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糜漢 > 第三百七十七章 漢中防務 均田制出
  作為一個穿越者,糜旸這幾年來的所作所為改變了天下大勢的同時,也深刻影響著那些在歷史上留有不菲名聲的人的軌跡。

  至于那些影響時好時壞,暫且不表。

  反正目前天下間,想將糜旸當做試金石的俊才,不知有多少,也不差姜維一個。

  該值得糜旸關注的是,梁州下一步該繼續往哪里走才是。

  自那日糜旸派出大軍清理梁州各地方豪強至今,時間已然過去半月有余。

  在這半個月多的時間中,在糜旸出其不意的戰術及梁軍強大的戰力之下,梁州中有能力與糜旸對抗的地方豪族,基本上已經被清理一空。

  不過能做到這一點,除去糜旸布置妥當之外,還因為梁州當今實際上只管轄兩個郡。

  漢興郡的地方豪強,早就在當初申氏兄弟作亂時,就被糜旸清理的差不多。

  所以如今糜旸面對的,大多只是漢中郡中的地方豪強而已。

  糜旸在率軍清理境內蛀蟲的同時,也留有一部分兵力防守著漢中的兩個緊要位置。

  畢竟如今關中的曹魏守將可不是夏侯楙,而是那個歷史上的名將曹真。

  一個位置當然是被視為漢中咽喉的陽平關。

  對于陽平關的防務布置,糜旸出乎眾人意料的讓吳懿領軍前去駐守。

  只是這一點雖然對別人來說有些無法理解,畢竟糜旸剛剛解除吳懿的兵權。

  但是以糜旸的角度來說,他這么做卻有著多重考量。

  自當年劉備拿下漢中開始,吳懿就一直是陽平關的守將,對于陽平關的地形,吳懿的了解可能還在魏延之上。

  并且吳懿本人也是有著將才的一員大將,讓吳懿去鎮守陽平關,足以保證陽平關的安全。

  其次糜旸當初解除吳懿兵權,乃是為了更好的集權,并非是排除異己。

  況且那一日在高臺上,吳懿已經公開站隊,所以他就沒有棄吳懿而不用的現實需要。

  至于糜旸會不會擔心吳懿借助著再次掌握兵權的機會,對他產生掣肘的威脅,這一點糜旸絲毫不擔心。

  因為盡管現在的梁軍基層士卒大多還是當初那數萬人,只是中層將官都已然成為他的嫡系。

  在這種情況下,吳懿是沒辦法借助麾下的大軍對糜旸產生不利的。

  在安排吳懿領軍鎮守陽平關后,糜旸又讓魏延帶兵駐扎在子午谷關口,防止魏軍兵出奇招,偷渡子午谷。

  子午谷奇謀在后世是很有名的,也引起了非常大的爭議。

  后來有不少歷史愛好者,曾專門去子午谷實地考察過,從而得出子午谷道路崎嶇,魏延的子午谷奇謀根本就行不通的答案。

  子午谷道路崎嶇險峻這一點是事實,只是歷史上諸葛亮反駁魏延的子午谷奇謀,并不完全是因為這一點。

  道路崎嶇險峻在漢代,不等于完全不能通行大軍。

  就說當年漢中大戰時,劉備在法正的建議轉戰千里山道,奇襲定軍山。

  說實話那時候劉備數萬大軍面對的環境,不比子午谷好多少。

  還有歷史上曹真力主南征時,魏軍的主力部隊也是走的子午道,并且這一點還是經過曹魏朝臣公議決定的。

  就從這兩個事例可以看出,若有名將指揮妥當的話,險峻的地形也是可以通行大軍的,這其中當然包括子午道。

  畢竟劉備,法正、曹真,曹魏等名臣,他們又不是傻子。

  只是要想在險峻的地形中行駛大軍,有一點至關重要,那便是要有強大的國力所支撐。

  逢山搭棧,遇水搭橋,這簡短八個字背后所代表的,是數之不盡的錢糧耗費。

  當年的漢中之戰持續一年多,其中真正將益州國力損耗殆盡的,其實是劉備奇襲定軍山的舉動。

  “男子當戰,女子當運”這句話便是因為此而產生。

  而曹真在歷史上有膽量敢從子午谷行軍,完全就是因為他背后有整個曹魏的國力在支撐。

  所以諸葛亮否決子午谷奇謀的關鍵在于,就不提魏延能不能順利走出子午谷,就說單單攻打長安這一事,帶的士卒及攻城器械少是不頂用的。

  可是若是帶的人多,當時的季漢國力卻不允許。

  當時季漢真要有那國力,諸葛亮早就直接平A過去了,還搞啥奇謀。

  子午谷行軍對于曹魏來說是個可行之法,對于季漢來說,完全就是空中樓閣。

  正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糜旸才特地在子午谷布置防務。

  子午谷行軍不是季漢進攻的專屬,曹真要是攻打漢中,他是完全有可能從子午谷進攻的。

  歷史上曹真之所以失敗,主要原因是他正好遇上連綿的雨季,導致本就難行的子午谷道路完全崩壞。

  只是身為梁州牧的糜旸,不能將漢中的安危寄托在虛無縹緲的天時眷顧之上。

  在布置好這兩點保證漢中的外部環境無憂之后,糜旸便開始加快速度與臣下開始商量起均田制的具體實施步驟。

  盡管當世華夏民族的主要農作物是粟米,而且粟米這種農作物在亂世中對于軍事的加成很大。

  但以梁州的地理條件,并不適合廣泛種植粟米。

  梁州因為靠近關中,再加上本身的地理因素,所以它境內的主要農作物便是冬小麥。

  冬小麥顧名思義,乃是秋冬之際播種的一種小麥。

  現在中秋已過,馬上就要到冬小麥的種植日期了。

  在此之前,糜旸必須先將相應的土地改良制度給施行下去。

  不破不立,破的事情前半個月糜旸一直在做,現在是他該做立的事情的時候了。

  在糜旸的州牧府中,有著上百位的小吏手捧文書在進進出出的小跑著。

  從他們臉上焦急的神色可以看出,他們手中的文書都是至關緊要的。

  這樣忙碌的一幕,在過去的半個月之間,每日都在上演著。

  隨著眾多地方豪族的毀滅,三長制已然在梁州開始茁壯成長。

  在完全忠于糜旸的三長的仔細排查、梳理之下,大量的被蔭庇的人口以及被侵吞的良田,開始化為一道道文書飛速送往糜旸的州朝之中。

  甚至由于被蔭庇的數量過多,往往一個縣之中,每日報上來的數量都在實時更新著。

  就連精通政務的呂乂,在看到那些觸目驚心的瞞報數據后,他都不禁下意識的感嘆道:

  “舊無三長,各家欺上瞞下,民多隱冒,竟十家、二十家方為一戶也。”

  呂乂的意思是說,若說沔陽縣往日之中總體報上的人口只有一萬的話,那么他實際上的人口就有十萬到二十萬之間。

  當然這只是拿沔陽一縣做個舉例,并不是說單單沔陽一縣,就真的有數十萬人口。

  呂乂以往有想過地方豪族蔭庇了許多人口,可是沒想到他們膽子竟然這么大,蔭庇的數量竟然達到如此喪心病狂的地步。

  可能后世人會對這一點感到十分不理解,覺得很是夸張,但這就是漢代地方政治的真實寫照。

  就像歷史上那廣為流傳的三國具體戶籍統計,就已經在后世引起許多學者的公然質疑。

  因為從各方面論證,那三份戶籍統計怎么看都是裝滿水分的大海綿。

  而造成這種現象的最大原因,就在于在漢代地方豪強幾乎是毫無顧忌的蔭庇人口,讓政府的人口普查根本就不準確。

  由于數據更新速度過快,再加上以往梁州地方豪族蔭庇的人口過多,所以這段時間以來糜旸及他的臣下一直在忙碌著。

  糜旸最近半個月來的睡眠嚴重不足。

  由于擔心糜旸的身體安危,所以法邈等人也曾建議過糜旸可以去好好休息。

  畢竟身為梁州牧的糜旸,只要大方向有抓好,具體的政務交由信任的臣下辦理即可。

  對于這一點糜旸不是不知道,糜旸也知道自己并不算有處理具體政務的非凡才能。

  只是時不我待,既然他已經走出這一步,那至少在一開始時,是沒有理由拋下忙碌的眾臣獨自去休息的。

  眼睛帶著黑眼圈的糜旸看著剛剛得點空的諸位心腹之臣,他首先看向法邈問道:“均田制的具體細則草擬的如何了?”

  糜旸想要在梁州實施的均田制,乃是歷史上隋唐時期的一種土地制度。

  之所以糜旸會想在當世實行均田制,乃是因為任何制度,都必要要符合當世的政治背景及生產力。

  就像糜旸不會在梁州搞什么軍校,還弄什么排長、班長,軍政分離這種在當世完全讓人無法理解的改革。

  前進一步叫改革,前進十步叫重生,這其中的利害關系,是完全不一樣的。

  而均田制這種土地制度,不僅在歷史上證明了他的成功性,而且他實施的政治背景與當世十分類似。

  均田制的實施背景關鍵有兩點,一點是人民流離失所,一點是田地大量荒蕪。

  而這兩點,在目前的梁州,乃至于天下都是客觀存在的社會最大問題。

  就像曹魏的屯田制,也是基于這種社會背景,才被曹操推廣到整個北方的。

  均田制承認一切土地皆是國有。

  在這點基礎之上,官府才會給百姓開始施田。

  當然要做到這一點,官府要明確掌握各地的人口及田畝數量。

  所以糜旸才會在實施三長制之后,才準備在梁州實施均田制。

  改革都是一步步來的。

  均田制的具體內容并不簡短,但最為關鍵的便是兩點:

  第一點是:

  凡梁州內16歲以上的男子,州朝將授給他們每人種植谷物的露田40畝,女子20畝,在年老病死后,統一收歸官府。

  男子每人另授桑田20畝,用來種植桑、棗、榆等農副產品。

  只要三年內如數上繳相應數量的賦稅,桑田可作為世業田,終身不還,世代傳承,只是嚴禁買賣。

  當然因為在當世,貧富差距巨大,每個人的具體情況也不同,所以任何制度都必須要懂得變通來刺激生產力。

  所以均田制中還另外規定,擁有奴婢和耕牛的人,可以相應額外獲得土地,只是相對應的,這部分人所繳納的賦稅也會更高。

  糜旸的這個舉措,針對的就是那些幸存的地方豪強。

  盡管在糜旸的三長制下,地方豪強沒辦法繼續蔭庇人口與侵吞良田。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的經濟實力肯定比一般平民好。

  既然如此,當然要充分刺激他們的主觀能動性,這對國家的整體收入也有著好處。

  況且這也是糜旸安撫他們的一種手段。

  一味的強壓最后只會適得其反,一手大棒,一手甜棗才是制服地方豪族的最佳手段。

  本來這一點,并不存在歷史上的均田制內容中,這一點是身為穿越者的糜旸,特地加進去的。

  他承認當世的貧富差距,然后再以靈活的改革,來讓這種貧富差距不至于演化成社會矛盾,這樣才是有活力的改革機制。

  至于均田制中關鍵的第二點就是:

  所有官府所授的田畝,都是按實際的人口發放,奴婢并不在授田范圍內。

  這一點可以防止地方豪強,通過廣蓄奴婢的方式來間接多受良田。

  而若想多受良田,那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能為國家立下大功,獲得相應的爵位,那么便可以增加相應的受田數量。

  有這一點是因為漢代的基礎土地制度,本來就是名田制。

  相應的名位獲得相應的田畝,這一點既是漢代的立朝基礎,也是一個朝代能保持欣欣向榮的必要保障。

  若真都是平均主義,那么梁州將來的發展肯定會成為一汪死水,這一點是糜旸所不愿意看到的。

  均田制內容當然不止這些,作為一個系統的土地制度,它的內容是十分繁雜的。

  不過這兩點是糜旸自己經過改良后的內容,所以糜旸對這兩點是否能真正實施下去格外看重。

  面對糜旸的詢問,法邈知道糜旸真正詢問的是均田制的哪些內容,所以他對著糜旸稟告道:

  “一切內容臣皆與眾臣商議過,且已經草擬出一本細則,牧伯可隨時閱覽。”

  見法邈這么說,糜旸的臉上流露出滿意的笑容。

  用心腹就是有這點好處,哪怕他沒有明白的問,但法邈卻能抓住他詢問的重點。

  一切內容都已經商議過,那糜旸所改良的那兩點自然也在其中。

  既然法邈、呂乂等政才認為這兩點可以實施,那么糜旸心中的最后一絲擔憂也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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