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糜漢 > 第九十九章 愧疚的朱桓
  如今的江東已經不像孫策時代那般了,英雄不問出身。

  隨著與江東世家的漸漸合作,隨著淮泗派重臣的一個個凋零,如今江東軍中很多中層職位,都慢慢換成了江東世家子弟。

  而眼前這名校尉正是出自吳郡朱氏。

  出身不凡的他,自然認識被孫權譽為“宗室顏淵”,往日中風光無限的孫桓了。

  這時有一江東名士卒跑來向這名朱校尉稟報,說是他那部投石機已經準備完畢,可以釋放石彈了。

  但就是他這個本想邀功的稟報,卻引來了朱校尉的震怒。

  朱校尉狠狠甩了這名江東士卒一巴掌。

  “你想死不成。”

  朱校尉突然的咆哮與口中的威脅,嚇壞了這名不明所以的江東士卒。

  朱校尉在打罵完這名江東士卒之后,立刻嚴令在場的所有士卒不可妄動。

  在固定投石機的所有江東士卒,立即停下手中的所有動作,以免刺激到城墻上的敵人,讓他們對孫桓做出什么不利舉動。

  在三番五次命令在場所有江東士卒不得妄動后,這名朱校尉才立刻跑回營帳中,將城墻上所發生的事報給了在軍營中的族兄朱桓。

  ...

  在大軍帥帳中的呂蒙正在學習《歐陽尚書》。

  自從早年間受孫權告誡要多讀書之后,呂蒙就養成了一個習慣,那便是在軍中閑暇之余,會時常學習各家經典典籍。

  《尚書》本就是儒家最著名的典籍之一。

  后來因為流傳不同,導致每個大儒對《尚書》的理解參悟不同,漸漸形成了學習《尚書》的不同流派。

  而在這眾多學派中,大儒歐陽生所傳下的《歐陽尚書》無疑是其中最為主流的一個學派。

  例如四世三公的弘農楊氏,便是在先輩有幸得到傳授《歐陽尚書》后,因為有了傳世經學作為治家根本,家族才漸漸開始興旺起來。

  要想在東漢,使家族成為一個頂門世家,最基本與最重要的條件便是,這個世家要擁有對一項經學的解釋權,如汝南袁氏之《孟氏易》。

  而學習經學,才是當代士人正式入仕的第一步。

  這才是眾多頂級世家能經久不衰,能夠不停產生門生故吏的原因所在。

  但這樣的世家,在當世也不過屈指可數而已。

  這便是東漢時期特有的經學政治。

  呂蒙雖聰慧好學,早年間通過自身的努力學習了不少經史典籍,令其的學問已經比一般的大儒都不低。

  但他在面對著當世主流的那些學派時,因為其中晦澀難懂的文字,令呂蒙無法學習到其中的精髓。

  就猶如《歐陽尚書》這本書。

  呂蒙雖得此書,卻完全不知其中要領。

  而最近呂蒙見司馬懿正好在帳中,河內司馬氏亦當世望族,司馬懿更是自小博學洽聞,伏膺儒教。

  所以呂蒙便起了與司馬懿一同探討《歐陽尚書》的心思。

  河內司馬氏名望再如何高,也無法與弘農楊氏相比,故而司馬懿早前,也并未學習過《歐陽尚書》這本書。

  如今呂蒙想與其共同探討學習《歐陽尚書》,這也讓喜好儒學的司馬懿感到欣喜。

  呂蒙與司馬懿兩人雖都未曾學習過《歐陽尚書》,但兩人皆是學識淵博且聰慧之輩,因此在相互學習研討驗證之下,兩人都頗有所得。

  因為忌憚司馬懿是曹操使者的身份,再加上司馬懿自身的談吐學識不凡,所以只要司馬懿不有泄密的嫌疑,呂蒙大多時候還是將司馬懿當做朋友對待的。

  只是在兩人共同學習的過程中,敏銳的司馬懿卻發現了呂蒙有些心不在焉。

  而呂蒙之所以會心不在焉,乃是他在等著一個聲音。

  呂蒙等著的便是,大型投石機飛射而出擊中城墻的撞擊聲。

  他等的也是,那荊州士卒被投石機射出的石彈擊中后,所發出的慘叫聲。

  公安城堅墻高,尋常投石機別說破墻了,就是能不能把石彈打到城墻內還很難說。

  所以呂蒙這次特地從尋陽城中,調來了江東僅有的數十架大型投石機。

  這數十架大型投石機,乃是江東各類工匠耗費無數心血,歷經數年才完成。

  自造成之日起,為的便是合肥那種堅城而準備。

  雖說經過改良后,江東大型投石機依然不能對城墻造成太大的傷害。

  但已經足以對城墻上的守卒造成了一定威脅。

  所以呂蒙才會在,多日不讓公安守軍休息精神疲憊之后,再及時祭出這大殺器。

  呂蒙料想,只要這投石機對著那公安城轟上十天半個月,本來就得不到良好休息的公安士卒,士氣定然會受到極大的打擊。

  到時候局面就會朝著他有利的一面發展了。

  但沒想到的是,等了許久,在離前線不遠的中軍大帳中的呂蒙,依然沒等來他想聽的聲音。

  難不成是這大型投石機,固定耗費的時間太久了?

  因為是頭一次使用改良后的大型投石機,所以呂蒙心中一時也無底。

  但就在呂蒙一心二用,邊學習邊掛心前線的時候,他中軍大帳的門簾,突然被一將直接掀開,而后這將直接走到了呂蒙身前。

  呂蒙看著朱桓竟然不事先稟報,就闖入他的大帳之中,呂蒙心中有些不喜。

  但還未等他責怪朱桓的話說出口,朱桓就對著呂蒙一拜匯報道,

  “大都督,武衛都尉被糜賊懸掛了城墻之上。”

  朱桓言簡意賅,但就是這短短的一句話,卻令呂蒙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如水。

  呂蒙氣得將手中的《歐陽尚書》,狠狠地拍在書案上。

  糜賊,好歹毒的心呀。

  怪不得,怪不得,前方一直遲遲無響聲傳來。

  而朱桓的話,也令正在翻閱典籍的司馬懿,差點直接撕下一頁書來。

  接著朱桓又對著呂蒙匯報道,“現今這事已經被征虜將軍所知,他與諸將現正在護城池之外,想著營救武衛都尉。”

  聽到朱桓的這句話后,呂蒙再也無法保持冷靜。

  他嗖地一聲站起,而后命隨從取來孫權所賜佩劍。

  呂蒙來到朱桓身前,對其吩咐道,“封鎖消息,這件事絕不能讓其他三面大營中的將士知曉。”

  說完后,呂蒙就火急火燎地朝著公安城外的護城河趕去。

  面目沉默的朱桓在呂蒙離去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呂蒙的背影,他眼中有著些許歉意。

  他并沒有告訴呂蒙,這件事一開始只有他知道。

  想著家中寄來的那封信,朱桓心中惱恨無比,但最后也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家國家國,家在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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