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糜漢 > 第九十六章 疲累的公安
  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之上,戰戰兢兢的數千江東民夫正在轒輼與盾牌的掩護下,冒著無數箭雨在拆卸著他們身前的拒馬鹿角。

  不斷有身旁的同伴哀嚎著被箭射中躺下,不斷有閃著寒光的利箭從他們頭上飛過。

  這數千江東民夫,雖然心中害怕,但在躲在他們身后的江東士卒的厲聲催促下,這數千民夫也只能冒著死亡的危險,在賣力且快速地清理著他們身前的拒馬鹿角。

  在公安城外的鹿角拒馬前數丈之地內,已經倒下了不少具尸體,其中有著江東士卒的,也有著民夫的。

  那些尸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場中各處,這時在這數丈之地內,不僅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還彌漫著陣陣刺鼻的焦味。

  天空中的陽光從天下照耀到大地上,只見此刻公安城墻之外的大地上,原本為黃土所掩蓋的大地早已變色,焦黑與血紅的色彩充斥著整片大地上。

  大地上的許多處還在燃燒在火焰,而作為可燃物的除了那被拆掉的拒馬之外,還有的便是人的尸體。

  許久之后,江東士卒及民夫退去,而公安城上的荊州士卒們也得到了難得的喘息時機。

  在過去的數日之中,呂蒙為了不讓糜旸有喘息之機,也為了消耗城中的箭矢。

  幾乎是每日一早,呂蒙便會組織大軍對公安城進行猛攻,而這猛攻往往都是持續一整日。

  呂蒙不愧當世名將,他深知己方握有兵力的絕對優勢,因此他便充分發揮己方之優勢。

  在這數日來,他不斷派出無數民夫,江東士卒交夾在一起,對著護城河之前的拒馬鹿角進行強行突進猛拆。

  每當糜旸如以往一般,下令讓城墻上的士卒放火箭意圖毀壞那些攻城器具時。

  已經有過一次教訓的呂蒙,當即命令江東士卒帶著攻城器械緩緩后退。

  留下那些民夫在前,自己頂著盾牌拆卸拒馬鹿角。

  而當這數千民夫及江東士卒累了之后,呂蒙就命令軍營中的下一批民夫及江東士卒持盾上前。

  因為呂蒙有著人數的優勢,所以他可以不停輪換江東士卒上前,可以連續進攻一整日,直到天黑。

  但糜旸不行。

  公安城中的兵力就那么多,還要分散四城守衛。

  呂蒙的大軍可以輪換歇息,但城墻上的士卒卻不能。

  護城河之外的拒馬鹿角,那是公安城城防的第一道防線,是糜旸這個守城一方的必救之地。

  呂蒙連日來攻敵之必救,這就導致了公安城中的荊州士卒們,他們往往要站在城墻之上,時刻保持著精神的高度緊繃,抵御著呂蒙大軍的一次又一次進攻。

  并且呂蒙為了不給糜旸有突圍的機會,他將大軍的安營下寨之處,就安在了公安城外的不遠處。

  在他的指揮下,他將圍繞四面城墻而建的,江東大軍四處大營給連在了一起。

  十萬大軍四面聯營,將公安城給圍的水泄不通的。

  同時那近二十萬人所居住的大營,更是綿延數里,一眼望不到頭。

  這無形之間給城墻上的荊州守軍,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壓力。

  而呂蒙更是為了讓糜旸及其手下的士卒得不到充分的休息,在夜晚中,他也命令營中的士卒高舉明火,夜敲戰鼓,時刻做出要夜襲的樣子。

  這一舉動,無疑讓公安城中的所有人,日夜精神都時刻保持緊繃著。

  而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好幾日了!

  要不是有糜旸之前的恩信,以及剛大勝一場的威望在壓制著,這時公安城中的士卒的士氣估計已經開始下降了。

  人得不到休息,自然而然就會漸漸萎靡不振。

  但長久如此下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剛指揮完畢的糜旸,這時正背靠在城垛之上。

  因為連日來多日未曾休息,此時他的臉上滿是困倦之色。

  他的下巴已經長滿了密密麻麻的胡茬,而他的雙眼中更是充滿了血絲,整個人更是像瘦了一圈一般。

  糜旸靠在城垛之上,因為現在正是江東大軍“換班”的時間,故而他和城墻上的士卒,能夠短暫休息一會。

  這幾日來,城墻上的士卒沒有休息,糜旸身為主將,也一刻不曾下過城頭。

  他一直在城墻上,陪著公安城中的士卒一起守城。

  也正是因為他以身作則的行為,才讓公安城中的士卒士氣沒有太大的下降。

  這時糜旸將一只手搭在半曲的腿上,另一只手則緊緊抓著指揮士卒的令旗,而他的嘴里叼著一顆草藥。

  糜旸嘴里的草藥是糜忠給他的。

  據糜忠所說,這草藥有生津止疼,并且提神安腦的作用。

  糜旸這幾日來不僅連續沒睡覺過,而且為了指揮城墻上的士卒,他在這幾日里不斷地高聲喊話。

  他的嗓子已經快報廢了。

  若不是有糜忠提供的草藥幫他潤喉,估計糜旸得在成年后,再迎來一次變聲。

  嘴里不停咀嚼著草藥,隨后糜旸忍不住被嗆出了聲。

  丫的,這草藥功效是很好的,但也是真的苦!

  糜旸不是沒連續幾日沒睡過,前世他為了打游戲,什么夜沒熬過。

  但與舍友開黑熬夜不同,那是充滿快樂的熬夜。

  如今卻是要時刻保持精神緊繃不能入睡,沒有經歷過這種情況的人,是無法體會到其中的痛苦的。

  糜旸的嗆聲立即引起了他附近幾人的注意。

  一人立馬從閉目養神中驚醒,他以為江東大軍又來進攻了。

  這幾日來,整座公安城中的士卒,都被呂蒙搞得緊張過度了。

  這人便是糜忠。

  糜忠驚醒后,立馬先起身看了一下城下,見敵人還未來到后,他還不相信的問糜旸道,

  “公子,可是江東賊子又來了?”

  如今見往日中一向穩重的糜忠,都變得有些神經質起來,糜旸心中對公安城的未來不禁越發擔憂起來。

  糜旸對著糜忠搖搖頭,安撫得說道,“江東沒有那么快又發起進攻的。”

  這段時日以來,善于觀察的糜旸發現了,呂蒙大軍每次“換班”的時間大約是半個時辰左右。

  在沒有即時通訊的這個時代,在江東士卒沒有受過后世人民軍訓練方式之下,

  江東大軍能在半個時辰內,緩慢退出戰場,而后再換上新的生力軍重新加入戰場中,已經算是呂蒙指揮有方之下帶來的高效行動了。

  而每天江東大軍大約會“換班”四次左右。

  所以這兩個時辰,已經是這段時日以來,公安城中守卒難得的休息時間了。

  不止公安城的東門如此,如今公安城的四面城墻處都面臨著一樣的情況。

  只不過東門作為呂蒙的主攻方向,這種情況更嚴重一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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