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明尊 > 第一百二十七章以血點睛遮菩薩,不孝子孫累祖宗
  九子鬼母天魔并非那么容易就祭煉成功的,包含怨氣,受盡人世間一切折磨的六陰之女,只是煉制這套神魔的一個先決條件。

  如婦人的女兒這般的六陰之女,要準備足足九位……

  九位六陰之女被拋去五臟之后,將代替五臟六腑,動輒以數十條人命祭煉的六種魔道法器放入其臟腑位置,再在其人皮之上刺上三百六十道秘魔寶箓,浸泡在血窖之中一千三百天。

  待到將其肉身浸透污血,化一道血魄鬼影,再拿去和生魂合煉。合煉之前,還要布置法陣,以魔火鍛煉其魂魄八十一天,直到魂魄化為魔頭,再封入煉魂壇中三年,期間投放九次蠱料……

  第一次投入九只陰魔,第二次投入八十一只陰魔,第三次投入三百六十只陰魔,第四次投入一只無形陰魔……

  到了第九次,要投入四十九只無形陰魔和八十一只有形陽魔!

  六陰之女的魂魄只有飽含戾氣,極為嗜殺,才能在這煉魂壇中熬過這九次煉制。

  第九次吞噬了一百三十只陰魔、陽魔之后,六陰之女便可初步凝結成天鬼之身,穿梭虛空。這時候,將其與血魄之身合煉,魂魄合一之后,天鬼之軀非但出入虛空來去自如,更有極為兇殘的殺性和詭異的法力,放出去后,等閑的結丹真人都是一爪一個。

  天鬼魂魄合一的時候,便可將九只天鬼合煉。

  也是一樁威力極大的魔道法器,只是這般法器戾氣深重,極易弒主。

  一旦主人禁劾在其血魄之中的秘魔法箓控制不住,九只天鬼便會反噬其主,故而這般法器,就算魔道之人也少有煉制。但如此煉制成功,也不過是九子天鬼。

  唯有修行魔道《無間鬼母成就法》,將自身神魂煉制、蛻變為無間鬼母的魔道結丹修士,才能在突破陰神之時,以九子天鬼生母的魂魄為法引,將九只天鬼煉成自身的分神,修成本命神魔——九子母天鬼!

  昔年錢晨第一位生死大敵妙空,便以這般法門成就本命神魔,卻也因此埋下伏筆,被錢晨以三尸神魔算計,引得九子天鬼反噬,終遭慘敗。

  而錢晨魔道之身成就之時,更是以無間鬼母為魂,血海魔身為血,大力白骨神魔為骨,月魔畫皮為皮——

  太上天魔無上念,原始魔軀降凡塵!

  以此身成就魔道之時,此前的種種苦難,皆感同身受。唯有承擔太上天魔之軀成就的一切因果,才能成就幾乎完美的原始神魔之軀。魔道到了這般境界,需要的就是連同他人的苦難一柄承擔的氣魄。先前折磨其他人的痛苦,都會在這一瞬間,全部反噬回來,由自己承擔。

  唯有如此,將魔軀的每一點經歷都經受過,才算自己修出來的成就。

  當日太上天魔成就之時,若非錢晨的魔念實在有著無明的大恐怖和大執念,將這些反噬輕易降服,換成他自己來,可能早就已經瘋了。

  這也是錢晨面對李林甫、面對孔雀兩位大敵,都未曾再施展過魔道之軀的原因。大天魔、孔雀大明王這些都是小事,錢晨并不認為自己就對付不了它們。

  但唯有自己的魔道之身,經受原始天魔成就,承擔一切苦難而渾然未覺,面不改色,絕對是一等一的狠角色。

  所以,為什么說人最大的敵人是自己呢?

  想起煉制九子母天鬼時堪稱慘無人道的種種,錢晨哪里還有半點好臉色。

  辛家在他看來不過是隨手可以抹去的螻蟻,是讓鬼母血債血償的祭品,可煉制九子母天鬼這般大的手筆,自然不會是一個小小的辛家能折騰出來的。唯有其背后隱藏的魔修,才值得錢晨親自出手,將那煉制天鬼之輩,統統斬盡殺絕。

  但這些魔修也是十分謹慎,至始至終都沒有正面露面,煉制天鬼的種種,全靠側面推動,利用辛家的卑劣和無恥。

  若非錢晨對于魔道煉制神魔的那一套實在熟悉,還抓不著他們的馬腳。如今鬼母雖然現身,但真正重要的六陰之女,天鬼生魂卻沒有找到。而且這些魔道中人十分機警,一只隱藏在后面,至今沒有露面。

  錢晨坐在案前,手指在案上輕輕扣動,陷入深思……良久他才抬頭:“還是要打草驚蛇才行……”

  錢晨轉頭,對那女子道:“李某最喜歡匡扶正義了!你想報仇……我來幫你啊!”

  他嘴角露出一絲殘酷至極的微笑:“你之所以報不了仇,一是因為道院的靈符擋著,二是這辛家祭祀祖宗倒也未曾怠慢,四時貢品,香火旺盛,家中的祠堂卻也開辟了一塊小小的陰土,有了些許祖蔭庇佑,三是這辛老爺雖然未曾修行入道,但也從那邪書之上,學得了一些對付你的辦法。”

  這些布置,擋一擋孤魂野鬼還可以,對付真正的修道人就等若于無。唯一可慮的,便是王龍象還在這里,錢晨許多手段都不好明著用。

  門外三更的梆子聲已經敲響,四下里寂靜無聲,錢晨推開門,走到了院中的大槐樹下。

  他抬頭看了一眼,伸手拔劍。只見鐵劍寒光一閃,劈下了槐樹上陰氣最重的一截,這截槐樹枝干便是之前辛夫人吊死的那一段,侵染了死人陰氣,也算是一種低階的靈材。

  錢晨手中劍光削動,不一會便刻出了一個面目模糊的木人,他將槐木人一拋,落在半空便消失不見,被那鬼婦人依附,遮掩了鬼氣化作常人摸樣。

  “得了依憑,尋常的驅鬼手段就對付不了你了!”錢晨淡漠道:“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你自去找他。莫要多傷無辜,剩下的事情,我會替你解決的!”

  鬼女朝著錢晨深深一拜,化作一陣陰風消失不見。

  錢晨伸手一彈,把耳道神拎了出來:“怎么,你自己的事情,還要我來操勞嗎?”

  “嚇唬,你就硬嚇!當一個喪門星就好……”

  耳道神無奈,從錢晨的肩頭一躍而下,半空揮舞符筆,畫了一只碧眼的鬼狐。三只尾巴渾身白毛的狐貍馱著它一個小人,朝著院子外疾馳而去。狐影在黑暗中閃過,極為詭異。

  巡夜的家丁揣著手,有些戰戰兢兢的走在路上,他眼角好像閃過了一個白影,嚇得他當即停下了腳步,顫聲道:“剛剛……好像有什么東西掠過去了!”

  “應該只是兔子狐貍什么的!”另一個家丁壯著膽子道:“不是說道院的神仙都來了嗎?厲鬼哪里還敢作祟?”

  這時候夜色中發出一聲狐貍般的古怪笑聲,聽那笑聲道:“猴非猴,王非王;欠了我的,把債償!”

  正堂中,迷迷糊糊臥在榻上的辛家男人突然驚醒,聽到耳邊傳來夜梟一般的苦聲道:“黑乎乎,血糊糊,空肚腸,沒心肝;親兒親女都要賣,五臟六腑做羹湯!”

  男人嚇得慘叫一聲,七尺之軀往著角落蜷縮,辛老爺猛的睜開眼睛,提起手邊的桃木劍,他想了想,又拿起一柄重金請來,據說殺過很多人的大刀,站在正堂門口,怒目而視:“誰在裝神弄鬼,我辛無恤還怕了你?”

  夜色中,一道白影疾馳而過,低聲的嗚咽在夜空清晰的回蕩著:“黑嗚嗚,血污污,肚子餓,吃泥沙;親生兒女沒了命,呀!娘親上門直挺挺!”

  旁邊的管家低聲道:“老爺,好像是只狐貍?”

  “往雞舍那邊去了?”

  辛老爺提起刀劍,叫上了一隊家丁,舉著火把就朝著雞舍而去,怒哼道:“辛家這是沒了人氣?什么鬼狐都來作怪!”

  他悄悄往后看了王龍象一眼,發現王龍象沉默不語,只是跟在他們后面,縱然這樣辛老爺的膽子還是大了很多。來到雞舍,看到家里養的大公雞還立在雞舍上頭,一動不動,心下就松了半口氣。

  辛老爺也知道禽鳥的習性,晚上一旦失去視覺,便會一動不動,這也是為何許多性情兇猛的大公雞,會在晚上被狐貍、黃皮子毫無反抗之力的咬死的原因。

  他這只公雞皮毛油亮,雞冠雄偉,最難得的是雞喙、爪子堅硬如鐵,更是性情兇猛,辛老爺家的這只從來只以活的五毒喂養,每日都要喂食數十條鐵背蜈蚣。

  但凡禽鳥雞稚,其眼皮自是生在眼下,而眼皮在上,猶如人者,便是異種。

  其名“怒睛”,能避邪祟,祛鬼魅!

  這般異種,縱然是夜里也有視覺,即便假寐之時,也會睜著眼睛猶如怒視,故而得此名。尋常鬼物來到它面前,驚動了這只異種,引吭啼鳴,如同報曉見日,蘊含純陽之氣,一般的孤魂野鬼聽聞這一聲,都要魂飛魄散了。

  所以出現這等詭事,辛老爺首先便來到雞圈,擔憂鬼物殺了他這只寶貝。

  看到大公雞頭冠顫了顫,辛老爺松了一口氣,回頭道:“怒睛雞沒事,想必那鬼物來了便走,在公子面前不敢傷人!”

  “老爺,那只雞的眼睛……怎么是血紅色的啊!”管家指著雞舍,顫聲道。

  辛老爺頓時回頭,打著火把走上前,在火把的照耀下,大公雞一動不動,兩眼卻是血紅無睛,猶如鬼魅一般。

  一眾家丁駭得齊齊后退了一步,辛老爺也捏緊了手中的刀,這時候王龍象卻走上前去,點在了怒睛雞的眼睛上,他蹭了一點血色下來,在指尖捻了捻,道:“雞沒有事,只是被人以怨血點了睛!”

  又懂行的老人抱下雞來,嘆息道:“陽氣盡去,陰氣遮眼,這雞廢了!”

  “鬼遮眼!這厲鬼的怨氣又大了!連怒睛雞的眼都能遮了!”有人竊竊私語道。

  “老爺你看!”這時候一聲驚呼從旁邊傳來,眾人聞聲過去,卻看見一個年輕的家丁指著檐上,面容驚恐扭曲。辛老爺抬頭去看,只見檐上的異獸雙目也被人點上了血點,辛老爺大步跨入屋內,尋了雕塑的神仙,只見那些木像、泥塑、石雕之上,都被點了血紅的眼睛。

  “神仙菩薩也能被遮眼!”那年紀最大的老仆顫聲道:“這是多兇的鬼物?連菩薩也遮了眼?”

  “老爺!那鬼遮了這些神仙的眼,就是要大開殺戒啊!它要滅你辛家的門……不想讓菩薩看見!”老家丁怪叫一聲,向后退去,他雙腿癱軟打了一個踉蹌,卻還是掙扎站起來:“這活我不干了!我不干了!”

  說罷,便轉身向著辛家門外沖去。

  一時間,人心惶惶,一眾家丁皆有退意。

  辛老爺臉上翻涌的紅的白的鐵青的,一聲大吼道:“誰敢滅我辛家的門?有道院的神仙在,誰敢?誰敢?后院不是還有一個法師嗎?把他叫來,做法!”

  辛老爺指天指地,怒吼道。

  管家提醒道:“老爺,還有祠堂那邊!”

  辛老爺臉色一變:“我祖宗牌位畫像!”

  一行人又拔足往祠堂狂奔,剛到祠堂門口,便看見祠堂的匾額上滲出了點點血跡,辛老爺面色又是一變,沿著血跡進去,卻看到靈堂之上的所有牌位東倒西歪,供奉的祖先像和畫像,都被挖去了雙眼,留下一個個陰森的黑洞。

  王龍象看著這一幕,低聲喃喃道:“有眼無珠!”

  辛老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發出渾然不是人的嚎叫,面色抽搐猙獰道:“祖宗啊!我祖宗啊!”

  王龍象拾起一個跌倒在地上的牌位,一個巴掌大小,穿著紙衣裳的小人尸體跌落了出來,他微微搖頭:“香火使者,這祠堂香火至少延續了百年,才能養出這般精怪,此精怪與你家氣數相連,大難臨頭之時便會設法示警!”

  “連香火使都死了!你家的祖蔭……”

  王龍象微微搖頭,瑯琊王家的祖蔭都是受冊封的正神,堪比四品城隍,生前都是陰神境界,哪里怕什么妖鬼?

  但辛家不過寒門,能有百年香火,養出一只香火使者,溝通陰土陽世就已經很了不得了。先前保護辛家,壓制鬼物,令其只能在離祠堂較遠的地方殺人,庇佑辛家子孫。已經是辛家敬神法祖,祖靈家先傾力庇佑的結果了。

  比起王氏的祖蔭福地,那就差了不知多少。

  現在真正棘手的東西上門,連祖靈家先都在被人在陰土中挖去雙目,虐殺了!香火使者都慘死。

  這絕非是之前那個鬼物出手。

  而是某種更可怕的東西,王龍象微微皺眉,心中暗道:“莫非是他們出手了?”

  “啊啊啊!”一陣雜亂的老鴰叫聲,從祠堂外傳來。

  辛老爺神色再次一凝,提著刀走了出去,祠堂外那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零落一地的枝葉,密密麻麻的烏鴉落在樹上,嘎嘎的亂叫著。一只烏鴉銜著一枚眼珠,側著腦袋盯著下方的眾人,那眼珠血粼粼的,辛老爺憋著一口氣,將手中的長刀朝著它劈了出去。

  刀扔的倒也快準,將那躲閃不及的烏鴉砍殺。

  死鳥墜落樹下,有人大著膽子上去尋摸,嚷嚷道:“是顆木的!”他舉起眼珠,擦去血污,露出下面的木質來。

  這時候,一聲慘叫從正堂傳來,撕破了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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