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來納德在指導老師的提醒聲中，只能按下對貝絲·哈蒙這個對手試圖吸引好朋友查克注意的不爽，走到了1號棋盤的桌子前噘著嘴坐好。
其他11名選手也紛紛落座。
貝絲·哈蒙深深望了查克一眼，轉身正對已經落座的12名對手。
“她認識你，是不是？”
簡忍不住看向查克。
“或許吧。”
查克平靜道。
“下棋過程中不許說話。”
指導老師看了簡一眼，微微提高嗓音。
簡歉意的一笑，然后壓下心中許多吐槽，和其他吃瓜群眾一樣，圍在周圍觀看1V12的名場面。
“我現在開始嗎？”
貝絲·哈蒙開口問道。
“從1號棋盤開始。”
指導老師頷首道：“然后是2號棋盤，順序下去，直到12號棋盤，他們會在你給所有棋局開局后再下。”
貝絲·哈蒙走到了1號棋盤前。
“我叫來納德·霍夫斯塔特，我是查克的好朋友。”
小來納德坐下后只能仰視貝絲，等她走來，用非常低的聲音強調道：“我會打敗你。”
貝絲·哈蒙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拿起了白棋的兵往前挪了挪，然后走向2號棋盤，依次開始下下去。
簡的目光隨著貝絲·哈蒙而動，當貝絲走到正中時，她這才注意到黑板上的粉筆字，腦海里閃過一些念頭，讓她忍不住張嘴想要問查克，但看了指導老師一眼，抿了抿嘴到底沒有說出口，突然她眼睛一亮，將手伸到了查克的背后，然后開始在查克背上寫字了：“這個貝絲·哈蒙是不是蘭迪說的那個車禍里的兩個小女孩中的一個？”
“你在干什么？”
豐腴婦人琳達對棋局什么的毫無興趣，目光一直掃視四周，想要第一時間看到自己的丈夫，因此看到了簡的小動作，湊過來輕聲耳語。
“噓。”
簡伸手放在嘴邊做噤聲狀，然后無聲的用唇語和動作表情來解釋她在干什么：“我在問查克問題。”
“這也行？”
豐腴婦人琳達驚奇不已。
隔著衣服用手指在背上寫字就能知道寫什么嗎？
隨后她就看到查克輕輕頷首，而簡也露出果然的神色，繼續用手指在查克背后寫了起來。
這一刻，她的驚奇沒有了，臉上露出被塞了狗糧的不適，因為在她眼中，這得多熟悉和親密才能做到這一步啊！
簡并沒有注意到琳達的羨慕嫉妒和不適，不然她肯定要自嘲起來，因為根本沒有什么值得塞狗糧的親密甜蜜，背后寫字直接讀懂這個技能只不過是查克眾多堪稱‘超能力’的一種罷了。
而且她發現查克擁有這個能力的過程可一點也不美好甜蜜，甚至可以說那時的她和現在的琳達感受類似，也有被塞了一嘴狗糧的不適。
趴在查克的背上，下巴搭著查克的肩膀，目光癡癡的望著奔跑中神態堅毅的查克，這一切的確很美好甜蜜。
前提是不被人時不時的回首吶喊打斷這份甜蜜。
可惜她什么也做不了，不想和人對視的她，只能選擇埋首做鴕鳥，無力的用手指在查克后背無意識的畫著。
“這個貝絲·哈蒙的媽媽聽說也是數學家，你認識嗎？”
簡繼續寫道。
“不認識。”
查克搖頭。
簡暗暗松了口氣，隨后就為自己的天馬行空的古怪想法自失的一笑。
貝絲·哈蒙分明認識查克的目光以及貝絲·哈蒙媽媽是數學家，讓她產生一絲古怪的念頭，那就是查克不會是這個小女孩的爸爸吧？
畢竟查克23歲，貝絲·哈蒙9歲，理論上是有可能的。
現在查克連認識貝絲·哈蒙的媽媽都不認識，那自然不可能會被保護傘公司的生化危機小概率事件給害了。
她相信查克不可能騙她。
因為查克有時候耿直的厚顏無恥程度，根本不需要為這種事情騙她！
如今一想，最可能的原因是貝絲·哈蒙的數學家媽媽認識查克，甚至崇拜查克這個業內大拿，在家里有查克的照片之類的，從而讓這個小女孩對查克有比較深刻的印象。
畢竟聽蘭迪·蒂舍爾局長說，這個可憐的小女孩一直跟著單親媽媽，不是睡在汽車旅館就是開著房車流浪，從小沒有爸爸在身邊的她，看著查克的照片，對媽媽可能經常提起的業內偶像查克，產生了移情反應，潛意識里將查克當成自己的爸爸，也是很有可能的。
作為FBI探員，又和BUA混過一段時間，對這種心理錯位和移情反應有一定的認識。
聽里德博士說起過，這種事情在美國很常見，因為美國有大量單親家庭，當孩子問起‘爸爸去哪里了’這個問題時，不少單親媽媽都會隨手指著電視節目的男主持人說：“這就是你的爸爸！”
當然這只是很小一部分，大部分的單親家庭的孩子還是知道自己爸爸是誰的，畢竟他們的爸爸只是自由受到了挑戰，等到了孩子們的重要人生節點，在人文氣息濃郁的這個國度，孩子們還是有機會在這一天看到他們的爸爸的。
當然之后該回監獄的回監獄，該受到挑戰的繼續受到挑戰。
貝絲·哈蒙的媽媽經常開房車載著女兒流浪，估計很少看電視，隨手一指自己偶像畫像這么一說，倒是概率更大一點。
就在簡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時，貝絲·哈蒙來回走動間，神色從容澹漠，而12名棋手一個個神色變化，死死盯著棋盤。
簡雖然不懂國際象棋，但回過神來的她將目光稍稍掃了一眼小來納德就知道什么情況了。
就見小來納德額頭見汗，眼神掙扎，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將口袋里的孝踹噴霧拿出來直接放在嘴邊，不停的大口呼吸。
對于有孝喘的小來納德來說，壓力一大，他就呼吸困難，必須使用孝喘噴霧，不然他就無法呼吸了。
“他來了！”
豐腴婦人琳達壓抑著激動的聲音在簡耳邊響起，將簡的目光吸引了過去，順著看過去，就見門口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高瘦的中年男人，嘴角掛著自信的微笑，對著試圖走過來迎接的指導老師擺了擺手，看也不看貝絲·哈蒙1V12的精彩對決，而只是將目光投注到了查克這邊，表情玩味。
“果然很瘦！”
簡第一個念頭就歪了樓。
查克在簡拉了拉衣袖后，回頭看了到來的正主一眼，就收回目光繼續關注起小來納德和貝絲·哈蒙的對弈。
; 小來納德頻頻抬眼看向查克這邊，表情透露出‘我要敗了’‘我要在查克面前敗給一個小女孩’‘怎么這么多超級天才啊’‘查克會不會對我很失望’的絕望和恐懼中。
特別是在身邊的戰友一個個無奈的放倒他們的國王表示認輸后，這種惶恐難受就越發明顯了。
“你該認輸了。”
貝絲·哈蒙已經不需要來回走動了，打敗了11名選手后，站在了小來納德身前，平靜的望著掙扎的小來納德。
“不！”
小來納德搖頭：“我還能翻盤！”
“你看不出來你已經輸了嗎？”
貝絲皺眉，重復著在梅休因孤兒院地下室從管理員老大爺那里學到的國際象棋規矩：“這時候你該體面的認輸。”
“我還沒輸！”
小來納德堅持道。
“他們都說你最厲害。”
貝絲·哈蒙搖頭：“但是我只用15步就把你困住了，接下來只需要6步就可以將死你，而你卻看不出來。”
小來納德的小臉漲紅，忍不住偷偷看向查克，但看到的依舊是面無表情的平靜，沒有任何傾向性的反饋。
最終，正如貝絲·哈蒙所言，6步之后，小來納德被將死，只能低頭將自己的國王放倒認輸，然后對轉身準備離開的貝絲·哈蒙叫道：“你真是剛剛才學國際象棋？”
“已經下了3周了。”
貝絲·哈蒙認真說道。
“……”
小來納德無言以對，自嘲的苦笑：“好吧，謝爾頓說的對，我該欣喜的收下《現代國際象棋開局步法》這份禮物了，我的確該重新入門國際象棋了。”
啪啪啪！
指導老師率先鼓起掌來，然后所有人都為貝絲·哈蒙的精彩表現鼓掌：“先生們，女士們，讓我們歡迎世界冠軍·特級大師派翠克·克洛斯特先生為貝絲·哈蒙頒獎！”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門口的高瘦男子身上，就見他微微一笑走了上去，環視所有人：“真是精彩的對弈，我很高興在這里看見一個冉冉升起的棋壇新星，這能給棋壇帶來更多的驚喜。”
說道這里，他看向小來納德他們：“現在，有誰能告訴我，我們下棋最重要的是什么？”
小來納德他們面面相覷，商量了一下，小來納德作為1號棋手不確定的說道：“為了享受智力碰撞的快樂？”
“不！是為了贏！”
派翠克·克洛斯特一口否定了這個說法：“只有贏了之后才有心情談享受智力碰撞的快樂！”
“早就告訴你了。”
有人滴咕道。
小來納德嘴角直抽抽，他其實一開始也是這個想法，只不過總覺得像世界冠軍特級大師這種大人物肯定不會當眾說‘這么不正確的話’，所以才臨時改了的，誰想到對方這么耿直。
“我喜歡贏的感覺！”
派翠克·克洛斯特將目光移到查克身上，和查克對視：“而且我最后總會贏！所以我每天都充滿喜悅和激情。”
說道這里，他看向了自己的妻子琳達，戲謔的調侃：“這一點，我想我妻子最深有體會。”
不了解內情的其他人哄然而笑，覺得這個世界冠軍特級大師還挺接地氣的。
但是知道內情的簡，聽到這些話，卻眼神憤怒，因為她聽出這里面濃烈的挑釁意味，這哪是接地氣，分明是接地府啊！
她徹底確定了。
這個世界冠軍特級大師真的是瘋了，狂妄的想從查克身上找刺激了。
“下一盤？”
查克上前，對著派翠克·克洛斯特示意。
“抱歉，你是？”
派翠克·克洛斯特一副不認識查克的樣子。
“你明明知道查克是誰！”
簡氣道。
“這位女士，或許這位先生很有名。”
派翠克·克洛斯特微笑道：“但對于我們這些一心只關注國際象棋的人來說，真的不認識他是誰，我相信棋壇的名人中并沒有這位先生的大名。”
“所以，你不敢嗎？”
簡忽然笑了。
“我的字典里沒有不敢這個詞語。”
派翠克·克洛斯特的笑容冷了一些：“只是如果誰都要和我下的話，我沒有那么多時間浪費，下周我就要參加熱京的世界冠軍挑戰者對抗賽，拿下我的第二枚世界冠軍獎杯。”
說道這里，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查克：“如果你能參加的話，或許我們能夠下一盤。現在讓我們為我們的棋壇新星頒獎吧。”
“好！”
指導老師也看出這其中有他不知道的火藥味，趕緊打圓場，將特意為貝絲·哈蒙精心準備的禮物拿過來，遞給了派翠克·克洛斯特，讓對方為貝絲·哈蒙頒獎。
“恭喜！”
派翠克·克洛斯特接過禮物，然后含笑遞給了一直沉默的貝絲·哈蒙。
“我不要禮物。”
貝絲·哈蒙沒有接過禮物，而是眼神緊盯著站在她面前的派翠克·克洛斯特：“我要和你下一局！”
派翠克·克洛斯特一愣，隨后啞然失笑：“孩子，不用那么急，只要你繼續努力，以后會有機會的，看得出來你很有天賦，但現在的你不適合和我下，相信我，你不會喜歡失敗的感覺的，這會讓你很難走出來，還是一步步升級吧。”
“不，我現在就要和你下！”
貝絲·哈蒙眼神堅持。
“為什么？”
派翠克·克洛斯特皺眉。
“因為贏了你之后，我才能和他下。”
貝絲·哈蒙說著，側頭伸手指向了查克。
“……”
派翠克·克洛斯特笑容一滯，臉色一黑。
簡不厚道的笑出聲來，這一刻她對貝絲·哈蒙的好感度勐增，因為貝絲·哈蒙這個舉動分明是在說查克遠比眼前這位世界冠軍特級大師要厲害。
“你知道我才是世界冠軍吧？”
派翠克·克洛斯特瞇著眼睛俯視這個眼神倔強的小女孩。
“我知道。”
貝絲·哈蒙點頭，神色不變的說道：“但是我也知道，你肯定不如他聰明，因為我媽媽說過，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他智商還高！我相信我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