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糜漢 > 第三百七十四章 曹魏庭柱 梁可征否
  曹真并非是曹操的親生兒子,他只是曹操的眾多養子之一。

  世人皆知曹操活著的時候好人妻,特別是那種生育過的人妻。

  所以一生風流的曹操,在收納不少美婦之余,大方的他也順勢收養了許多養子。

  當然曹真能成為曹操的養子,并非是因為這層原因,乃是他的生父曾對曹操有救命之恩。

  只是盡管曹真成為曹操養子的原因很是光明正大,但在曹操的眾多養子中,唯有曹真被曹操賜予曹姓。

  而且曹操給曹真起的字為子丹,他字的輩分與曹操的四位嫡子如出一轍。

  甚至曹真從小就是與曹操的四位嫡子一同同吃同住的,其中他與曹丕的關系最為友好。

  在古代能被賜予族姓,本質上就代表著曹真已然真正成為曹氏宗親,完全超脫養子的那個界限。

  最重要的是,曹操給曹真的待遇與曹丕等親生兒子完全相同,這便說明曹操對曹真有多寵愛。

  曹操對曹真如此寵愛,不僅僅是因為曹真的生身父親對他有救命之恩,還因為曹操看出了曹真是個可造之才。

  是一位足以在他死后,拱衛大魏社稷的大才。

  當年曹丕即位魏王后,便當即任命曹真為鎮西將軍,都督雍州及涼州諸軍事。

  后來曹丕任命安定太守鄒岐為刺史,張掖郡人張進挾持太守在酒泉反叛,率軍阻攔鄒岐赴任。

  曹真遣費曜進軍討平張進的叛亂。

  因為此戰功,曹真被曹丕封為東鄉侯。

  這件事發生在漢魏兩軍襄樊大戰的期間。

  而在曹丕離開宛城回到洛陽后,曹丕擔憂關中地區會因為襄樊大戰魏軍失利而有所不穩。

  他便當即又拜曹真為征西將軍,坐鎮長安都督關中諸軍事。

  曹丕預料的沒有錯,就在襄樊大戰魏軍慘敗一事在天下間傳開后,曹魏內部地方發生了多起叛亂。

  其中就以關中河西一地的叛亂最為嚴重。

  就在數月前,治元多、盧水、封賞等諸胡組成聯軍在河西作亂。

  那時曹真剛剛回到長安,并且那時關中的曹魏鐵騎被張郃帶走了一萬,關中的軍事力量頗為薄弱。

  所以在那場聲勢浩大的叛亂發生后,關中的諸位曹魏官員皆勸阻曹真堅壁清野,來日再戰。

  諸位曹魏官員深怕在關中再大敗一次,那樣的話,曹魏的社稷可就真有威脅了。

  但是曹真卻力排眾議,以一句“曹氏宗親當為曹氏死”的豪言狀語執意定下主動出擊的方略。

  曹真親自率領眾將率軍三萬進討諸胡聯軍,轉戰千里,最后得以大獲全勝,徹底平定這場河西的叛亂。

  這一戰,魏軍斬首五萬余級,獲牲口十萬,羊一百一十一萬口,牛八萬,徹底打出了曹真的威望。

  當戰報傳到洛陽后,本來心氣十分郁結的曹丕在得知這個消息后非常高興,他在朝會上大笑對著眾臣說:

  “吾策之於帷幕之內,諸將奮擊於萬里之外,其相應若合符節。前后戰克獲虜,未有如此也。”

  這還是曹丕繼位之后,第一次在眾臣面前如此高興。

  高興之余,曹丕馬上下詔升曹真為上軍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假節鉞,繼續坐鎮關中。

  從此曹真已然成為曹魏最高的軍事統帥。

  曹丕之所以會對曹真的這封戰報如此欣喜若狂,除去曹真的戰果的確十分豐厚后。

  還因為這一戰打出了魏軍的威風,對當下的曹魏社稷來說有著深遠的穩定作用。

  這一戰打贏后,西域和曹魏之間往來的道路正式打通。

  他便可以借由這道路,讓西域諸國遣使奉獻稱臣,逐步恢復華夏民族在西域的統治,這足以大大加強曹魏在天下間的正統性。

  除此之外,這場大勝是他繼位以來的第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

  這一場大勝足以讓魏軍從之前屢戰屢敗的陰影中走出來,也可以極大震懾地方的不臣之人。

  曹丕預料的沒錯,當這場河西大捷傳遍天下后,曹魏內部地方上的動亂瞬間平定下不少。

  魏軍依然是強的。

  而這種種深遠影響,又在無形之間在拔高著曹真在天下間的威望。

  在沒有這場大勝之前,曹真雖然屢次受曹操、曹丕兩代君主信重,但本質上并無十分耀眼的戰績來襯托他的身份地位。

  所以他在都督關中諸軍事時,關中的人心并不算很穩定。

  畢竟關中諸州可是就與梁州毗鄰,而梁州之中又有個大敵糜旸。

  以糜旸過往的戰績,關中諸州對曹真將來是否能抵擋糜旸的進攻,其實是沒多大信心的。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有這場大勝在身上,曹魏朝野上下許多人都開始對曹真寄予厚望,希望他將來能成為抵擋糜旸攻擊的曹魏守護神。

  畢竟許多曹魏重臣都知道,在曹操臨死之前,他曾經特地見過糜旸一面。

  那一日他就帶了曹真與夏侯尚前往,曹操的用意不言而喻,曹真與夏侯尚就是他留下來將來對抗糜旸的內心中的人選。

  如今夏侯尚,還是不提了。

  所以曹魏朝野上下,現在都將心中的厚望寄托在曹真的身上。

  朝野上下的厚望,曹真當然是知道的。

  而就算沒有那些人的厚望,曹真在內心中也是將糜旸當做生死大敵的。

  這種敵意源于那一日的雙龍相會,而隨著糜旸對魏作戰的屢戰屢勝,曹真內心中對糜旸的敵意也越來越盛。

  “你一定要一輩子防著他。”

  這是曹操臨死前對曹真的告誡,對于這句告誡,曹真一日也沒忘記過。

  正因為心中濃厚的敵意與重視,所以曹真在得知糜旸成為梁州牧之后,便花費重金在梁州境內大肆安插探子,打探糜旸的一舉一動。

  在這種提前縝密的準備之下,曹真幾乎是早于任何人得知梁州中的那場變故。

  當然曹真能這么快得知梁州的變故,還因為他現在就在離梁州不遠的陳倉城中。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句話代表著一個經典的戰例,也預示了一個偉大王朝的開始。

  當年兵仙韓信就是利用這個戰術,成功將漢軍帶出了漢中,正式打響討伐西楚霸王的號角。

  對于這一點,熟讀兵書的曹真不可能會不知道。

  所以盡管陳倉道的地勢因為一場大地震改變了許多,但他內心中還是將陳倉當做來日重點防備漢軍的據點。

  在心中的重視之下,曹真在平定河西之亂后不久,便當即召集一眾文臣武將來到陳倉城中。

  他下令抽調關中的大量人力,來修繕陳倉的城防。

  當正在巡視陳倉城防的曹真得知梁州有緊急情報送到后,他連忙放下手中的陳倉防御圖,以最快的速度從探子的手中接過那封緊急情報。

  這一刻,曹真還以為糜旸的大軍是要向關中發起進攻了。

  盡管太尉賈詡曾分析過,襄樊大戰后漢軍應該會休養生息數年,積蓄力量。

  但是糜旸向來以善出奇兵而聞名,所以他若是突然對關中發起突襲,倒也在曹真的預料之中。

  畢竟從之前的情報可知,在過去的半年間,糜旸一直在南鄭精簡士卒,講兵訓武,他的那番做派很像是要大干一場的預兆。

  可是當展開情報中的內容看完之后,情報中的內容卻大大出乎了曹真的預料。

  糜旸是出兵了不錯,但他的出兵方向并不是關中,而是梁州內部的那些地方豪強。

  在意識到這一點會給梁州帶來多大的動亂之后,曹真馬上下令召集目前在陳倉的一眾文武大臣。

  在曹真的召集之下,許多本來都在各自忙碌著事務的關中諸臣,都立即來到陳倉城中的議事廳中。

  看到諸臣皆已經到來后,曹真將手中的情報一一傳遞給他的左膀右臂看。

  第一位看到這封情報的,不是目前關中身份地位僅在曹真之下的夏侯楙,而是一位面色駿刻的文士。

  這位文士楊阜,字義山,乃是天水冀縣人士。

  楊阜的家族是涼州有名的望族,所以他年輕的時候就得以擔任涼州從事。

  后來他因政績逐步升遷為涼州別駕。

  若單單是如此的話,曹真還不會對他如此看重。

  曹魏最不缺的就是名士。

  楊阜真正讓曹真矚目的是,當年馬超席卷涼州時,是楊阜在其中出力甚多,才讓馬超最后飲恨敗北。

  最重要的是,在當初曹真力主出兵時,關中的大臣幾乎都反對他的這個舉動。

  當時楊阜是少數的幾個支持他的臣子之一,并且曹真當初之所以能轉戰千里,是楊阜為他排解了后勤的壓力。

  每個事例都足以證明楊阜是不可多得的大才。

  因為這一點,所以曹真成為關中的一把手后,他向曹丕力薦楊阜。

  現在曹真可是曹丕心中的定海神針,只要曹真提的要求,他沒有不答應的。

  于是就在月前,曹丕的詔令到達,拜楊阜為關中護軍,涼州刺史,成為曹魏方面事實上的關中二把手。

  曹真對楊阜的信重是有目共睹的,他其實不太在意別的大臣看完這封情報的反應,但是他卻特別在意楊阜對此事的看法。

  楊阜在看完情報中的內容之后,臉上先是浮現驚詫之色。

  他沒想到糜旸會突然來這一招。

  但隨之而來的,他的臉上便是浮現凝重之色。

  可是與楊阜恰恰相反的,在場的王雙、郝昭、費耀等將領看完情報中的內容之后,臉上卻盡皆浮現喜色。

  在座的諸將中,以王雙的性格最為火爆。

  王雙,字子全,他與楊阜一般皆是出身于涼州望族。

  但是與楊阜不同的是,王雙自幼酷愛刀馬,長大后更是身長九尺,熊腰虎背,完全不像一個士族出身的子弟。

  數月前曹真鎮壓河西叛亂之時,曾在涼州招賢納士,王雙就是那時加入曹真的大軍中的。

  而王雙在加入曹真的大軍中后,善于一雙流星錘的他,因為自身的勇武屢立戰功,甚至河西胡族首領之一的察余,便是被他親手斬下首級。

  因為這樣的戰功,王雙也漸漸得到了曹真的看重。

  如今年紀不過三十的王雙,已經是一名偏將軍了。

  性格直爽的王雙在看完情報中的內容之后,他立即站起來對著坐在上首的曹真進言道:

  “糜賊竟然敢自亂梁州,如今梁州內部不穩,正是我軍攻打梁州的好時機呀!”

  王雙聲若洪鐘,因為聲音過于響亮,他的建言在議事廳中產生了陣陣回響。

  而聽著那陣陣回響,在座的諸將臉上都流露出贊同的神色。

  盡管王雙表面上五大三粗的,但他畢竟出身士族,基礎的見識還是有的。

  當世的人都知道對地方豪強下手,是肯定會引起不小的內亂的。

  而敵有內亂,的確是一個絕佳的進攻時機。

  再加上目前關中的秋收漸漸接近尾聲,關中諸糧倉中儲糧豐盛,具備魏軍遠征的必要條件。

  還有由于河西一戰大獲全勝,目前關中的魏軍士氣都十分高昂。

  在這三方面的有利條件之下,王雙會主動建議曹真征伐梁州,也是很正常的事。

  只不過哪怕是心腹愛將出來建言,曹真也只是笑著讓王雙先行坐下。

  隨后他將目光看向了楊阜。

  他一直在等著這位智囊的建議。

  見曹真將目光看向自己,楊阜這時也已經思考好了一切,于是他便起身對著曹真一拜道:

  “凡戰者,必知天時地利人和。

  現今雖然人和在于我軍,然天時與地利皆在于梁軍。

  故而我軍不可擅自出戰。”

  聽到楊阜竟然出言阻止自己出兵,曹真的臉上浮現些許意外。

  要知道之前楊阜在叛軍勢大的時候,都會建言自己主動出擊,目前局勢對魏軍有利,怎么他又變得“主和”了呢?

  曹真用眼神示意楊阜繼續說下去。

  得到示意后,楊阜便接著說道:

  “現今關中、漢中一地時值九月,正是雨季時節。

  我軍若要從關中進兵漢中,無非是走關中四道其中之一。

  而那四道之中的道路,一到雨季便泥濘難行,到那時勢必拖慢我軍行軍速度,兵慢則危。”

  說完這點之后,楊阜便繼續對著曹真言道:

  “以上所言是為天時,然與地利而言,將軍若想攻下漢中,則必先攻取陽平關。

  陽平關地勢艱難,不利于大軍展開。

  當年太祖與劉備攻取漢中時,都曾為陽平關所阻,由此可見陽平關之易守難攻。”

  “糜旸天下名將,縱算梁州內部生亂,會牽扯住他大量精力,但以陽平關的重要性,他不可能在陽平關不放置重兵。

  關險敵重,漢中又豈是那么容易輕取的?

  加之糜旸素有手段,又極得麾下軍士的擁戴,西部邊境的人都敬畏他。

  如果您的大軍出兵后,不作周密準備,一旦大軍陷于陽平關之外,進退不能,到那時涼州諸郡恐怕就不再為國家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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