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驚雷炸響,黑壓壓的天傾下瓢潑大雨。
一處山林坡地,灌木叢生,寥無人煙。
趙莽裹著羊皮褥子,蜷縮在巖壁下睡得正香,被突兀的雷霆轟鳴聲驚醒。
雨勢驟急,頭頂巖壁淌下泥流,散碎石塊順水流滾落,趙莽趕緊往這處僅夠容納一人的巖洞里縮了縮。
翻找包袱,除了沉甸甸的銅錢和幾瓶傷藥、幾件衣衫,連一口能吃的東西都沒有。
油紙包里的干糧昨晚吃完,只剩些碎面渣,趙莽小心翼翼刮下一小堆,捧在手心,伸舌頭舔干凈,連丁點渣滓也不放過。
吃完后,又把油紙折成碗狀,放在巖洞前的草地接雨水。
趙莽裹緊羊皮褥子,懷抱破夏刀,蜷縮洞里,望著潑墨般黑沉天穹發呆。
電芒劃破天空,如龍蛇般猙獰。
低沉轟鳴聲,自東南邊,那片廣闊水澤上空傳來。
此地距離杭州城不遠,爬上山頂,可以遠眺坐落在錢塘江西北岸邊的宏偉城池。
卻不知,那片大澤是不是西湖,或者又叫錢塘湖、西子湖。
胡思亂想間,回想起前世到杭州、西湖游玩時的情景,恍如隔世。
驅趕驢車離開小鎮后,他沿著官道一路朝杭州進發。
州衙突然行文通緝他,定是余杭縣那伙妖人所為。
告示和影畫圖已經張貼到城郊鄉鎮,更別說杭州城里,搜查必定更加嚴格。
思前想后,趙莽還是決定來碰碰運氣。
要是能混入城,說不定就有希望見到州衙和帥司主官。
反正他現在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腿上箭傷還隱隱作痛,趙莽干脆躲進山林,找處安全地方好好歇息兩日。
上山之前,他把驢車送給了路上偶遇的一戶流民。
從新城、富陽、臨安三個縣通往杭州的官道上,流民成群結隊,一眼望不到頭。
山風嗚嗚作響,裹挾雨水灌入巖洞。
趙莽抹了抹臉上水漬,從懷里掏出那團破布,展開來看。
“會稽山中,杭州藏寶,宋江內應......到底是啥意思?”趙莽陷入沉思。
“宋江內應”勉強能想通。
魯達和方毫聯手,就是為攻打杭州解救宋江。
可魯達明明說,自從海州兵敗離散后,他就再沒見過宋江。
換句話說,宋江不知道魯達就在余杭,更不知道魯達已經和摩尼教聯手,在余杭密謀起兵。
“宋江內應”一說,又該作何解釋?
又是誰的內應?
趙莽沉吟,除非......宋江早已和方毫等人有聯絡,而魯達卻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至于“杭州藏寶”,指的是金銀財寶還是別的什么?
趙莽一拍腦門,難道“杭州藏寶”才是方毫起兵攻打杭州的真正目的?
如此一想,許多事情就能說得通。
方毫費盡心思在余杭煽動鄉民,重新豎起摩尼教大旗,東拼西湊拉起一支千余人起義軍。
這點兵馬去打杭州,無疑是以卵擊石。
且不說杭州城防,如今兩浙路可還駐扎著以鄜延軍、河東軍為主力的數萬官軍。
即便分散各地,只要起義軍敢露頭,官軍就會迅速集結起來。
趙莽之前還奇怪,方毫真是傻大膽,敢率一千余農民軍去打杭州。
現在想來,攻城只怕是幌子,那妖人真正目的,是藏在杭州城里的寶物!
魯達救宋江心切,只怕是被方毫利用了。
如果宋江在這件事里完全知情,也就說明,他也在利用魯達!
趙莽狠狠一拳打在巖壁上,砸得碎土石飛濺。
萬一被他猜中,魯達和趙陀可就危險了!
趙莽貼身收好破布,看向杭州方向。
等雨一停,他就下山。
腿上箭傷被許先生用腸線縫合,針腳細密整齊,一看就是行家。
想來也是自己命大,遇上懂得治療外傷的大夫。
也算是慘淡境遇里,偶然遇見的一點幸運。
趙莽面無表情地望天,這賊老天莫名其妙把他弄來,應該不會讓他死的太快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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