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糜漢 > 第三百三十二章 隨軍南下 交換日子
  石苞在找到鄧艾寫給他的信后,他輕輕拍了拍信上的灰塵。

  在撣去信上的灰塵后,石苞看向手中這封信的神情充滿了珍惜。

  信中的內容,哪怕是時隔已久,但是石苞還是記得十分清楚的。

  在這封信中鄧艾盛贊糜旸乃聰明仁慧之主,又點明糜旸數次取得令天下震驚的大捷,未來的成就肯定不能限量。

  最重要的是,糜旸不如旁人一般看重家世,他是真正的做到“唯才是舉”四個字。

  例如鄧艾在信中將自己,當做一個最好的例子。

  跟別人比出身好,鄧艾那是拍馬也趕不上。

  但要是跟鄧艾比出身低,天下間目前所有的官員將校,還真的沒幾個人比得上他。

  鄧艾不僅家世寒微,本身還是個結巴,身體有缺。

  但就是這樣的出身,鄧艾在跟隨糜旸后,因為得到糜旸的賞識,在寫這封信時他已然是一營主將,校尉之職。

  校尉乃是千石之官,無論放在那個勢力中,校尉都算是一個不小的軍職,這種升遷速度已經算很快了。

  而反觀當初因為外貌優異,前景比鄧艾更好的石苞現在呢?

  還僅僅是一個從事賤業的販鐵郎而已。

  當然鄧艾寫信是為了招攬石苞,所以他只是備言自己遇到糜旸后所獲得的一切,并沒有在信中將自己與石苞作比較。

  但是鄧艾沒有特地去比較,與鄧艾一樣出身的石苞,在看到信中的內容后,自然而然的會自發進行比較。

  在比較之下,石苞的內心中充滿著五味雜陳的想法。

  若說以往石苞見到鄧艾所寫的這封信后,心中還不算太難受的話。

  由于他現在心中的觀念開始產生變化,所以當他再次手握這封信時,石苞心中感覺猶如刀割般一樣難受。

  襄樊會戰的戰況隨著時間的推移,早就傳到了鄴城。

  而人緣一向不錯的石苞,更是從一些世家子弟口中得知了,更多關于襄樊會戰時的隱秘。

  石苞知道在那場大戰中,糜旸的表現依然亮眼。

  在漢軍的三軍中,糜旸能與關羽、張飛一樣單獨統帥一軍,足以說明他現今在大漢中的權勢與地位。

  甚至就連糜旸部將丁奉在那一戰中的突出表現,他“木人校尉”的名聲也在北方漸漸傳開。

  世人皆驚嘆于糜軍戰斗力強悍的同時,亦對糜旸的嚴以治軍及麾下有這等猛將,感到敬佩不已。

  在得知這件事后,石苞那叫一個悔不當初呀。

  若是當初他能果斷南下投奔糜旸,今日獲得如此美名的,為何就不能是他呢?

  當在鄴城中的夢醒了之后,石苞心中的這種想法就越發強烈。

  及至今日石苞終于無法抗拒心中的那種強烈渴望,打算邁出那一步。

  在用手指認真撫摸幾遍手中的書信后,石苞眼中浮現堅定之色。

  他小心翼翼的將手中書信放入懷中,然后他在仔細梳洗一番后,拿出全身的積蓄又回到鄴城的市場中置辦了一件禮物。

  他帶著這件禮物來到了吏部侍郎許允的府上。

  與許允私交頗深的石苞知道,今日正是許允休沐在府的日子。

  在得知好友石苞到來后,許允連忙讓下人將石苞迎進來。

  許允在見到石苞的時候,看著石苞的手中捧著一件禮物,他便知道石苞想來又是有求于他了。

  石苞的這個心思,讓許允一時間感到尷尬不已。

  許允倒不是不想幫石苞。

  許允頗為看重石苞,石苞在往日中就對許允多有所求。

  而面對那些所求,許允也是盡量能幫的就幫。

  因為許允始終覺得石苞不是常人,將來肯定會有一番成就,他今日所釋放的善意,來日可能會收到大回報。

  但就算許允本人出身不低,又擔任著吏部侍郎這樣的職務。

  但單單憑他一個人,要想給石苞這樣的出身寒微之人提供一個進身之階,那也是極難的事。

  以往許允就多次讓石苞失望過。

  所以許允之所以會感到尷尬,實則是因為內心中的愧疚。

  他擔心今日的石苞所求,他亦無法幫到忙。

  許允臉上不自然的神色,被石苞所注視到。

  石苞知道許允是為何會有這番神色,不過他對自己今日的來意,卻有著十足的信心。

  以往的忙許允幫不上,今日他自己所求,許允是一定能夠做到的。

  石苞提著手中禮物快步上前朝著許允一拜,然后他開口言道:

  “苞聽聞最近郡府將會抽調一批士卒,押運一眾俘虜南下。

  苞想求許君從中斡旋,讓苞成為其中一位縣兵。”

  聽到今日石苞口中的請求是這個,許允的臉上流露出驚訝之色。

  不是石苞的要求太高,是太低了。

  區區一縣兵而已,根本算不上官職,憑他的權力要想完成這件事簡直是輕而易舉之舉。

  只是石苞以往所求者都是百石之官,今日卻破天荒的求為一不入流的縣兵,想來石苞心中已經不報其他奢望了。

  想到好友石苞開始心灰意冷,許允不免開始嘆息道:“卿是我輩人,當相引在朝廷,何欲為小卒乎?”

  聽到許允這么說,石苞的臉上浮現感動的神色。

  但是心意已決的他,不會因為許允的一句話而改變主意。

  數年前畫的餅,他還沒吃完呢。

  石苞堅決的對許允請求道:“苞想借此行磨礪自身,增長見識,且荊州乃邊疆之所,或許有我立功之處。

  還望許君成全。”

  見石苞的態度如此堅決,許允雖然有些不舍,但他還是對石苞應允道:“仲容放心,你此請我一定成全。”

  當許允這么說之后,石苞的心中浮現難以抑制的喜色。

  只是他臉上還是一副郁郁不得志的郁悶神態,然后對著許允告退。

  在石苞離開許允的府中,走到一處四下無人的地方之后,他臉上才流露出高興的神色,激動的雙掌相擊。

  石苞之所以自請為押運俘虜南下的小卒,為的僅僅是更好的南下荊州而已。

  本來石苞可以自行離去,但南下荊州千里迢迢,路上艱難萬分且他身上沒有多少盤纏。

  在這種情況下,有比跟隨官方大部隊南下更安全,有效的做法嗎?

  況且縣兵不是正規軍,管理一向散漫。

  他順利到達南陽郡境內后,從縣兵的隊伍中脫身也是一件頗為容易的事。

  借著大魏官方的保護一路南下,然后再投向大魏的敵人,這也能稍稍一舒他心中的怨氣。

  想到此,石苞又很快收攏了臉上的興奮之情。

  他從四下無人的小巷中輕身閃出,然后朝他的居所大步走去。

  他要早點收拾行裝,據他之前得到的消息,那支縣兵隊伍這兩日就要出發了。

  ...

  就在第二日在鄴城的城外,上百位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男男女女,在一眾縣兵的押運下開始從城內走出集結。

  這上百位男男女女,正是當初在當陽一戰中被魏軍所俘虜的,一眾劉軍將領族人家屬。

  其中甚至還有劉備的兩位女兒。

  曹操當年沒有殺他們,但不代表曹操會善待他們。

  在以往的時日中,他們大部分都被關押在鄴城的牢獄之中。

  多年來的牢獄生活,讓這上百位劉軍俘虜無論當初有著怎么樣的風采,現在卻猶如一位位乞丐一般。

  甚至上百位劉軍俘虜在從牢獄中被帶出后,因為許久未見天日,讓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在一見到陽光的那刻,都覺得有恍如隔世之感。

  本來當年被俘虜的一眾劉軍將領族人不止這些,但是由于生活條件的低下,許多年幼或者年老的族人早已逝去。

  能存活至今的,都是正值壯年的人。

  而且因為死亡的恐懼,或者說抵抗不住榮華富貴的誘惑,還有很大一部分族人選擇主動向魏軍投誠。

  在或死或叛的情況下,當年總共數百位族人現在僅僅只剩下百余人而已。

  而在這種種緣由之下,現今幸存的這百余人,大多是劉軍一眾元從將校的直系親屬,亦是對他們最忠誠的人。

  或許他們的遭遇,在所謂的正史上都懶得提及。

  他們更未為劉備的基業立下什么大功過。

  但是未曾提及不能代表他們不存在,未立下大功亦不能抹殺他們的忠誠。

  上百位劉軍俘虜在被押出牢獄后,他們本以為是魏軍要對他們下手了。

  可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在他們集結之后,魏軍并未對他們舉起屠刀。

  魏軍只是押運著他們一路朝著南方走去。

  魏軍的這個舉動,讓這上百位俘虜感到詫異不已。

  他們不知道的是,是他們的陛下要接他們回家了。

  青書史筆會忘記他們,但他們的陛下不會。

  而在一眾縣兵隊伍中的石苞,轉身看著身后的雄偉城池漸漸變小。

  他的眼中對這座往日中他向往無比的古都,充滿了復雜的神色。

  在這座城池中,他留下了太多失望,遭受了太多白眼,甚至還暗暗在這座城池中流過淚。

  或許這是今日身為卒伍的他,應該得到的待遇。

  可是,石苞心中有著太多不甘。

  當眼中的雄偉城池在地平線上完全消失不見,石苞收回了依依不舍的眼神。

  今日他以卒伍之身離,來日必倚公卿之尊回!

  ...

  漢章武二年四月,來自鄴城的一支戰俘隊伍已然來到了宛城之外。

  當得知這支戰俘隊伍已經到來后,魏安南將軍司馬懿馬上派出使者聯絡糜旸。

  司馬懿早在之前就得到了曹丕的密詔,所以他知道這支戰俘隊伍到來后,他應該如何做。

  同樣的是糜旸現在也知道了,劉備為何會讓他將夏侯尚等人押來新野。

  所以在見到司馬懿的使者后,糜旸便通過使者之口,與司馬懿商議好了雙方互相交接戰俘的一切事宜。

  在送走使者之后,糜旸的臉上充滿著唏噓之色。

  糜旸知道劉備為何會與曹丕做這番交易,那是兩個帝王為了自身的江山,而做出的一種等價交換。

  以糜旸現在的身份,那種交換還不是他能觸及到的領域。

  但是在得知即將接回自己的大多族人后,糜旸內心中還是唏噓不已。

  在當年跟隨劉備的一眾元從臣子中,若論族人數量,東海糜氏必然是最多的。

  “祖世貨殖,僮客萬人,貲產鉅億”,這是東海糜氏當年在徐州最昌盛時的記載。

  而且后來劉備在危難時,糜竺幾乎是傾盡全族之力幫助劉備復起。

  這就導致在劉備的大軍中,糜氏族人的比例一直不低。

  正因為如此,想來在這上百人的戰俘中,他族人的數量大概率也不會少。

  宗族在當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想著即將要迎接回與自己或兄或弟的族人,因為心中的血脈牽引,糜旸的心情有些激動。

  當然他也可以預見到,一旦他的族人被放回,那么他東海糜氏在益州,就再也不是無根之木咯。

  作為一舉將東海糜氏帶向鼎盛的糜竺兄弟,以往他們之所以無法快速擴張在益州的家族勢力,缺的不就是信得過的族人嗎?

  在亂世中還能帶領著家族不斷經商的的糜竺,會真的就只是一個老好人嗎?

  反正糜旸是不信的。

  ...

  因為司馬懿與糜旸都急于完成這次交接,所以糜旸定下雙方交接的日子就在第三日。

  不過雖然糜旸急于交接,但是他也不會對敵人掉以輕心。

  糜旸一直記得,目前張郃領著上萬騎軍對他虎視眈眈著。

  雙方互相交接戰俘的地點,是在棘陽城外。

  棘陽城目前還在司馬懿的控制下。

  這一點是司馬懿對糜旸提的唯一一點要求。

  對于這點要求,糜旸倒也沒有拒絕的想法。

  因為棘陽城雖然處于魏軍的控制之下,但它城外有洧水流過。

  在洧水的貫通下,有著水軍優勢的漢軍可謂是進退自如。

  這樣的地形,張郃騎軍是沒辦法發揮太大效用的。

  所以將棘陽城外作為兩軍交換戰俘的地點,的確算得上一個雙方都能滿意的結果。

  而當雙方交換戰俘的日子到來時,在棘陽城外的洧水河道上,緩緩出現了大量飄揚著絳紅色戰旗的漢軍戰船。

  艷陽高照,紅旗招搖,當這眾多的漢軍戰船出現后,棘陽城內外的魏軍如臨大敵。

  糜旸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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