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說了很多話,又是這么和顏悅色的,實在讓她意外。
蘇伊人竟有些恍惚,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印象中,他對自己除了冷漠無視,便是嘲諷奚落,哪像現在這樣溫柔。
這個詞似乎并不適合用在他對自己的態度上。
可她的那顆心,還是不受控制的軟了幾分。
但她也清醒地知道,這不過是一個醫生對待病患的態度。
溫和、認真,盡職盡責。
對她是,對別人也是。
她分得清,卻也十分沒出息地貪戀這種感覺。
雖然只有短短一瞬,她也無法控制自己的心神。
蘇伊人閉上眼睛,不想再看他,生怕多看一眼,就會讓堅定的心產生動搖。
她已經站在絕路邊緣,再往前一步,便會踏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眼睛閉上了,其他感官倒是活躍起來。
陸云霆說得果然沒錯,幾針下去,她的疼痛就減少了許多。
一直緊繃的神經也稍稍緩解。
她剛想說一聲好多了,就感覺衣襟被掀開,酒精的涼意擦過小腹。
蘇伊人激靈一下,立刻睜開眼。
入眼便瞧見他輪廓清晰的側臉,深邃的眸,挺立的鼻梁,以及那看起來十分柔軟的薄唇。
他正聚精會神地施針,鏡片后的眸光認真專注,沒有一絲一毫多余的情緒。
蘇伊人臉頰發燙,無奈手上插著針,倒是沒再亂動。
她移開視線,目光輕顫,腳趾不自覺地緊縮。
“放松。不疼。”
他低沉和煦的聲音傳來,不僅沒讓她放松,反而更緊張了。
陸云霆握著銀針的手指頓了頓,抬眸看向她的臉。
明亮的燈光讓她的面容更加清晰,雙眸烏黑濕潤,臉頰泛紅,那緊咬的紅唇更是如血般嬌艷欲滴。
陸云霆看了兩秒,視線下移,眼風從她的脖子一路掃過,一直到那微微起伏的小腹上。
莫名其妙的,他心里有些雜亂,喉嚨也一陣干澀。
定了定心神,陸云霆果斷施針,溫熱的手碰觸到她冰涼的肌膚上,引起她更緊張的顫動。
“我好了!”蘇伊人實在受不了,忍不住出聲暫停,
“不疼了,不用再扎了。”
陸云霆不由分說,又找到其他幾處穴位,施針,捻轉。
他的指尖在她腹部移動,察覺到她肌膚緊繃,呼吸頻率加快,便低聲安撫道:
“再堅持一會兒。”
直到他一根根提起全部銀針,蘇伊人才如釋重負地吁了口氣,立刻將衣襟恢復如初,又扯過被子將自己包了個嚴嚴實實。
陸云霆垂眸看了她一眼,嘴角揚起一個微小弧度,語氣得意地問:
“這回覺得我行不行。”
行行行,你最行。
蘇伊人不想說話,默默地伸出一只手,翹起了大拇指。
陸云霆這才心滿意足,下意識地摸了一下左手臂。
蘇伊人忽然想起來,他也是個傷員。
那天被刺傷的傷口很深,也不知好了沒有。
對方剛救了自己,出于感激,她關切地問道:
“你的手臂怎么樣?好些了嗎?”
陸云霆抬了抬眉梢,“嗯。還好。”
見他不想多說,她也不再多問,無聲地看著他收拾銀針。
陸云霆收拾完針灸包,忽然眸光深邃地望了她一眼,似乎是在猶豫什么。
最后出于職業道德,他還是多問了一句:
“你是不是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