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溪越發心酸，胡亂點頭，“好，非常好。”
“宇宸回去了？”
“外婆，你……”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就清醒了。”
柳書畫盯著鹿溪不放，似是要把鹿溪的長相刻進她的腦海。
“我說的還是太晚了。”老人后悔，“如果早告訴你媽媽的話，說不定你早就已經回到萬家了。”
鹿溪搖頭，“我現在過得就很好，不用回去也沒關系。”
“我稀里糊涂夢見很多東西，你吃了很多苦，你明明是云靜最疼愛的孩子，卻沒想到最是命運坎坷。”
柳書畫難過地紅了眼眶，“你要回到萬家，要不然我不放心宇宸，你苗阿姨她好像出事了，沒人告訴我實話，萬家是你的家，該你的你不要讓給別人。”
鹿溪怕老人下一秒又會昏迷，她趕緊點頭，“好，我聽您的。”
鹿溪又說：“我苗阿姨什么事都沒有，等我婚禮結束你就能見到她了。”
柳書畫笑了下，她的視線在房間里慢慢轉了一圈兒，最后又回到鹿溪臉上。
“云靜，苗卉芝是個好女人，媽只是替你不甘而已。”
鹿溪喉嚨一哽，“外婆……”
“你別哭，等媽好了媽去找萬崇霄算賬。”
柳書畫徹底又糊涂了起來，“云煙這段時間又不聽話，讓她好好讀書，她總招惹小男生。”
鹿溪見外婆的表情舒緩幸福，眉宇間雖是惱怒，但唇角卻是高高揚起，“你爸不好好教導她約束自己，反倒要去打斷那些個小男生的腿。”
柳書畫無奈地搖頭，“云靜，你要勸勸你妹妹，學業為重，宇宸倒是學習好，可我最近總夢見他在我面前掉眼淚，萬崇霄是不是罵他了？”
鹿溪情緒逐漸平復下來，她笑著說：“沒有，他就是、就是學得太累了。”
“他以前從不哭的，男子漢不能總掉眼淚。”柳書畫聲音都虛浮起來，“云靜，你、你要找到鹿溪，對，她叫鹿溪，你一定要找到她。”
鹿溪吸吸鼻子，“好，我會找到她的。”
“她也有孩子了。”老人微笑著，“眼睛像你，也像她，很好看。”
鹿溪端詳外婆的杏子眼，外婆的眼睛也非常好看。
鹿溪守著外婆，直到外婆睡著。
外面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商禮抱著暄暄過來找鹿溪。
父女倆進了老人的房間。
“怎么樣？”商禮小聲問鹿溪，他又打量床上的柳書畫。
老人神色祥和，眉眼間似還帶著笑意。
“還是不放心我，囑咐我媽一定要找到我。”
鹿溪起身，和商禮暄暄離開房間。
“醫生說外婆的身體情況可能也就十多天了。”商禮之前一直沒敢跟鹿溪提這事，就怕鹿溪接受不了。
可如果不說，更怕老人會突然離開。
果然，鹿溪臉色一變。
她停下腳步，“我都還沒有完全回到萬家呢，外婆的心愿還沒有完成呢。”
鹿溪很是無措，“我想多陪陪她。”
商禮伸手抱住她，“婚禮后我們就去萬家，萬叔現在已經知道了一切，我們陪外婆一起回去。”
鹿溪很是心酸，“命運為什么要這樣對外婆，如果我媽還活著……”
鹿溪更難過了，她如今只能從唯一的一張照片上認識她的媽媽。
“怎么了？”江璇過來叫兩人吃飯。
今晚因為有客人的緣故，江璇和商禮這些人就晚一些吃。
她看到鹿溪好像在商禮懷中掉眼淚，暄暄坐在商禮另一個手臂上無措盯著哭泣的媽媽。
江璇以為怎么了呢，趕緊上前。
鹿溪急忙推開商禮，她擦了下眼淚，怪不好意思的對江璇說：“就是有些感傷我外婆的病。”
江璇了然，“老人睡了嗎？”
“睡了。”鹿溪吸吸鼻子，“三嬸兒，我們去吃飯吧。”
江璇瞅著鹿溪通紅的眼睛，“你也別太難過，生老病死無法避免，老人家自己做主斷了所有治療，可見還是希望能盡早離開的。”
江璇嘆口氣，“但凡在這世上還有一點盼頭的話，都不會這么做的。”
鹿溪知道媽媽的離開讓外婆對人生陷入了所有絕望，之所以還撐著一口氣，不過是想讓媽媽找到她這個遺落在外的女兒罷了。
“這幾天聽說老人的狀態還挺好呢。”江璇說：“看來老人挺喜歡莊園的，也不知道萬家那邊是什么打算。”
“如果外婆想在莊園一直住的話，也不是什么問題。”商禮看一眼情緒低落的鹿溪，“就希望她老人家人生最后的日子里能盡量開心一些。”
“是啊！都到這個地步了，能開心是最好的了。”江璇感嘆。
于此同時，萬家。
萬崇霄一覺醒來天已經完全黑了，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他一骨碌翻了起來，抓起手機拿過一看，七點多了。
他趕緊出了房間。
匆匆下樓的時候碰上上來叫他的管家。
“老爺，你醒啦，我剛還想著上樓叫你呢。”
“宇宸回來過沒有？”萬崇霄抹了把臉，大步沖下了樓梯。
“大少爺嗎？沒看到他。”
管家見萬崇霄神色匆匆，“老爺，大少爺怎么了？”
“沒事。”
萬崇霄站在客廳里給萬宇宸打電話。
萬宇宸接得倒是挺快，“你是不打算來醫院了？”
萬崇霄羞愧難當，“我睡過頭了。”
萬宇宸沉默幾秒，表示理解，“看來以后都不需要助眠藥了。”
自苗卉芝變成植物人后，萬崇霄一頭烏發沒多久就全白了，睡覺都得靠安眠藥，要不然根本就睡不著。
“你吃了沒有？”萬崇霄說：“我帶過去。”
“還沒有。”萬宇宸說：“不怎么餓。”
“我馬上過去。”萬崇霄掛了電話就讓管家給他打包晚飯。
管家不明所以，但還是趕緊找萬崇霄的吩咐忙活去了。
萬崇霄等晚飯的間隙，樓上樓下到處掃了個遍。
他叫來傭人，“大小姐呢？”
傭人搖頭，“今天沒看到她。”
萬崇霄臉色陰沉，他慢慢坐到沙發上，思來想去，還是給萬菲菲撥了個電話。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這是畏罪潛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