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明末天下1639 > 第十三章 蘇州六月
  【前文出現一個BUG,花機利潤其實是二十四倍。】

  世界上最賺錢的生意是獨門生意,而傾銷則是一種有效打壓競爭對手的手段。

  點秋園聚會,張守言一次性拋出了一千三百張花機的供貨量,交貨周期是一周,價格也從每張三兩黃金降到了二兩五錢金子一張。

  為此他還把張府后街的兩座半舊的院子買了下來,打通院墻準備當做囤貨的庫房。

  這個消息讓整個蘇州都炸了鍋,幾乎無人敢相信張守言能有這么多貨,都只當他是空口白話。

  尤其是專制織機的八戶人家都放出話來,只說羞與此輩為伍。

  只有親自赴宴的祝老爺嘗試著下了三百張機子的訂單,不過兩人私下約定是先貨后款。

  其實祝老爺也不相信張守言一下子拿出全蘇州一年的產量來,可第二天張府雇了幾十輛驢車前后跑了幾次,將整整三百張花機組件卸在了祝家織坊的大門口。

  祝老爺是又驚又喜又發愁,驚的是他沒想到張守言手里還真有這么多的現貨;喜的是加上這三百張織機,祝家便是蘇州城里最大的織戶;而讓他發愁的是,他本來是可以匿下百來臺織機不上報織業行會的,可這下可好三百張所有人都看的明明白白。

  這一次張守言的人只負責教著安裝一兩臺,其余的都要祝家自己裝。

  祝家合家子弟、管事、奴婢幾百人忙了兩天兩夜,這才把三百張織機安裝好。

  新織房一開門,大門口就擠滿了來謀事的織工們。

  祝家三百張織機同時開動,導致蘇州市面上蠶絲的價格和織花童的工錢都微微上浮了一些。

  “不見!”

  張守言讓徐寶出去告訴門房,蘇州八戶制機人家上門他一律不見。

  前幾日還敢出言說羞與他為伍,可當他真的拿出了三百張機子,又都涎著臉找上了門來。

  這些人家的來意,張守言心知肚明,不過是想與他形成織機銷售同盟,控制織機的價格。可張守言根本就沒想過帶他們一起玩,他傾銷的目的就是要獨占市場。

  張守言的態度徹底激怒了八戶人家,他們在第二日聯合將自家的庫存拿了出來售賣,八家一共拿出了壓箱底的存庫,合計四百一十五張庫存,每張機還只賣二十三貫!

  比張守言的貨還要便宜兩貫。

  本來已經聞風而動的織戶們又按捺了下來,準備先看看張守言的反應。

  張守言一點也不慌,頭五十張機的貨款他早就收到,轉手又給各個小廠下了一千三百張織機的訂單,算起來最遲就是這兩天到貨,屆時他手里就有一千四百五十張的現貨,那八家根本沒法跟他斗。

  如此過了兩日,祝家的金子也交付到位。

  出手兩公斤出頭的黃金對于整個滬都金銀業來說,甚至掀不起一點浪花。

  張守言入手了六百七十萬RMB,他轉手又下了兩千五百張的訂單。

  也就是在這一天,一千三百張織機到貨。

  六十多個小時工忙活了半天才把所有的織機重新包裝處理完畢。

  張守言購買了一輛二手小型叉車,忙活到了半夜才把所有的織機轉入了在明朝的庫房。

  “上門取貨,供貨千張,一手交錢,一手領貨,只十五貫,童叟無欺!”

  張府門口的告示才貼上去,整個蘇州的織戶都蜂擁而來。

  十五貫?!

  所有人都認為張守言這是在賠本賺吆喝,鬼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一千張,織戶們覺得先拿到手方能安心。

  張楚忙得是腰酸背痛,可每當金子入手,他的精神頭就會又高漲起來。

  各式各樣的驢車、牛車、馬車甚至是人力板車擠滿了張府的后街,一車車的花機被運出去。

  單單一個上午,織戶們就從張家庫房里領走了四百五十張花機。

  那八家的存貨變得無人問津,因為也跟著張守言賣十五貫的話,他們會虧死。

  八戶人家也曾一起找上了織業行會,想要討個說法。

  可織業行會背后的官府、會內的成員,都只是笑臉相迎但半句實話都不肯給。

  織戶們想增織機都快想瘋了,而且織機越多官員們能抽成的基數也就越大,所以都不愿意搭理這八家的人。

  張府后街一直熱鬧了三天,蘇州街頭的力夫和拉車的都好好的賺了一筆。

  這三天內,一千四百五十張機被哄搶一空。

  可需求還沒到頂,張守言開始接受全款預售。

  直到兩千五百張還沒到貨的機子都預售了出來,張守言這才放出了話來,說暫停出手花機,因為蘇州城的織工和織花童明顯不夠用了。

  崇禎十二年的六月,蘇州織工和織花童的工錢直接漲了七成。

  月初的時候,織工做滿一日九個時辰只得五十文到七十文,織花童則更少只有十五文到二十文。但到了六月末一日的工錢已經漲到了一百文以上,而織花童的工錢則漲得更離譜,一日能拿四十文,因為織花童實在是太少了!

  六月末,蘇州的織機突破了一萬張大關,導致市面上蠶絲的收購價格也漲了一成五。

  但是一張新機只要十五貫,織戶們根本不在乎增加的這點成本,他們只會賺得更多。

  來自福建的海商們已經聞訊動身,蘇州絲綢的產量就算再翻幾倍,他們都可以輕松吃下,只要有貨那些南洋的鬼佬無論多少都吃得下。

  三山島水賊的熱度只在蘇州流傳了幾天,隨即就被張守言的織機大傾銷占據了熱搜的榜首。

  到了六月末,吳江再次傳來了一個消息。

  杜三瓢為了報復月初吳江士紳的討伐,勾結了吳江方家的刁奴破了方家的莊子,方家滿門慘死,家財被水賊劫掠一空。

  就在這個要命的當口,從南京來調查討賊失利的官員也抵達了蘇州。

  陳太守再次病倒......。

  “你是說碼頭上算命的老頭又回來了?”

  徐寶低著腦袋回稟張守言:“我今日去碼頭買魚,遠遠的就看見他的幡兒,我躲在茶樓了看了他小半個時辰,還是與之前一樣,幾乎沒人照顧他的生意。”

  張守言笑了一笑:“看來杜三瓢也知道南京來了人,這事情怕是要搞大。”

  徐寶偷偷看了自家老爺一眼,又低聲道:“小的聽說莫家因為咱們不賣他機子,高價從那八家收了七十張,這幾日又放出話來說要咱家好看!我還聽說,呂家人又來蘇州了。”

  張守言心里冷冷哂笑,怕不是從南京來的那個官員與莫家或者呂家有什么關聯。

  “無須管他,今日還有要事要做,”張守言把這事拋在一邊,領著徐寶雇了艘船直往桃花塢而去。

  昨日董小宛上門求助,只求他能去桃花塢救一救陳圓圓。

  只因陳圓圓的宿命在這里發生了轉變。

  在原本的歷史上她是被貢若甫贖走為妾,可這一世貢若普的悍妻居然從江陰趕到了蘇州,貢若甫贖陳圓圓的計劃被迫胎死腹中。

  如此在陳媽媽那里,只剩下六十六歲的賈老爺和六十一歲的邱老爺可以選了。

  賈老爺出的價格最高,嘉定的三十畝水田,足足一千貫貨值。

  而且賈老爺如今也等得不耐煩了,直接給陳媽媽下了通牒,七月初一要抬陳圓圓過門,否則兩廂作罷。

  陳媽媽當時就答應了下來。

  陳圓圓情急之下,一連給吳江鄒家去了好幾封信,其中一封還是用她指尖血寫的血詩,可鄒樞卻毫無回應。

  前一日陳圓圓居然找了借口要私逃,結果被陳媽媽識破遣人將其關了起來。

  董小宛得了消息便求上張府的門來。

  原來她與陳圓圓早就有過商量,若是鄒樞那里實在不成,她寧可入張府為妾,也好過去侍奉賈老頭。當然,要是張守言也舍不得出這個錢,就只能算她命苦。

  張守言假意推辭了好幾次,最后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了下來。

  貢若普的悍妻在半月之前得了來自蘇州的一張便簽,這才急匆匆的殺到了蘇州,壞了貢若普的好事。

  而那張便簽,正是幾百年后某書法班老師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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