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明末天下1639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投書的人
  “你怎么能直接來我府中?!”

  陳演見到來客,忍不住低聲喝問。

  燈火搖曳中,客座首位上那位青衣小帽的客人癟癟嘴,將一張紙條遞了過去。

  “若不是涉及陳相與雜家的大事,雜家也不敢冒險前來。安心,雜家出宮的手續齊全。”

  陳演接過紙條在燈前看了一眼,如同頭頂炸響了千百個霹靂。

  下一瞬,他下意識的把紙條遞到了燈火之上,準備將這紙條燒掉。

  來人看著他的動作,卻沒有出聲阻攔的意思。

  陳演的手抖了抖,最終無力的垂了下來。

  “杜公公可知寫信者為誰?”

  杜勛揉了揉眉心:“雜家平日就是心軟,哪里知道救助了多少人?”

  陳演心里冷笑了一聲,也不反駁他。

  他在廳里反復轉了幾圈,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與杜勛剛看到這張紙條時的表現一般無二。

  陳演自家知道自家事,崇禎十三年(1640)正月,擢禮部右侍郎,協理詹事府。陳演初次入館,即與杜勛勾結。皇帝簡選任用閣臣,每次親自發策,以所條對覘能否。

  身為乾清宮副總管的杜勛,打聽到崇禎帝所欲問數事,密授陳演,陳演做好準備,條陳符合上意,即拜禮部左侍郎兼東閣大學士,這才入閣成功。

  勾結內外本就是大罪,更何況陳演、杜勛是在欺君。

  以崇禎的性格一旦查證此事,莫說陳演是閣臣,就算是首輔,崇禎也沒少殺過,故而兩人絕對沒有活路。

  “此事你不要聲張,看那人會不會再次上門,”陳演按捺住心里的不安,只能先穩住杜勛再說。

  杜勛也沒指望陳演當時就能找出辦法來,只能忐忑不安的離開了陳府。

  京中有個蘇錦行,開了沒多久,名喚“繡鯉行”。

  繡鯉行后院,幾個人正在商議機密事。

  張守言派到京城設點的負責人馬山,臉上帶著一絲笑意。

  “你們親眼所見?”

  “對,杜勛第二天一早就匆匆回了宮里,但酉正時分又回到了別院(下午六點),酉末換了身百姓衣服從后門出去的。”

  另一個人點頭:“我們這組分別在陳府的前后門、角門外候著,杜勛是戌初進的陳府后門。按照手冊規定,確認他進入陳府后我們立即撤走,并沒有停留。”

  馬山往日是個織工,心思本就細膩,加上張守言的調教和讀了幾本“秘卷”,來北京主持事務向來以小心謹慎為上,從來不肯貪功。

  他把這兩日的安排仔細回顧了一遍,忽然覺得有些不妥,主要是自己的人從陳府周邊撤走顯得有些生硬。

  “你們一組四個明日分頭出城去保定,換下一組人來,順便把孫家兒子也帶走。......不行,監視杜勛的那組也去保定,不能繼續留在京里。”

  馬山敲了敲桌子:“就留下監視孫家老宅的那組人,一旦見到有人來,也立即撤出京城。”

  ….第二日天剛亮,馬山在店里轉了一圈,便踱步出門往西邊街頭走去。

  來到一處巷子時想也沒想就鉆了進去,巷子中間有個磨菜刀的攤兒。

  那攤主見到馬山走進巷子,有意無意的往馬山身后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把一根磨石擺直。

  馬山看到擺直的磨石,心中平穩不少,穿過巷子去了另一條街。

  轉了半天,馬山來到了一處尋常百姓人家,直接從后門進入,摸出一把鑰匙開了柴房的門,進入柴房后馬上又鎖了門。

  這戶人家的婆娘,聽到后門響了一聲,立即搬了一盆衣服在后門邊坐下洗起來,也有意無意的探看著巷子的兩頭。

  柴房內,馬山與西北通完電報,把內容記牢,在柴房隔壁廚房里把電報紙燒得干干凈凈,這才離開這里,回蘇錦行去了。

  作為閣臣,陳演要查點事情不是太難,只是涉及東廠,為了做的隱秘故而拐得彎子有些多。

  沒幾日功夫,陳演的人就從順天府里查到了一個消息。

  有管片的差役看到,東廠有個役長喚做孫朝貴的,這些日子經常去杜勛外宅那一塊晃蕩。

  而這個孫朝貴幾年前犯錯,正是走的杜勛的門子才免了處罰。

  “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陳演的心勐然跳動了起來,他以為是東廠發現了這個人的動作,暗地里把人給處置了。

  “回老爺的話,是昨日剛死的。小人轉著彎問了給孫朝貴看病的大夫。這個孫朝貴病了好幾年,一直熬著,大夫說最多也熬到春日里就到了頭。這幾日孫朝貴還偏偏撐著到外面轉了幾圈,可不就沒了。死前留話時,鄰居親朋都在,確是病亡。”

  陳演沒有放松懷疑。

  “他家里還有什么人?平日為人如何?”

  “回老爺的話,這個姓孫的都說是個講義氣的,但偏是個天煞孤星。父母早年去了,只留下他一個,在三十上娶了個老婆,沒能熬過生產那一關,留下了一個不足月的兒子也走了。”

  “去年,他兒子得了肺癆,聽說送到城外后也沒了。他這一死,孫家算是斷了后。”

  “孫家沒人了?”

  “是。”

  陳演沉吟了半天,這才低聲吩咐。

  “尋個妥帖的人,要與府上沒有關隘的,夜里去孫家走一走。”

  “知道了,老爺。”

  死去的天煞孤星孫朝貴確實是個講義氣的人,但是他感恩的對象絕對不會是杜勛。

  當初孫朝貴已經走通了宮里的關系,是杜勛橫插了一手,原本一百五十兩的好處費生生翻了幾倍,孫家打那時候起就窮得叮當響。

  恩人?仇人還差不多。

  孫家兒子那病放在明代是絕癥,但放在現代卻不是。

  面對來自現代的特效藥,耐藥性極差的病菌急速敗退,孫家的兒子活了下來。

  講義氣的孫朝貴,也把自家的性命賣給了這位不知名的大人物。

  北京這段日子的月色不錯。

  陳家的人半夜在孫家院子墻角處,發現了一處明顯被人挖掘過的痕跡。

  墻角根里埋了一個盒子,里面是一疊子紙張。

  陳演才看了幾張紙,臉色當即急劇變換起來,一絲喜色隱隱閃過。

  “呵呵,陛下好狠的心啦,原來大家都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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