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病房里。
“尤哥，我肚子好疼啊……”
“你忍忍，我馬上去給你叫大夫！”
尤斌噌的站起來，就準備出去叫人。完全沒過腦子。史向北傷的其實是背部。
“尤哥，我是想拉泡屎……”
“不早說！”
“尤哥，想想兄弟我，當初你不行了的時候，我怎么還你恩情的……”
“行了行了，別廢話，你是要便盆還是要我扶你去廁所？”
“廁所吧！省的折騰你再沾手。”
“你咋方便咋來。我都無所謂，你趕緊好起來才是關鍵！”
……
尤斌扶著胖子下床出了病房，在昏暗的走廊里慢慢的挪動，扶他去廁所蹲大號……
廁所還在走廊的盡頭，還好，離他們這間病房并不算太遠。
上完廁所，回程走了還沒一半的距離，兩個人就已經不停的大喘氣，“哥，我不行了，傷口太疼了！真的，真的太疼了！”
“你個癟犢子，讓你在床上用便盆，你非去廁所，累死老子了！呼！！我也扛不動你了！老子現在是殘疾人！胖兒啊！關愛一下哥吧！下次別折騰了成不？”
尤斌和胖子雙雙癱坐在走廊的地上。
“啪”的一聲，黑黢黢的走廊里，燈光突然亮起，看見這倆人一副鬼樣子，嚇了遠處的護士一跳，她忙叫了一個男護工一起過來，“你們，你們哪個是病人啊？”
她剛剛接的夜班，還沒去過病房，沒見過尤斌胖子這兩人，此刻左看看右看看的。
“護士，是我！我背部動了手術，現在疼的走不動道了……”
“疼是正常的，不疼誰來醫院啊，來來來，你先站起來，我們扶你回去。”
“你好，你沒什么事吧？用不用給你叫醫生？”
小護士看著一旁有些虛的尤斌問道。
“我沒事，累的了。歇會兒就好了”
尤斌坐著沒動。吞了幾口唾沫，等了一會兒才起來，繼續追上前架著胖子的一只手臂，和男護工一起，將人扶進了病房里。
“你叫史向北是吧！你以后必須用便盆！”
男護工掃了一眼墻上插著的姓名牌。
“你這個家屬也是的，人都這樣了，還讓他跑出去上什么廁所，這不是自找麻煩么！下次回不來，我們可不管了！”
男護工呼歇呼歇的指著兩個人說完，才憤憤的離開。
本來現在日子過得就天天都吃不飽飯，身體沒什么力氣。
這一接班就扛了一個比死豬還沉的病人，他的心里能平衡才怪。
尤斌和胖子對視一眼，關起門來，相看兩無言。
“也不知道青姐和我表哥追到張姨了沒有。哎！”
“你趕緊別折騰了，趕緊恢復，咱們趕緊回去才行！你看看外面這雨下得有多猛！別把咱倆再困這兒就完蛋了！”
尤斌連用了三個“趕緊”，他是真心里著急。聽著窗外嘩嘩嘩的雨聲，他整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尤斌給胖子倒了點水，又給他拆了一塊壓縮餅干，“你快吃了睡吧！多睡覺恢復的快！”
胖子點點頭，也收斂了幾分，接過餅干就著水大口吃了起來。
醫生手術后再也沒有來過。
夜里，胖子還在發低燒，但是人的精神狀態那是嘎嘎不錯，話賊多。
尤斌就沒有再去找大夫多問什么，等滿四十八小時看看情況，不燒了就準備出院了。
住院的第二天上午，無所事事的尤斌等胖子解完手，吃過餅干，打完點滴以后，他背起書包，給史向北說了一聲，就離開了病房。
尤斌準備看看在醫院里有沒有機會，把李桂蘭給他準備的那些風干牛肉兜售出去，還有那一捆子蠟燭！還剩十根左右。
“大哥，買兩支蠟燭唄！黑燈瞎火的，這下著雨，天兒五點不到就黑了！半夜起來上廁所，也不至于踩一坨屎……”
“大妹子，你看看這孩子的臉色，蠟黃蠟黃的，買根牛肉干給娃娃補補唄！我這牛肉干味道老好了！絕對物美價廉，不讓你吃虧。”
“……”
尤斌挨個病房的去兜售，一連走完了住院部的三層樓，口都說干了，才把一兜子風干牛肉和蠟燭都賣了出去。
當然，直接以物換物，大部分讓人家給的他飲用水。
畢竟，林青青他們也不知道何時回來，小院子里又沒有通水，存的水也總會有用完的時候。
換了滿滿一書包的瓶裝飲用水，尤斌獨臂的右胳膊上，還挎著用草繩綁在一起的兩個二十升的大水桶。
之前那場大雨后，飲用水就貶值了很多很多
他直接下樓把水都放進了車里的后排座位底下，來回跑了三趟才搬完。
好在現在下著大暴雨，醫院外面也沒啥人，這車又都貼了黑膜，從外面也看不見里面的情況，他還能安心不少。
“尤哥，你咋去了這么久啊？我都餓了，咱們中午吃什么？”
胖子目光灼灼的看著推門而進的尤斌，積極的問道。
尤斌脫下雨披，看著胖子，眨了眨眼睛。
“胖兒啊，咱早上不是已經吃過了么？一天兩頓，早中結合了。下午再吃吧！就剩四塊餅干了，今天下午你我吃兩塊，明早咱們再吃兩塊，明天下午咱就回去了！”
“不是，哥。我可是個病人啊！”
“我知道啊！所以才讓你少吃點！整天躺著，也不利于你消化！你想想你昨天那個難受的樣子。”
“尤斌！你恩將仇報啊！想當初，你那個屎樣子……不都是我忍著毒死人的惡臭給你處理的？患難見真情啊，你就這么狠心的對我！”
史向北激動的大聲說道。他明明看到之前尤斌的包里有不少風干牛肉條！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原來是護士站的小護士帶著一個中年人走進來了。
“哎呀，大兄弟，我可找到你了！你那兒還有牛肉干么？
我媳婦已經快不行了，她一個禮拜都沒怎么進食，剛剛看見你賣給我的牛肉干，突然就坐了起來，吃完后說是還想吃。你再賣給我一根行不行？”
中年人迫切的看著尤斌，目光里滿是希翼。
“大哥，實在是不好意思。我的牛肉干全賣完了。你看壓縮餅干你要么？便宜點勻給你兩塊。”
“尤斌！！”
胖子聽得眼底都泛紅了。他掙扎的坐起來瞪著尤斌，疼的嘴里“嘶哈嘶哈”的。
“不用了，我媳婦她是懷念從小吃到大，牛肉干那個特別的味道，餅干恐怕不行……”
中年人眼里閃過淚光，謝過了帶他來的小護士，失魂落魄的離開了。
“這位病人家屬，我們醫院是不允許有人在病房里兜售物資的。第一次只是警告，你再犯，我們有權沒收你的東西，再把你們移交給管理局。”
小護士說完，噠噠噠的扭身走了。她就是跟著過來看看是不是這個人，舉報可是有獎勵的。好可惜，這人竟然沒貨了！如果剛剛他交易了，自己直接就能去上級那里舉報了！
“尤斌！你好狠的心啊！一塊牛肉都沒給我留是吧？！啊？”
“胖兒，稍安勿躁。李奶奶放話了，回去給你做好吃的。你將就吧！明天咱就能出院回去了。”
胖子生無可戀的一下倒在病床上，蔫巴巴的道：“尤哥，那就給我來點水吧！撐撐我這空蕩蕩的肚子和胃！”
“水貴…都是拿牛肉干換來的…要不我下去給你接點雨水？”
“尤斌！！算你狠，你給我等著！！”
胖子氣哼哼的吼道，跟詐尸了一樣，鬼畜……
其實他心里清楚，尤斌是個老好人，自己這手術，還用了人家日日辛辛苦苦打工掙的七十多個工時呢！
就是這人吧！太摳索太會過了！！
哎……
說是給胖子喝雨水，尤斌也只是逗逗他，過了沒一會兒，就給史向北開了一瓶飲用水。
“你小口小口喝，身體才能吸收。不然全成尿了！”
看著抱著瓶子duangduang如牛飲的胖子，尤斌深深嘆了一口氣。心道：怪不得連抓走他的人都嫌棄。這小子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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