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糜漢 > 第二百二十七章 真實目的 成君死節
  滿寵的親信攜帶著滿寵的信箋,快速得越過護城河朝著漢軍大營而去。

  這位親信還未靠近漢軍大營多遠,甚至在他剛落下城墻之時,就已經被漢軍大營的斥候所發現。

  所以一等這位滿寵的親信渡過護城河時,他立馬就被對岸的漢軍斥候所捕獲。

  但是盡管被漢軍斥候捕獲,這名滿寵的親信臉上并無驚慌之色。

  他主動攤開雙手言明是武當主將的使者,請求見糜旸一面。

  漢軍的斥候見眼前這人,大搖大擺的在兩軍面前從城墻上下來,而后朝著漢軍大營而來,心中不禁對他的話信了幾分。

  畢竟若不是使者,也不會如此。

  但是出于謹慎的心理,數位漢軍斥候還是仔細地開始搜查這位滿寵使者的全身上下。

  在搜查過后,漢軍斥候發現他身上除了一封信箋及印綬之外并無他物。

  在覺得安全之后,一位漢軍斥候便立馬前往大帳向糜旸稟報此事。

  剩下的幾名漢軍斥候,就留在原地看守這位滿寵使者。

  不久后,前去稟報的那名漢軍斥候回轉帶來了糜旸的命令。

  在糜旸的命令之下,幾名漢軍斥候壓著滿寵使者朝著糜旸所在的大帳走去。

  經過一段路程的行進后,滿寵使者在漢軍斥候的押運下已經到達糜旸的大帳外。

  隨后一名漢軍斥候入內稟報糜旸。

  在大帳中的糜旸聽到滿寵的使者帶到了,他讓漢軍斥候將他帶進來。

  同時大帳中的諸將臉上皆浮現好奇之色。

  本來眾人還在繼續議事,但卻突然聽到斥候稟報說有滿寵使者到來,這不免讓一眾將領心生好奇,想知道滿寵突然派使者前來所為何事。

  糜旸的命令傳達出去后,那位滿寵使者便被漢軍斥候帶進大帳中。

  而滿寵使者在進入大帳中后,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座上的糜旸。

  他見糜旸正看著他,他的心中不禁緊張起來。

  面對這樣一個威名赫赫的名將,滿寵使者的內心感到不安。

  但是臨走前滿寵的殷殷囑咐還回蕩他的耳邊,想到主君的期盼,這位滿寵使者最后只能懷抱著忐忑的心情,上前對著糜旸一拜:“拜見將軍。”

  糜旸用有趣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滿寵使者,他笑著對著這位使者問道:

  “滿伯寧可是派你來請降的?”

  當糜旸的這句話出來后,帳內的漢軍諸將紛紛大笑起來。

  眾人的笑聲飄蕩在整座軍帳內,讓滿寵使者的臉上呈現一片懼怕之色。

  這陣陣笑聲體現的是如今漢軍士氣高漲的事實。

  很明顯糜旸這句是玩笑話。

  但就是糜旸的這句玩笑話,卻讓帳內諸將感到十分自豪。

  雖然糜旸對麾下諸將方才的驕傲自大之態不滿,但是這是對內。

  對內糜旸不希望麾下諸將,心生自大而導致將來犯下大錯。

  對外的話,糜旸當然要體現己方的自信給敵方看,因為這能打擊敵方的軍心。

  畢竟從目前的大局來看,肯定是糜旸一方占據著優勢。

  “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正是此理。

  在諸位漢將的笑聲之下,滿寵使者心中的畏懼之心越來越盛。

  但他想到滿寵的囑咐,滿寵使者還是顫抖著手,從懷中取出滿寵的印綬及書信向糜旸雙手奉上。

  見滿寵使者取出印綬及一封書信,帳中漢軍諸將臉上有詫異之色浮現。

  在方才斥候的稟報中,諸將已經知道滿寵使者攜帶的物品。

  但因為斥候不通印綬的等級,所以方才并未對滿寵使者所攜帶的印綬有著特別的描述。

  如今當滿寵使者親自取出印綬后,諸將方才發現滿寵使者手中的印綬乃是“銀印青綬”。

  逆魏雖代漢自立,但因為立朝的時間短,想來逆魏的一切規章制度大多按照兩漢的來。

  而銀印青綬在兩漢的官制中,唯有兩千石以上高官方可佩戴。

  結合之前得知的情報,目前武當縣中的兩千石高官唯有滿寵一人而已。

  所以,這印綬很可能是滿寵的。

  看到滿寵竟然將自己的印綬命使者奉送給糜旸,諸將紛紛用詫異的目光看向糜旸。

  難道被將軍說中了?

  糜旸看到滿寵使者取出滿寵的印綬,亦愣了一下。

  印綬乃是一位官員的身份象征,滿寵將自身印綬命使者奉送給他,這內中的含義的確值得深思。

  隨后糜旸命一旁的丁封,上前取過滿寵使者手中的信箋及印綬。

  一會兒后丁封在眾人的注視下,將信箋與印綬放置在糜旸身前的書案上。

  糜旸拿起官印看了一下,發現這面官印的確是屬于滿寵的。

  在確認了這點之后,糜旸方打開滿寵給他的信箋看了起來。

  信箋中的內容并不多,糜旸很快就已經看完。

  當糜旸看完滿寵信箋中的內容后,他的臉上浮現思索之色。

  只是在思索之后,他的臉上浮現些許了然的笑意。

  這老賊!

  他先讓滿寵的使者退出大帳,而后他命丁封將滿寵的信箋傳遞給在場諸將觀看。

  不久后帳中的諸將都看完了信箋中的內容。

  在諸將看完信中內容后,諸將的臉上浮現各種不一樣的神色。

  有的人臉上浮現相信之色,有的人臉上浮現懷疑之色,還有的人臉上浮現如糜旸一般的思索之色。

  帳內諸將有這種反應,是因為滿寵的信箋內容確有可信之處。

  暫且不提滿寵奉送印綬為信,就說滿寵所言的南陽精兵盡喪,一個月內難有援軍一事,便是有著幾分可信度。

  不能說南陽郡內完全沒有精銳的魏軍。

  作為曹魏防備劉備的南方大郡,在各地肯定都會有著一定的兵馬的。

  畢竟在之前曹仁統領的近五萬大軍中,只有兩萬多才是真正屬于南陽的戰兵而已。

  但那兩萬多戰兵,應該就是南陽郡中大多數的機動兵力了。

  如今接近秋收時節,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曹魏從其他州郡抽調援軍,耽誤的時間有可能是會在一個月以上的。

  在帳中諸將中,臉上浮現相信之色的是馮習、張苞幾人。

  其中馮習出身南陽世家,至于張苞等人則是在長輩的熏陶下對信義頗為看重。

  滿寵將印綬拿出作為取信眾人的憑證,的確是有著一定效果的。

  而相比于馮習,張苞等人,丁奉與張嶷幾人就對滿寵的信箋內容懷抱一定的疑慮。

  只是他們一時間也不能斷定,滿寵所言的內容是否是真的。

  若是滿寵說的是真的,那么等一個月就能兵不血刃拿下武當,那自然是極好的。

  但是就在諸將臉上的神色各異的時候,帳中卻突然出現一聲磕磕絆絆的聲音。

  “莫,莫忘襄樊之戰白馬之誓。”

  這聲磕磕絆絆的聲音,令人一聽就知道乃是鄧艾發出。

  但就是鄧艾這聲磕磕絆絆的聲音,卻如晨鐘暮鼓一般,敲擊在諸將的心頭。

  鄧艾的這聲提醒令人想起了在襄樊之戰中,滿寵殺白馬盟誓守城的事。

  當初關羽水淹七軍,導致樊城城墻因水淹多處崩壞,眾軍慌亂,樊城陷落好似只在頃刻之間。

  那時就有人建議曹仁棄城而逃。

  在曹仁有所意動的時候,是滿寵出言勸阻曹仁,并且淹死自己的白馬與城中的眾士卒盟誓共同守城。

  在滿寵的激勵之下,樊城中的魏軍軍心方才重振。

  這件事本來只在曹魏內部中流傳,但是剛才在魏軍將官講到滿寵的履歷時,將這點當做光輝事跡著重講述,所以帳中的諸將都知道這事。

  在鄧艾的提醒下帳中諸將方才意識到,當初在樊城那么危急的情況下,滿寵都想著堅定的守城。

  現在武當縣的情況再如何危急亦不能與當初的樊城相比,滿寵怎么會想著主動投降呢?

  所以這很可能是滿寵的緩兵之計。

  這便是知己知彼的好處了,若是在不知己知彼的情況下,滿寵的行為是會迷惑到人的。

  在意識到這是滿寵的緩兵之計后,馮習、張苞諸將的臉上盡皆浮現憤怒之色。

  方才差點還被這老賊欺騙了。

  看著帳中諸將都已經反應過來這是滿寵的緩兵之計,糜旸用贊賞的目光看向鄧艾。

  知兵機,明人心,屬于鄧艾的耀眼的天賦開始漸漸在眾人眼前顯露。

  既然如今諸將都已經知道滿寵的緩兵之計,糜旸亦沒必要再專門點撥諸將。

  他令諸將下去備戰,只留下鄧艾一人在大帳中。

  在諸將皆退去之后,大帳中的將領只剩下鄧艾與糜旸二人。

  但是糜旸一開始并沒有馬上與鄧艾言語,他只是在書寫著一封信。

  方才鄧艾的提醒是對糜旸之外的人發出的。

  因為剛才在他的觀察之下,糜旸雖然一開始臉上有著思索之色,但是很快就浮現笑意,這說明糜旸并沒有中計。

  鄧艾見糜旸將他單獨留下,卻又不馬上與他言語,他臉上亦沒有焦急之色,只是臉露恭敬在等著糜旸。

  很快糜旸手中的書信就已經寫好。

  在信箋寫好后,他命人將帳外一直等候的滿寵使者帶進來。

  在滿寵的使者進來后,糜旸將手中的信箋交到他的手中,讓他帶著這封信箋返回武當縣中復命。

  盡管糜旸知道滿寵的那封信是他的詭計,但是糜旸是有禮貌的人,回信還是應該的。

  滿寵使者看著糜旸臉露溫和將回信交到他手中,他的心中安定不少。

  剛才出帳的諸位漢將對他怒目而視,他還以為滿寵的計謀敗露了呢。

  現在看糜旸的態度,看來一切進行的很是順利。

  滿寵使者在接過糜旸的信箋后,馬上就慌不擇路的離開了他這個視作狼窩的漢軍大帳。

  在滿寵使者走后,糜旸看向鄧艾,他對著鄧艾問道:

  “士載可知我為何要攻打武當?”

  鄧艾聽到糜旸的詢問后,馬上開始快速思考起來。

  凡是大軍出征,都會有著目的,而這個目的勢必與利益二字相關。

  在表面上看來,糜旸順游而下攻打武當縣乃是趁武當縣兵力空虛。

  但若僅僅是這點,是不符合糜旸的作風的。

  而鄧艾亦知道糜旸不是像常人所理解那般,要大舉北伐。

  因為漢中的三萬大軍并不是糜旸的本部兵馬。

  那三萬大軍本質上是劉備臨時調遣給糜旸,讓他守衛西城的。

  既然是臨時,那么這三萬大軍的歸屬權就不會長久屬于糜旸。

  或許最多一個月,那三萬大軍的兵權就會被劉備收回。

  再加上要想真正的北伐,單單靠糜旸手中的那四萬大軍是不夠的。

  現在整個劉備的治下,都是處于休養生息的狀態中。

  而且秋收將近,這時候從戰略上講,不是劉備大舉北伐的時機。

  就算是荊州的關羽,或可派軍牽制一部分魏軍援軍,但是沒辦法大出兵馬與糜旸協同作戰。

  所以糜旸想做的一定是借助目前三萬大軍還在他手中的時候,為自身謀取最大的利益。

  那么這個利益是什么呢?

  鄧艾的頭腦在快速的開動著,他正在匯總著目前所知道的所有信息。

  在匯總之后,鄧艾想到了一個很關鍵的信息。

  鄧艾興奮的看向糜旸言道:“將軍是為了武當縣中的大量軍糧?”

  看到鄧艾猜出自己的真實目的,糜旸笑著對鄧艾點頭。

  不愧是棉襖呀!

  在知道糜旸的真實目的后,鄧艾方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滿寵的信箋迷惑不了糜旸。

  縱算滿寵說的是真的,就單單從糜旸的目的來說,糜旸也是不可能等上滿寵一個月的。

  因為秋收將近。

  ...

  滿寵的使者很快就回到城墻上,將糜旸所寫的信箋交到滿寵手中。

  滿寵見糜旸有回信,他的臉上浮現喜色。

  他迫不及待的打開糜旸的回信看了起來。

  “滿君名聲如白璧,旸素有耳聞。長輩常言,君子應有成人之美。

  今滿君雖有投降之意,然心中必五內俱焚,苦來日清名受損。

  士人重節操,古今之定理也。

  滿君勿憂,旸不忍廢君清名。

  旸愿以己之兵威,成君之死節。”

  滿寵在看完糜旸的信后,他臉上原本的喜色已經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陰沉如水的神色。

  糜旸說的倒是冠冕堂皇,但實際上每句言語中都充滿著暗諷。

  因為心中的氣憤,滿寵將糜旸的回信重重的扔在地上,然后用憤恨的眼神看向下方漢軍大營的方向。

  這就是法正教出來的徒弟嗎?

  滿寵還想靠寫信誆騙糜旸,但他忘記了去年公安有一場蹦極慘案,那場慘案發生的由頭亦是因為一封信。

  以己之短搏人之長,豈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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