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冉摸摸孩子的腦袋，輕聲開口：“寶兒，你跟媽媽說，你真的在幼兒園里過得開心嗎？”
她看著孩子的眼睛，“跟媽媽說實話，不許撒謊騙媽媽，不然媽媽會生氣、會傷心，你也不想媽媽生氣傷心，是不是？”
鹿寶的眼底閃過一絲慌亂，抱著陸星冉脖子的手也不自覺收緊，不停地眨巴著大眼睛，“媽媽，我在幼兒園里過得很開心啊，沒有騙你哦。”
兒子是自己生的、養的，他的小動作代表著什么，陸星冉一清二楚，自然知道這孩子撒謊了，而且現在很緊張。
陸星冉心里嘆了口氣，看著兒子的眼睛，直看得鹿寶心里發慌，慢慢地低下了頭，“媽媽，對不起。”
“為什么要說對不起？”
“因為我撒謊騙你了。”
“你騙媽媽什么了？”
鹿寶抬頭看了陸星冉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其實，我在幼兒園過得不開心，靜靜他們都不跟我玩兒了，他們說我的玩具都太貴了，要是弄壞了，他們的爸爸媽媽賠不起，還會打他們，就連我帶的小餅干他們都不吃了。媽媽，我只是想跟他們一起分享我的玩具，就是弄壞了，我也不要他們賠的，為什么他們不想跟我玩兒了呢？”
鹿寶大大的眼睛里滿是迷茫不解。
雖然平時鹿寶很懂事，可他到底才是個還不到五歲的孩子，很多東西他其實也理解不了。
陸星冉找了一個公園椅坐下來，低頭看著懷里的鹿寶，語氣溫柔：“這件事他們沒錯，但是鹿寶也沒錯。”
“那是誰錯了呢？”
“是媽媽和叔……爸爸的錯，是我們沒有考慮周全，給你買了那么貴的玩具，還讓你帶去了幼兒園。對不起，是媽媽想得少了。”
“才不是媽媽的錯，是凌小虎的錯，他要是不搶我的玩具，弄壞玩具，他們都不知道這個玩具會這么貴，凌小虎要是弄壞了我的玩具就跟我道歉，我是不會讓他們賠的，所以不是媽媽的錯，是凌小虎的錯。”
鹿寶摸摸陸星冉的臉，小臉認真：“媽媽，以后我不會帶玩具去幼兒園了，他們不跟我玩兒也沒關系，我可以自己跟自己玩兒，所以媽媽，你不要因為這件事難過，好不好？”
一番話，說得陸星冉差點落淚，她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兒，這輩子才能擁有這么一個小天使呢？
看著兒子雖然稚嫩卻認真的臉龐，陸星冉的腦海里不自覺又想起了紀墨白跟她說的話，眼神微閃，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話已經脫口而出：“鹿寶，媽媽給你換個學校好不好？”
鹿寶驚訝地看著她，“媽媽？”
“媽媽給你換個學校，是你爸爸建議的，那個學校比現在這個學校更好。”
重要的是，能讀的起那個幼兒園的家庭非富即貴，鹿寶即便帶了什么貴價的玩具也不會有人大驚小怪，而且按照紀墨白的說法，那個幼兒園的教學方式更適合鹿寶這樣聰慧的孩子。
換做以前，陸星冉必然是拒絕的，畢竟那個幼兒園的學費對她來說就是天價，她負擔不起，也不愿意欠紀墨白人情。
可是現在她想通了，紀墨白是鹿寶的親生父親，他本就有養育鹿寶的責任與義務，那個幼兒園的學費于她是天價，可對紀墨白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他在自己能力范圍內給自己的孩子更好的教育環境，這并不是錯，自己不應該因為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心而對此心懷排斥。
“媽媽，是因為他們不跟我玩兒嗎？沒關系的媽媽，真的，我不騙你，我可以回家和小區的小朋友玩兒，我有很多朋友的，我還可以跟甜甜姐姐打電話，媽媽，我不孤單的。”
“鹿寶是不舍得幼兒園里認識的朋友嗎？”
鹿寶遲疑著搖頭又點點頭，“有一點點舍不得。”
他在這個幼兒園里待的時間不算長，但是跟班里的小朋友們處得都不錯，起碼在那件事發生之前，他跟班級里的小朋友們相處十分和諧，他并不討厭幼兒園。
雖然這幾天沒人跟他玩兒，但他們也不是欺負他，也會跟他說話。
鹿寶神情猶豫：“媽媽，一定要換學校嗎？”
“鹿寶不想換嗎？”
鹿寶沉默。
“那鹿寶要不要問問爸爸的意見？”陸星冉問道。
她知道，雖然現在鹿寶依舊沒有改口，但是對鹿寶來說，紀墨白是不一樣的，在他心里很重要。
這份重要不是因為血緣關系，而是因為他們從認識以來的相處，是紀墨白對他的用心。
鹿寶看著她，好久，才輕輕點頭。
陸星冉當即就給紀墨白打了電話，借口就是鹿寶晚上想跟他一起吃個飯。
紀墨白答應得毫不猶豫：“好，我馬上來接他。”
兩人也沒回家，就坐在公園椅上等著紀墨白，鹿寶安靜地靠在陸星冉的懷里，神情蔫蔫的。
紀墨白來得很快，不過十五分鐘，熟悉的車子就出現在了視野中。
看到下車的紀墨白，鹿寶眼睛一亮，從陸星冉的懷里滑下去，朝著紀墨白跑去。
“叔叔。”
紀墨白及時接住飛奔過來的小孩，“跑慢點。”
鹿寶撲到紀墨白的懷里，還依戀地蹭了蹭。
紀墨白幾乎是立即就察覺了鹿寶情緒不對勁兒，他看向陸星冉，陸星冉輕輕搖頭。
“鹿寶說晚上想跟你一起吃飯，你帶著他去吃飯吧，明天早上送他去學校就行。”
言外之意，今天晚上鹿寶就跟他住了。
“好，那要不要一起吃晚飯？吃完我送你回來。”紀墨白趁機發出邀請。
“不了，青鸞晚上要回來，我就不去了。鹿寶，媽媽回家了，跟媽媽再見。”
鹿寶趴在紀墨白的肩頭，沖著陸星冉擺擺手：“媽媽再見，我會想你的。”
陸星冉目送著紀墨白的車子走遠，這才朝著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