拉到屋里，“你盡可以大聲說，等外人知道了這件事，你以為你還能安生的待在這兒？還能當你的司令獨女？到時候你只能是個私生女，你學校里的那些人還能在你面前獻殷勤嗎？嗯？”
她指著房間內的鏡子冷著聲音說：“你看看你這張臉？跟我多像，我說出來這件事的時候你就相信了不是嗎？你是個聰明人，跟我一樣，都不是什么好人，我知道你舍不得你這個身份帶來的一切，放心，媽媽已經做好了一切部署，以后你只能是穆連慎的女兒，但是你心里要記住，你親生母親究竟是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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