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公元1643年末的大順軍來說，正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之際。
劉芳亮的六萬馬步兵馬，只是一股順軍的偏師。
在近乎占領陜西全境、山西部分領土后，李自成的實際兵力從二十萬跨越到了三十多萬的規模。
“號稱”的話，那就是從七十萬發展到了一百萬。
劉芳亮大軍行動迅速，從西安出發后，只花了六日即抵達了鞏昌府隴西城下。
驚聞順軍十五萬殺來，鞏昌知府于府衙自殺，守軍旋即投降。
不過相比于劉芳亮的速度，趙獲（火頭）的速度更快。
十二月初一還在西寧衛收攏逃兵、軍戶的趙火頭，帶著大量的軍資、器械往臨洮方向趕，只花了三天便趕到了臨洮，接管了臨洮戰場的指揮權。
趙火頭官居大楚四威將軍之末，但是戰功卻寥寥無幾。
大楚建國之后，軍中便有人說他能居四威之列，不過是因為他的資格老，楚王念及舊情。
趙火頭聽著心里就憋屈，也想向楚王推辭了這份榮耀。
可楚王卻說，他的功勞應為四人中的首位！
張守言攻略下的地盤一直都是交給趙火頭來防守，他手里的兵力永遠最少，看管的地盤卻大到離譜。
在張守言看來，在他的諸位家臣中，真正鍛煉出來的方面之才只有一個半。
首席家臣黃彪只能算半個。
趙火頭抵達臨洮之后，立即召開了作戰會議，他迫不及待的希望用這一戰打出自己的威名來。
頭皮光亮的潘和尚指著地圖在介紹敵情。
“劉芳亮所部雖然號稱十五萬，但撐死了也就六萬余人。他的馬軍只有六千，其軍中精銳是劉芳亮的老營兵，有近萬人。還有七千多人，是幾部投降的秦軍官軍編成，戰力也算不錯。”
賀金山接著提到了臨洮（狄道）都城防。
“陶知府這幾年為了防備楚王，把武備弄的很是不錯。光臨洮城墻便重新修了一圈，只比西安城矮了一寸，其實都是四丈高，寬有二丈五，通體都是青磚筑成。可惜他卻不知暗中給他供給青磚、軍資的竟是我們楚王。如此堅城再加上將軍這次帶來的火炮、糧草，俺們守上一年都沒問題。”
趙火頭聞言，再次核算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兵力。
本部胸甲騎兵一萬，在西寧衛一帶聚攏了六千多逃兵和世襲軍戶，賀金山和潘和尚所部五千馬軍，再加上陶文友這幾年在臨洮編練的兩千民壯，能有二萬三千人。
守城？！
趙獲幽幽出聲：“守城自然要守，不過本將還想更進一步，將這六萬順軍全數留下！管叫順軍之后見到我大楚旗幟便會心中膽寒！”
“你們聽我說......。”
......
從隴西西行，穿過首陽關，便進入了臨洮府境內。
李自成之所以點了劉芳亮來攻擊臨洮，便是此人行事謹慎，不會輕易著了人家的道。
六萬順軍次第而進，在臨近首陽關時全軍放慢了腳步，探馬放出了足有三十里。
便是劉芳亮軍中一些前明軍軍官，也對劉芳亮的行軍結寨之能大為贊賞。
穿過首陽山，地形驟然發生了變化。
南部的西傾山脈高聳入云，從山脈上流下無數溪流匯成兩股。
一股向東為渭水主脈，另一股向西北流去，名為東峪河匯入洮水。
在渭水與西傾山的交界處，便是出入臨洮府的門戶，渭源縣。
這里也是臨洮府中少有的農耕之地。
渭源縣原有三百守軍，早就護著全縣百姓拖家帶口的撤往了河州方向，只留下了一座空城。
劉芳亮占據渭源，立即把探馬探查距離擴大到了五十里，甚至部分探馬摸到了臨洮城下。
“臨洮城四門緊閉，吊斗森嚴，城頭打的是楚將趙獲的旗號。探子們跑了近百里地，連個人毛都沒看見，故而也不知臨洮城里到底有多少軍馬和百姓。”
“探子們回報，這臨洮城居然極高，堪比西安的城墻。便是用火炮轟上十天半個月，怕也一時打不開。”
劉芳亮眉頭皺了起來，果然出現了他最擔心的情況。
對方在絕對的兵力弱勢下采取了“堅壁清野”的戰術。
出了渭源便是西北荒蕪之地，又值冬季，萬一下起雪來.....。
“渭源縣的城墻看上去也才修補過，是個屯糧的好所在。從渭源到臨洮不過九十多里，也足以遮蔽大軍后路。我擬在渭源屯兵五千，用民房囤積糧草。便是今冬不能下臨洮，也要為來春做準備。”
有的部將想到明春闖王就要正式建國，自己這群人若是不能速勝，便要耗在西北，當即忍不住出言牢騷了起來。
劉芳亮只能耐心的解釋。
“我大順都城便在長安，若臨洮不得，長安便不安穩。所以莫說一個冬天，便是花上一年也是值得的！”
劉芳亮所部在渭源經營了四五日，大批糧秣從隴西方向不斷送來，順軍探馬也放出了幾百里，總算把臨洮府東部的情勢打探出了一個大概的輪廓。
“臨洮府之后竟是又一條防線，以結河關、定羌城、和政驛三個節點，遮蓋了所有前往河州的去路。”
“張守言自任臨洮知府起，便開始修繕這三地，三座小城雖然不大，可都在要害之處。如果繞開臨洮大城不顧，只能順洮水北上結河關天險。”
“破了結河關天險，渡過洮水才能攻擊定羌城，隨后才是和政驛。”
劉芳亮看著很是抽象的地圖，搖了搖頭。
“結河關天險身后有定羌城、和政驛、甚至是河州源源不斷的支援，想要快速攻克談何容易。更何況還有臨洮在我腹背，故而只能先攻下臨洮府城。從臨洮渡河，如此攻擊三城中的任意一處、甚至多處都可任我選擇。”
部將有些頭疼的指著臨洮道：“這地圖有些偏頗，臨洮處于東峪河與洮水的交匯處。但這幾年張守言、陶文友已經擴寬了臨洮城，又擴寬了河道。如今的臨洮城從西到東北部全部臨水，只有南部可以接敵攻城。”
“圍不住？！”劉芳亮的心懸了起來。
“沒法圍！他們還可以通過洮河運輸軍資糧草。”
劉芳亮當即寫了一封書信，讓人飛馬呈給新順王。
他要鞏昌府、平涼府、鳳翔府各城的所有火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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