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糜漢 > 第二百九十一章 正奇變幻 魏延奮命
  魏軍強嗎?

  魏軍的驍勇,在不遠處的戰場已然體現。

  兩萬魏軍中,即使有著許褚這等猛將在,但許褚卻主要負責指揮那兩千余魏軍騎軍。

  而在步軍與步軍之間的對抗中,雖然曹休亦算是個武力不俗之輩,只是他的表現遠遠比不上張飛般神勇。

  甚至在兩軍開戰前,因為張飛的神勇表現,漢軍的士氣是要比魏軍更高的。

  士氣對于一支大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就在這兩個不利的條件下,魏軍竟然還能在真刀真槍的對戰中,慢慢取得對漢軍的作戰優勢。

  雖然漢軍是吃了武器不如魏軍的虧,但是這與魏軍本身的善戰關系也十分大。

  魏軍的善戰,有著多方面的原因,只是現在糜旸沒有心情去探究那些原因。

  因為他馬上就要親自迎擊身前的魏軍了。

  看著兩萬魏軍邁著齊整的步伐,手持長槍一步步的朝他逼近,視力極好的糜旸,甚至能看到最前排魏軍眼中那冷酷的眼神。

  何為百戰老兵?

  令行禁止,心無旁騖。

  當戰號吹響的那一刻,他們的眼中就會不帶絲毫情感,然后在主將的指揮下,朝著前方膽敢阻擋在他們前方的敵人碾壓過去。

  正如當年他們在曹操的指揮下,碾壓過的那些北地群雄一般。

  兩萬齊整的步伐似從天邊而來,由遠及近。

  不知是不是錯覺,糜旸感覺隨著那兩萬魏軍的步步逼近,他腳下的大地似乎都在兩萬魏軍的踩踏下開始震動。

  剛才糜旸已然親眼目睹過古代大型野戰的殘酷,只是旁觀與親自經歷又是兩碼事。

  在這一刻,糜旸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這種壓力甚至比當初他困守公安一座孤城,被十萬吳軍所包圍的壓力更深重。

  當時吳軍盡管數量上很多,但他們的精銳程度無法與魏軍相比。

  更何況當時糜旸兵力再少,總歸有座公安作為堅城作為倚靠。

  當時沒有直面敵人的他,與現在直面敵人的他,所受到的壓力當然不可相比。

  只是雖然眼前的兩萬魏軍給糜旸帶來了更深重的壓力,但糜旸的眼神依然堅定。

  敵人不是用來怕的,而是用來殺的。

  縱使現在他的身前已經沒有高聳的城墻為他阻擋敵人的兵鋒,但是他的周圍有著上萬大軍可以作為他的臂膀。

  對于周圍的這一萬嫡系漢軍,糜旸指揮起來他們,就像指揮自己的臂膀一樣。

  在兩萬魏軍距離漢軍越來越近時,糜旸召喚來兩員勇將。

  一員大將是他的嫡系將領丁奉,另一員大將是時任鎮北將軍的魏延。

  糜旸現在是益北都督,一切屬于益北區域的大將,他皆有統屬之權。

  哪怕現在魏延是鎮北將軍,亦在此列。

  在丁奉與魏延分別來到糜旸的身前后,糜旸主要將目光投向了魏延。

  因為對于早已經臣服于他的丁奉,糜旸心中并沒有多少擔憂。

  至于魏延,糜旸卻不是那么放心。

  當初因為魏延的倨傲表現,糜旸特地將他召來身邊。

  糜旸當時如此做,一是為大局考慮,二亦是為好生磨磨魏延的性子。

  糜旸不求魏延能夠完全順服他,至少讓魏延不違背他的命令即可。

  因為懷抱著這種目的,所以當初糜旸召來魏延之后特地刺激起他的求戰之心,卻又刻意一直不讓他出戰。

  以魏延求功心切的性格來說,他現在就像一只餓急了的老虎。

  而糜旸當初卻將這只本就餓得不行的猛虎四肢上了鎖,這無疑讓魏延心中更加難受。

  魏延心中越難受,他心中的求戰心意就更強。

  而一只猛虎讓他餓的越久,他并不會變得萎靡不振。

  相反的當他放開四肢之時,就是他的虎嘯聲再次響徹山林的時候。

  現在正是此時。

  糜旸看著對著他言道:“可愿立功否?“

  聽到立功這兩個字,讓本就因為敵軍不斷逼近而戰意高漲的魏延,心中的戰意更加強盛。

  魏延的眼睛瞬間變得通紅。

  他怕死嗎?

  出身寒門的他并不怕。

  只是自詡為大丈夫的他,卻怕一輩子碌碌無名,更怕別人誹謗他為幸臣。

  那該用什么洗刷他的顧慮,洗刷他的恥辱呢?

  唯有敵人的鮮血,唯有不斷建立戰功。

  現在糜旸將建立戰功的機會親自送到他的手中,魏延又怎么會不感到無比興奮呢?

  看著魏延的這番神色,糜旸點點頭。

  他讓魏延先行退下一會依令行事。

  當魏延退下之后,糜旸又對著丁奉言道:“今日卿在,賢于數萬眾。事之濟否,固在卿爾。”

  與魏延不同的是,丁奉雖然心中也有著強烈的立功之心,但是原先身為降將的他,糜旸對他的看重有時更為重要。

  果然在聽完糜旸的這句話后,丁奉感于糜旸的看重,激動地對糜旸下拜道:“愿為冠軍效死爾!”

  看著丁奉的這番表現,糜旸臉上流露出笑容。

  他亦讓丁奉暫且退下,一會依令行事。

  糜旸深知自己沒有張飛的那種勇猛,所以他就無法采取張飛那種作戰方式。

  只是每人各有長處,他只要發揮好自己的長處即可。

  在經過對魏延與丁奉不同的言語激勵之后,糜旸看向了已經來到漢軍陣前的兩萬魏軍。

  不久后數千支長槍交接的刺耳猙鳴聲,再次響徹在兩軍陣前,而幾乎是一瞬間,雙方都有著不少士卒倒下。

  面對明顯多于己方的長槍朝己方大軍刺來,糜旸并沒有慌亂。

  因為他知道更大的考驗在后面。

  果然在雙方的長槍兵互相突刺之時,敵方的指揮大將孫禮緊盯著穿著明光鎧的的糜旸,他的眼中閃過森寒的冷意。

  漢鹿之頭,值多少錢?

  恐怕對于任何魏將來說都是無價之寶。

  今日他孫禮只要能拿下糜旸的腦袋,那么可以說通向高官厚祿的大道,就已經向他敞開。

  而他孫禮亦能踩著糜旸的腦袋,成為天下備受人矚目的名將。

  這種誘惑力,對于任何魏將而言都是難以抵抗的。

  更何況目前他所擁有的兵力,還是糜旸的一倍。

  孫禮不是打呆仗的,己方有著兵力優勢他不可能不去動用。

  于是乎他命令兩員副將分別率領著五千魏軍,從后方的魏軍軍陣中而出,朝著一萬漢軍的兩方側翼而去。

  因為兵力處于優勢,所以孫禮可以輕易做出分兵的舉動。

  哪怕他分出一萬大軍,但是他與漢軍正面對戰的還有一萬大軍。

  孫禮的想法是,他率領著這一萬大軍與糜旸的一萬大軍做正面對抗。

  至于兩員副將分別率領著五千大軍前去突破漢軍的側翼,而糜旸要想保證漢軍的軍陣不被突破,亦只能分兵。

  在這樣的情況下,這種安排可以保證魏軍無論在哪個方向,都可以保持著對漢軍的兵力優勢。

  而在三面圍攻之下,只要漢軍有一面被突破,等待他們的就只有潰敗的下場。

  至于為何孫禮不多分出一部分兵,從四面八方對漢軍發動攻擊。

  這是因為孫禮心中對糜旸的忌憚。

  盡管己方有著兵力優勢,但是糜旸不是尋常的將領,他所率領的漢軍定然也是善戰之師。

  所以孫禮務必要時刻保持著己方的兵力優勢,分兵兩方,一方五千是目前最合適的布置。

  再加上圍三缺一是兵法之要,給敵人留一個缺口,亦能讓他們在作戰不利時萌生退意。

  孫禮的做法符合一位良將的身份,他的做法亦是以往魏軍面對處于劣勢兵力的敵人時,所采取的通用攻擊方法。

  只是孫禮卻忘記了,現在的糜旸不是剛穿越來時的他了。

  在經歷過數場大戰后,糜旸的作戰經驗也在快速增加,更何況他還有曾經還有個好伙伴——于禁。

  論對魏軍作戰方式的了解,于禁會比哪一位魏將低呢?

  當初許都一帶曹魏的野戰軍,可都是于禁一手操練出來的。

  而把寶全壓在糜旸身上的于衛將軍,早就將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知了糜旸。

  糜旸武力雖然不佳,但他的記憶力卻極好。

  所以孫禮的分兵舉動,糜旸早有防備。

  當孫禮的兩位副將各自率領著五千魏軍朝著漢軍的軍陣而來時,看到這一幕的糜旸,臉上并沒有浮現慌亂之色。

  知己知彼這四個字,早已經被他刻進骨子里。

  只是雖然對孫禮分兵的舉動早有預料,但是能不能成功抵擋住魏軍的進攻,還得看丁奉與魏延是否給力。

  畢竟魏軍的兵力處于優勢地位。

  各自率領著五千魏軍,朝著漢軍側翼而來的是魏將分別是馬臺與文欽。

  其中馬臺是孫禮的同鄉好友,文欽是曹操的舊部之子。

  當馬臺與文欽分別率軍朝著漢軍的側翼前來時,糜旸馬上揮舞起令旗。

  他令早就做好準備的魏延與丁奉,分別率領著兩千大刀兵從軍陣出身,前去抵擋馬臺與文欽的五千魏軍。

  與馬臺對陣的是丁奉,與文欽對陣的是魏延。

  一直在觀察著戰場局勢的孫禮在看到這一幕后,他眼神中對糜旸的忌憚更深。

  其實當糜旸的一萬大軍與孫禮的兩萬大軍相抗時,他們這處已然成為了一處單獨的戰場。

  他們的大軍亦由奇軍變成正軍。

  而隨著他分出兩部魏軍前去攻擊糜旸大軍的側翼時,那兩部五千魏軍又變為了他這兩萬大軍中的奇軍。

  這便是孫子兵法中所說的:

  “戰勢不過奇正,奇正之變,不可勝窮也。奇正相生,如循環之無端,孰能窮之哉!”

  而從目前的局勢看來,論對正奇之兵的變化利用,后發先至的糜旸比他更加嫻熟。

  怪不得衛將軍會如此想殺了糜旸。

  既智計百出,又通曉戰場指揮的正奇之術,若不及早除去糜旸,那么大魏來日還有寧日嗎?

  只是雖然孫禮意識到糜旸對他的奇兵早有防范,但他心中依然充滿著信心。

  五千魏軍與兩千漢軍,堂堂正正對敵的話,勝利一般是屬于他的。

  孫禮的預料并沒有錯,只是他忽略了一點,那便是大軍混戰,既是斗兵,亦是斗將。

  不過他很快就會知道了。

  當魏延領兵出陣后,他便看到五千軍容齊整的魏軍亦到了不遠處。

  只是這一幕并沒讓魏延臉上浮現畏懼之色。

  即使他現在率領的兵力,遠遠弱于敵軍。

  身長八尺的魏延站在兩千手持大刀的漢軍身前,他的眼神看著不遠處的敵將文欽,猶如在看著一位死人一般。

  面對敵軍的來襲,魏延并沒有選擇結陣自保。

  他命身后的兩千漢軍,舉起手中的長刀,排成長陣,然后形成一排排刀墻主動朝著敵軍前進。

  既然目前兵力處于劣勢的漢軍沒有城墻或糧車作為屏障,那他魏延就造出一道道刀墻作為大軍的屏障。

  欲踏我陣者,先蹈我刀也。

  魏延的這副舉動,令五千魏軍的主將文欽有些驚訝。

  只是他亦是悍勇之輩,又豈會在兵力優勢的情況下,被魏延的這番舉動所嚇到呢?

  文欽命令他身后的五千魏軍,朝著前方的兩千漢軍沖擊而去。

  孫禮給他的命令就是快速擊破漢軍的側翼。

  只要他能快速擊破糜旸所率漢軍的側翼,那么不但糜旸可能會被死于亂軍中,這一處戰場的勝負亦會決定著另一處戰場的勝負。

  到時候,他文欽可就名聲大噪了。

  五千魏軍在文欽的指揮下,紛紛拔出腰間的環首刀朝著前方的漢軍的刀陣殺去。

  五千聲懾人的喊殺聲拔地而起,五千柄魏軍手中環首刀閃耀的寒光,籠罩了兩千漢軍身前的空地。

  面對這一幕,魏延對著身后的漢軍大喊道:

  “今日之事,當以身啖寇,決戰于陣,萬死而冀其一生。不然,有死無生耳。“

  在大喊出這句話后,魏延猶如一只饑餓許久的猛虎沖出牢籠一般,他身先士卒,手持大刀,先一步朝著五千魏軍殺去。

  這個前進的機會魏延已經等了很久了。

  當驍勇無比的魏延與最前方的一名魏軍交兵時,他仗著己方的大力,橫掃著手中的長刀將身前的魏軍給一擊斬首。

  隨著鋒利的刀刃劃過那名魏軍的脖頸,一股熾熱的鮮血噴灑在魏延的臉上。

  但是魏延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反手一刀又將一名魏軍的首級斬下。

  兩擊之后,兩具方才還活生生的敵軍,卻成為無頭血尸直直躺下。

  這一幕大大刺激著魏延身后的漢軍士卒。

  再加上方才魏延的話語已然通過傳遞傳遍全軍,所以這時漢軍的士氣十分高昂。

  這兩千漢軍在糜旸的訓練下,本就是一支精兵。

  在士氣高昂的情況下,他們更不會有絲毫退縮。

  于是這兩千組成刀墻的漢軍跟著魏延的步伐,堅定地邁著齊整的腳步,揮刀朝著前方的敵人砍去。

  當上千柄鋒利的漢軍長刀觸及敵軍的身體之后,眾多聲魏軍的慘叫聲在魏延的身邊響起。

  聽著那陣陣慘叫聲,魏延心中的殺意更甚。

  一具具身體在魏延的腳下倒下,魏延感覺數年來他心中的悲憤正慢慢得到紓解。

  他不是大漢的幸臣。

  他今日是大漢的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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