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
“怎么了？”
孟紹原一抬頭，吳靜怡立刻把事情的經過仔細匯報了一遍。
孟紹原臉色大變：“那么快？”
“沒錯，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那就是情報在時間上有誤。”孟紹原站了起來，走到窗口，看這窗外，過了一會才說道：
“他們故意把離開南京的時間說晚了，為的就是防備有人泄露情報，而且，還可以對我們造成迷惑。”
老爹也上當了。
這幫日軍中的職業軍人，非但是日軍中的精銳，而且非常狡猾，傳遞出了錯誤情報，成功的讓上海方面以為，他們要到后天才會到達上海。
可是他們提前到了。
不但提前到了，還打了上海方面一個措不及防。
“原本已暴露聯絡點撤退命令撤銷！”孟紹原猛的轉過身來：“向巡捕房求援。在巡捕到達之前，任何人不許離開聯絡點半步，違者家法論處！”
巡捕房！
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無論是軍統還是日特，不會輕易招惹他們，也不太看得起他們。就連吳四寶，都敢公然槍擊巡捕，和巡捕開戰。
可是，到了關鍵時候，這些巡捕總能發揮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
六個小時前。
格蘭路軍統局上海區地字五號聯絡點。
徐衛昌急匆匆的命令手下人趕緊收拾。
這個點幾天前就暴露了，周圍一直出現身份不明人士。
不過徐衛昌一點都不擔心。
聯絡點暴露是經常會發生的事情。
一般兩方都不會主動進攻。
主要是像地字級的聯絡點，并不是核心聯絡站，強攻的話，有可能會出現得不償失的局面。
雙方往往采取的通用方式是，坐等這些暴露的聯絡站主動撤退，破壞了這些聯絡點，任務也就算是完成了。
而在撤離的時候，都會派人進行接應，除非逼不得已，否則雙方不會發生槍戰。
大家的水準都是半斤八兩，“砰砰乓乓”的一通槍戰，死傷誰都無法保證，何苦呢？
特務和特務之間，并不是一遇到，就和仇人見面一般，非要拼出個你死我活出來。
徐衛昌是老特工了，太了解這點了。
不過，就在剛才，他忽然接到了緊急撤離的命令。
也不知道發生什么事了。
看了一下時間，接應的人還有十五分鐘就到了。
這個聯絡點連同徐衛昌在內，一共有四個人，三把槍，還有一枚手雷。
自保是足夠了。
……
“時間正好。”
劉樂暢看了一下時間，沒有耽誤。
就是一個小任務，把五號聯絡點的人接應出來。
沒什么大不了的。
完成任務，還能回去喝上一口小酒。
美滋滋。
……
“老徐，時間到了。”小華提醒了一下。
“胖牛，瘦子，出去看看。”
“是！”
兩個人出去了沒一會，便折返了回來：“安全。”
“以前盯著咱們的人呢？”
“都撤了。”
徐衛昌笑了笑。
和之前的每次撤離，都沒有任何分別。
自己也是老面孔了，常年負責聯絡點，一共暴露過三次，他也成功的撤離了三次，沒開過一次槍。
不過按照規定，暴露次數多了，聯絡點的任務也就不用負責了。
估摸著，會把自己調到后勤吧？
那也好，自己都四十了，在上海區絕對屬于老人了，升遷吧，無望，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也就成了。
“小心點，別毛手毛腳的。”
徐衛昌趕緊接過了小華手里的包袱，像個寶貝似的捧在手里：“這里面的碗，是清朝乾隆爺年間的，花了我好大價錢呢，打破了，把你小子賣了你都賠不起。”
小華吐了一下舌頭。
……
“老徐。”
“哎喲，劉樂暢，怎么派你來接我了。”
劉樂暢樂呵呵地說道：“我正好順路。”
“抽根煙。”
“不抽了，車子在那，你先和我上車。”
“成。”
“砰”！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沉悶的槍聲響起。
身后的胖牛，一頭栽倒在了血泊中。
“不好！”
劉樂暢的手剛伸到口袋里，又是一聲槍響，他一聲不吭的倒在了胖牛身邊。
“砰砰砰砰”。
槍聲一聲接著一聲。
一個接著一個特工倒下。
徐衛昌甚至沒有拔槍的機會，兩條大腿已經各中了一槍。
他重重的栽倒在了地上，傳來了一聲器皿碎裂的聲音。
我的碗啊，乾隆年間的碗啊。
徐衛昌心都在滴血了。
他顫抖著手，摸向了口袋里的那枚手雷。
……
滿井航樹瞄了一下，穩穩的扣下了扳機。
子彈準確無誤的命中了那個人的左胳膊。
然后，他再次開槍。
右胳膊！
那人的兩條手兩條胳膊都廢了。
想自殺嗎，支那人？
滿井航樹鄙夷的笑了一下。
他很滿意這次的效果。
一共七個支那人。
自己的人，只開了七槍。
彈無虛發！
他收起槍，什么話也沒說，右手一揮。
身邊的人，立刻貓著腰沖了出去。
兩名槍手，端著槍警惕的監視著周圍。
……
“隊長閣下，六人死亡，一人重傷。”
滿井航樹點了點頭，走到了徐衛昌的面前，問了一句日語。
邊上一個隊員立刻用生硬的中國話問道：“你就是徐衛昌？”
“就是你家徐大爺。”徐衛昌喘息著：“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個小日本，爺爺想死怎么都不讓爺爺安靜的死？”
聽了翻譯，滿井航樹一點都不生意：“帶走！”
兩名隊員迅速拖起了徐衛昌。
徐衛昌想要掙扎，可是他的四肢全廢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嘴里不斷的怒罵著。
……
“前后不過兩分鐘的時間，擊殺我特工六名，劉樂暢殉國，徐衛昌生死不明。”
“兩分鐘，太快了。”
孟紹原喃喃說著：“我方反擊沒有？”
“沒有。”吳靜怡搖了搖頭：“他們連拔槍的機會都沒有，全都是一槍斃命。”
“都是職業軍人。”
孟紹原臉孔有些扭曲：“槍法準，動作快，他媽的，這次真的遇到硬茬子了。”
“報告！”
齊雪貞走了進來：“學文路地字號十一號聯絡點遭到破壞，兩名特工陣亡。全部都是一槍斃命。”
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
孟紹原反而不做聲了，他坐了下來，掏出了一根煙，并沒點著，而是在那呆呆坐著。
挑戰，終于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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