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店家一聽這話，心里頭也是納悶兒極了，心說這什么毛病？可出來做生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他給了押金了，就滿口答應。結果他走了，眼瞅著過了好久，人都沒回來。這幾頭牲口在太陽底下曬得渾身冒汗，驢嘴發白，顯然也煩躁得不行。店家就對伙計說，說你去，把牲口牽到邊兒上的小樹林兒去拴起來，別讓他們暴曬了。伙計一聽，趕緊去了，結果，那幾個驢子往樹林兒走，一看見河邊的小河兒，馬上躁動起來，那伙計拉不住，驢子直接甩了他沖過去一通狂飲，等伙計和掌柜的罵罵咧咧跑上來的時候，卻發現，那些驢子，上躥下跳，沒幾下，竟然一個個，都變成人。”
“變成了人？！”
狗剩子見了鬼的樣子。
“對，變成了人，而且都是女人，光溜溜的女人。”
王小六兒眨巴眨巴眼睛，“那些都是女人，但是大家顯然不太認識，問他們話呢，嘴里頭含含糊糊的，就會亂叫，也說不出話來。店家伙計看在眼里，都嚇得夠嗆，遠遠地聽到動靜兒，好像是那個的怪人回來了，就連忙把那些女人藏在了店里。”
“那怪人一回來，手里還牽著三只羊，看滿頭大汗的，應該是跑回來的。他一到店門口兒，就找自己的東西，結果看驢子沒了，馬上就慌了。店家看在眼里，連忙上前，告訴他，說驢子沒丟，我讓伙計牽到后院兒去了，你等會兒，估計一會兒就過來了。話說完，就叫后廚炒了幾個小菜兒，假裝說相中了一頭驢子，要跟對方談價兒。對方一看，這才放下心，就跟店主談價兒，還說，要把驢子跟羊一起便宜賣給他。店家一聽價格，竟然不到市面價格的一半兒，立即假裝高興起來，說不著急，我讓伙計取錢去，就這會兒工夫，他暗地里叫人給那幾只羊飲了水，結果發現，那幾只羊，清一色全是五六歲的小孩兒。伙計嚇壞了，按照店家的吩咐，趕緊報了官，這個怪人一看不好，轉身就跑，他一個箭步，就差點兒躥上了房沿兒了，奈何人群里也有高手，沒等他腳落下呢，半空中一塊碎瓦正拍在他腦袋上，啪嚓一下，他就掉地上了，差點兒沒摔死。”
“那后來呢？這個人怎么樣了？”
“官府的人把他抓了，嚴刑拷打，他一開始不說，后來熬不住了，就招了，說他是一個什么江湖妖人的徒弟，那意思是給大佬辦事兒弄錢的，哪知道，縣太爺一聽那個妖人的名號，當時嚇一跳，表面上說把人砍了，實際上，好像是把那些人給放了。”
“啊……”
狗剩子一聽這話，立即明白過來了，“怪不得，咱小時候兒，那時候說有人家丟小孩兒了！村子里大人都很害怕！他們估計是想起這個事兒了吧！又感覺他們回來了！”
“都過了多少年了，誰知道呢，不過我感覺，肯定有這層原因。就你剛才說，那邊那個村子里可能有妖人用死人煉丹，就這個事兒，我估摸著跟我說的那些人，十有八九是一路貨色。”
“不是。”
狗剩子直皺眉，“死人，真能用來煉丹么？”
“有這個傳說，但我也沒見過不是，不過，這事兒應該好查吧，起碼在當時，多找幾個人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就不信，一口氣幾十上百的都過去，還能都死了咋的。”
“關鍵是沒人愿意做那個冤大頭不是，誰不是一個腦袋一條命。”
“也是。”
王小六點點頭，“話說回來，你說，這么大個村子，里頭說不定還有不少金子銀子啥玩意兒的，最近這些年，就沒人動過心思？我就不信餓的飯都吃不起了，就沒人去試試！真龍潭虎穴是咋的！”
“去，倒是有人去過呀。”
“嗯？”
王小六兒一挑眉，“有人去過？誰呀？”
“咱隔壁村兒，有個人兒，叫李二牛，你知道不？”
“李二牛？我咋從沒聽說過這個人呢？”
“啊，他不是咱們村兒的！”
“那我怎么知道！”
王小六兒忽然一挑眉毛，“他不是咱們村兒的，你怎么知道呢？”
“因為他是我家一個遠房親戚，我爸沒的時候，他還來著來呢，我見過。”
狗剩子說著，抓抓臉，“我爺跟我說我爸的事兒的時候，我也問過他，我就想知道害死我爸那些東西哪兒來的，當時不是很多人說他們進山找古墓的時候帶出來的么？也有一個說法，說不是。李二牛偷偷跟我爺說，他其實，見過類似的東西。”
“在哪兒？”
“就在那個村子里。”
狗剩子嘟著嘴，“李二牛這個人，按輩分算，我應該管他叫四大爺，他以前跟趙大爺一樣，是殺豬的，而且因為膽子大，啥事兒都敢干，在他們那邊兒還挺有名兒。當然，這是年輕時候。聽說，有一次，他在鎮上的集市上看一個豬肉攤兒，然后有倆地賴子就去看豬肉去了，問他豬肉多錢啥的，他當時告訴人家，結果那邊就說他那個豬肉貴，然后，他脾氣挺大，就來氣了，直給人甩臉色，就說買不起就買不起，嗶嗶那個干啥？結果那倆人不樂意了，一個就上來說，就這點破豬肉，我還買不起了？我一頭豬都能買下來你信不？那李二牛一聽這話，就呵呵笑了，說你可別吹牛逼了！你買一個我看看！你能把這頭豬包圓兒了，我管你叫爹都行！”
“那人買了么？”
“沒有。”
狗剩子憨笑一聲，“那時候，誰有那些錢啊，買二斤肉包頓餃子還不行啊？還一頭豬！買肉的氣勢也就是不服氣，想嘴上找點兒便宜，一聽這話，就僵住了，上也上不來，下也下不去，要說買吧，舍不得那些錢，要說不買吧，又下不來臺，就這么個節骨眼兒上，跟他一起來的那個，就出來解圍，他當然向著自己朋友說話，是不？所以他就背著手，撇著嘴，說了。”
“他說啥？”
“他說不就是一頭豬么？沒啥了不得的！要俺們把這頭豬買下來，也不是不成！但是，要這么置氣，就沒意思了！別說，今天這事兒過去了，你再后悔。”
“他言外之意，就是威脅那貨。”
“是啊，我這四大爺，也不是傻子，一聽這話，就明白了，不過他不怕，他哈哈大笑，就說，你別跟我整這一套！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我是誰，我這么告訴你吧，十里八村兒，這么多人，誰不知道我外號兒叫啥？這天底下，就沒我不敢干的事兒！還跟我倆比比劃劃的，你行么？”
“那人一聽這話，當時就笑了，說咋的，你天不怕地不怕唄？你要是這么說，那我就要跟你掰扯掰扯了！你不是說你啥都不怕么？那，咱這邊兒有個小黃廟兒你知道不？那里鬧鬼，鬧得可兇了，你要真有那么大膽子，有能耐你上小黃廟給我睡一宿去！你要是真能站著進去站著出來，爺們兒敬你是條漢子！這半扇豬，我要了！我不僅要了，我們把這豬直接送你！你看成不？”
“那他答應了？”
“答應了。”
狗剩子一咧嘴，“我那四大爺，是個混人，以前那會兒，楞著呢！他當時就答應了，說你別光說嘴，你要是到時候不守約咋辦？那人就說，那沒事兒，咱找個人作證不就得了！然后他們就叫來了左鄰右舍，就把事兒說了，大家一聽我四大爺要去小黃廟，當時嚇夠嗆，就說你可拉倒吧，那邊兒鬧鬼！我四大爺是人來瘋，人越多，他越亢奮，就聽不了了，非得去！這時候，那倆人兒就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將他拉住了！就說，誒，你要是贏了，我們送你半扇豬，可你還沒說呢！你要是過不了夜，提前跑出來了，或者是臨時打了退堂鼓，死活不去了，那咋辦？我四大爺說，你們說吧，你們說咋辦！那倆人兒也夠壞的，他來研究一下，就說，你要是輸了，我們要不要你豬肉，也不要你錢！到時候，把你媳婦兒交出來，讓俺們倆一人騎半宿，你看行不？”
“我去。”
王小六兒都聽樂了，“然后呢？他答應了？”
“他當時就急眼了，但是，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兒，也不好發作，就一點頭，答應下來了。他也沒敢跟自己老婆說，把豬肉賣了以后，回去就打了二斤燒酒，買了半只燒雞，假裝說出去有事兒晚上不回來了，就跟那倆一起去了小黃廟了。當時，那倆人兒架著他一起，大約就到了咱們現在這個位置。”
狗剩子指了指腳底下的橋，“他們說在石橋上，那倆人就不往前走了，就約定好了，現在過去，明天早上天亮雞叫了，他還沒從里面出來，就算他贏了！完了我四大爺就進去了。按照約定，他要在村子里一個地主家的大院兒里睡一覺，他心眼兒實，也沒多想，直接就踹門進去了，結果進去一看，好家伙！地主家三進三出的大院兒里，長得都是荒草，那草，一人多高，都嚇人！那他也不行，噔噔噔找了個最大的房子就進去了，他沒敢睡人家床，其實心里也虛，就大叫幾聲，給村外面個信號兒，然后找席子在地上一躺，點了個燈喝酒吃肉。他想的簡單，喝酒喝多了，誰還管那些有的沒的！倒頭睡覺不美滋滋么！哪兒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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