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除了趕商演的時候, 大分時間都泡在舞蹈教室。翌下午，他借了吳森的車，提前了幾個小時溜走, 驅車至喬斯年家樓下等著。
這片住宅區周圍的綠化做的很好，郁郁蔥蔥，空氣都比別處要清新一些。下午的氣溫不冷不熱，偶爾吹過一陣涼風，相當舒適。
喬斯年把今天的會議都推了。他昨天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早上堪堪瞇了那么一會兒。下午四點半的時候, 準時收到了秦野的消息：
【我到了, 在你家樓下。】
喬斯年神思不屬的在沙發上坐了一上午, 看見消息，立刻起身下樓，連外套都忘了拿。
家里的保姆阿姨正在洗菜，準備做飯，見喬斯年匆匆出門，從廚房探身問了一句：“喬先生, 你今天不在家吃晚飯嗎？”
喬斯年聞言頓住腳步, 反應過來嗯了一聲：“我有點事, 今天不在家里吃, 你做你的飯就可以了。”
保姆阿姨點了點頭, 沒再說什么。
喬斯年走出住宅區，老遠就看見秦野站在昨天的位置等著己。對方半靠著車門, 仍是一身休閑裝, 低頭擺弄著手機。哪怕只靜靜的站著，也無聲吸引著過路人的目光。
喬斯年走到他面前，隔著幾米距離的時候, 秦野似有所感的抬起頭，一看見他就笑了：“你出來的快，我還以要等一會兒呢。”
喬斯年笑了笑：“有人免費請吃飯，當然要快一點。”
他看起來沒有昨天那么緊張了，起碼不會一看見秦野就臉紅。
秦野替他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開玩笑似的道：“先說好，太貴的我可請不起，否則只能把你押在那兒刷盤子了。”
他愿意在能力范圍內做己最好的，但不會打腫臉充胖子，沒錢硬要裝闊氣，目光坦坦蕩蕩。
喬斯年內心對秦野的欣賞不由得又多了幾分，他坐進車內，說話的樣子看起來相當好養活：“吃什么都可以，饅頭也行。”
哪怕秦野帶著他在路邊蹲著啃饅頭，喬斯年估計也不會生氣。
“的假的，”秦野撐著車窗，目光落在喬斯年俊秀的眉眼上：“吃一天也行？”
喬斯年被他看的耳熱，點了點頭：“可以……”
秦野又問：“那吃一輩子呢？”
喬斯年下意識點頭：“可以……啊？”
他似乎反應過來有什么不對勁，略有些詫異的看向秦野，后者卻繞到另一邊坐上來，發了車子。
秦野心想怎么還是傻兮兮的，他用手抵著唇，忍笑問道：“你能不能吃辣？”
喬斯年平常了養生，吃的都比較清淡，但偶爾吃一兩頓辣還是可以的：“我沒有什么忌口的，你決定就可以。”
秦野說：“那就好，光吃饅頭也太可憐了，我給你往里面夾點辣椒醬，湊合一下。沒辦法，最近開源節流，能省則省。”
他說的跟的一樣，喬斯年一時都有些吃不準他說的是話還是假話。只能坐在位置上，開始他們二人正意義上的單獨相處。
秦野驅車到了附近的一處商業區，夜晚人來人往，相當熱鬧。他把車在劃線位置停好，對喬斯年道：“這邊有一家火鍋店，挺出名的，還有一家西餐廳，味道也不錯，你想去哪家？”
喬斯年不知道什么，眼悄然滑過一抹笑意，只是被鏡片擋著看不清楚：“那就火鍋吧。”
秦野剛都問他能不能吃辣了，估計更屬意火鍋一些。
秦野打了個響指：“我也是這么想的。”
他喬斯年下車，往火鍋店走去。街邊人來人往，顯得有些擁擠。喬斯年平常出門都有司機，很少在這種鬧市區走路，他盡量避開人群，看起來有些不大適應。
秦野見狀牽住他的手，微微用力把他拉到己這邊，然后側身替喬斯年擋住擁擠的人潮，聲音低沉平穩：“別走丟了。”
喬斯年感受著秦野指尖的力道溫度，慢半拍的點了點頭：“好。”
秦野從小在農村大，上山爬樹瘋跑慣了。喬斯年這種帶著書卷氣的人他從來沒接觸過。現在接觸到了，只覺得對方溫又乖順，偶爾笨笨的，讓人又想欺負又想保護。
矛盾，也奇怪……
靜了一晚上的心念又控制不住的躁起來，最后被短暫的壓了下去。
秦野選的這家火鍋店確實很火，門口大排龍，不少人都拿著號牌等在外間，看起來相當熱鬧。喬斯年粗略一數，發現外面起碼站了十多個人，下意識對秦野道：“我們也去找服務員拿號牌吧。”
他們就像一對再普通不過的情侶，然而然的牽手站在人群。
秦野卻直接拉著他往門口走：“這家店可以提前預約，我昨天留位了，直接進去就行。”
他知道這家店每到晚上就爆滿，怎么可能沒有準備。讓喬斯年陪著他在外面等幾個小時，泥人都要餓死了。
這算是意外之喜。哪怕秦野請客去的并不是什么檔餐廳，細節處也讓人覺得心意滿滿，誠意十足。無微不至的照顧到了每一處地方。
喬斯年心跳又控制不住的開始加速。只是單身多年的人對于追人這方面實在是一竅不通，而他沉穩嚴謹的性格又不允許己貿貿然出擊，只能暫時安靜的蟄伏下來，逐步試探。
他們在服務員的帶領下找了一處桌位。空氣彌漫著火鍋的香辣味，相比較于安靜優雅的西餐廳，這種環境顯然更能拉近彼此間的距離。
秦野點了一個鴛鴦鍋，然后把菜單遞給喬斯年，讓他先點菜：“隨吃，不用跟我客氣，結不起賬我們就一起留在這里給老板刷盤子。”
喬斯年聞言笑著點了幾個菜，猶豫一瞬，然后起身坐到了秦野的身邊：“你覺得他們家什么比較好吃，推薦幾道吧。”
他想知道秦野的口味。
秦野其實不挑食，他聞言思忖一瞬，然后用鉛筆在菜單上打了幾個勾，圈出己認比較好吃的菜，最后勾了一個酸梅湯：“他們家酸梅湯是現熬的，味道不錯，可以試試。”
喬斯年看了一遍，記在心里，然后讓服務員下單了。一回頭卻見秦野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己，慢半拍的疑惑問道：“……怎么了？”
“不怎么，”秦野眼笑意愈深，示意了一下他們兩個人的位置，“我第一次人這么吃火鍋。”
喬斯年反應過來，卻不怎么在意，反而笑了笑：“凡事總有第一次，要不要試試？”
他們兩個靠得很近，肩膀挨著肩膀，腿挨著腿。不意的一個小作都能引起碰撞。
秦野聞言眉梢微挑，正欲答應，卻見喬斯年悄然起身坐到了對面，己下意識伸手拉他，指尖卻只挨到了一點袖子邊。
喬斯年在對面落座，藏在鏡片后的眼睛帶著幾分生意人特有的精，唇邊笑意不變：“我忽然覺得還是這樣坐比較好，不然對面空空蕩蕩，有點奇怪。”
秦野無意識摩挲了一下空蕩蕩的指尖，點點頭：“也行。”
菜很快就端上來了。秦野起身去調了兩碗醬碟過來，味道相當出彩，沒有什么別的秘訣，把調料臺所有的東西都挨個加一勺就行。
火鍋咕嘟冒著熱氣，喬斯年戴著眼鏡，難免視覺受阻。他只能摘下眼鏡，用紙巾包著放在一旁，半瞇著眼睛夾菜涮東西。墨色的瞳仁因難以聚焦，顯得有些霧蒙蒙的。
秦野涮了一筷子肥牛，放到他碗里，饒有興趣問道：“哎，你能看得清我嗎？”
喬斯年把他夾過來的菜吃掉，然后抬頭看向秦野，瞇著眼，大概估測了一下道：“能看清，”
他比了個距離，剛好是他們兩個之間的距離，慢慢出聲：“不過只能看清你，別的東西看不太清。”
喬斯年話音落下，清楚看見秦野笑了笑，不過對方并沒有說什么，只是又給他夾了一堆菜。免得喬斯年這個近視眼又錯把辣椒夾到碗里去。
最后吃的差不多了，秦野支著下巴問他：“好吃嗎？”
喬斯年點了點頭，這頓飯比他想象有人情味的多：“好吃。”
秦野見狀起身去買了單，不多不少剛好花了二百五。他抖了抖小票，樂了，對喬斯年道：“我還得再請你九頓飯，能把上次那頓壽司給補回來。”
喬斯年沒想到他還記著這茬，心猜測秦野是不想占白宜。他一起走出火鍋店：“那剩下的九頓飯，你看我有希望吃到嘴嗎？”
秦野面對著他，雙手插兜，慢悠悠倒退著走路：“我覺得非常有希望。”
他說完，發現旁邊有一家飲品店，又過去買了兩杯葡萄青檸汁。一杯少冰，一杯常溫，淡青色的果汁在透的杯壁映襯下很是通透漂亮。
秦野把常溫的那杯遞給喬斯年：“你喝這個。”
喬斯年發現了不一樣，晃了晃杯子：“什么不是冰的？”
秦野就是單純覺得吃完火鍋喝冷飲對胃不太好，尤其喬斯年看著不算很強壯的樣子。他把吸管插進杯子，把己的飲料遞給他：“喝冷的對胃不好，你如果實在想喝冰的，把我的借你喝兩口。”
喬斯年沒說話，看了他一眼，卻見秦野神情認，不似在開玩笑。抬手捏住杯子，靠過去慢慢喝了一口，果汁冰冰涼涼，舌尖彌漫著葡萄微涼酸甜的味道。
喬斯年抬眼，看著秦野認道：“這個也好喝。”
火鍋好吃，飲料也好喝。
秦野沒說話，笑著晃了晃杯子，冰塊碰撞發出輕微的響聲。他也喝了兩口果汁，順帶著咬了一下吸管：“那是，我請客從來不坑人。”
喬斯年睨著那根吸管，不知在想些什么，抿唇垂下了眼。一陣晚風拂過，將他整齊的頭發吹得有些亂，衣角也跟著揚起。
這個時候人不多。秦野帶著喬斯年在周圍小小的轉了一圈，這開車送他回家。
喬斯年坐上駕駛座，習慣性想系安全帶，但不知想起什么，又不著痕跡收回了手。秦野準備發車子時，眼角余光瞥見他，直接傾身靠了過來。
秦野給他系好安全帶，說話時的氣息噴灑在他頸間，酥酥麻麻的，低聲叮囑道：“下次記得系安全帶，不然容易出危險。”
喬斯年看著他，沒有，乖乖點頭：“好。”
秦野見他的聲音，像是被什么撩了一下，心臟有些微微的癢。他睨著喬斯年的側臉，有那么瞬間控制不住的都想靠近對方，最后指尖微微收緊，還是直起了身形。
后半段路，二人都沒再說話。
喬斯年坐在副駕駛座上，安安靜靜的喝著己那杯常溫果汁。秦野的冰飲放在一旁，隨著時間的變化，冰塊漸漸消融，最后也變成了常溫。
喬斯年搖了搖空蕩蕩的杯子，不知想起什么，主開口：“對了，我聯系好了本地的醫院床位，你看什么時候有時間，直接把阿姨轉過來吧。”
秦野顯然沒想到喬斯年的效率這么快，略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反應過來，下意識點頭：“額……好。”
喬斯年又問：“天方嗎？”
秦野緩過神了：“可以，天我就去聯系。”
這邊的醫院床位顯然沒那么好約，在加護病房里面住一天頂得上普通人半個月工資，人脈財力缺一不可。喬斯年顯然是上了心的，不然沒這么快辦好。
秦野心頭微微一暖，趁著等待綠燈的間隙，看向喬斯年，認說了兩個字：“謝謝……”
喬斯年微微搖頭：“應該的，”
說完又認道：“我等著你的九頓飯。”
秦野心想別說九頓了，九百頓都行啊，同時忍不住笑著道：“你不趁機敲詐我點什么也太可惜了，九頓飯就把你打發了？”
喬斯年捏了捏手的空杯子：“那你覺得我該敲詐你一點什么比較劃得來？”
喬斯年是商人，他這輩子從來沒做過虧本的生意。
秦野聞言正欲說話，忽然見手機震了一聲，打開看了眼，這發現吳森給他發了一條消息，怒氣沖沖的質問他什么不通過團練負責人的好友申請。
公司前段時間有意挑選幾名練習生組團出道，秦野被選上去了，層分配了專人對他們進行培訓。
秦野最近收到不下數十條好友申請，沒來得及細看，可能錯過了負責人的消息。他只得打開手機，在一堆好友申請里面翻找著公司負責人的賬號，然后點擊通過。
做完這一切，他把手機隨手扔到一邊，繼續剛的話題：“敲詐什么都行，你讓我去你家給小胖貓鏟屎都行。”
手機屏幕還沒熄，停留在剛的頁面，顯示他剛剛通過了某人的好友申請。
喬斯年目光不意掃過，剛好看見手機屏幕，指尖微緊，下意識看向秦野，有些詫異：“你……”
秦野見他吞吞吐吐，有些疑惑：“怎么了？”
喬斯年不覺捏緊了手的杯子，頓了一秒問道：“你……剛加了群里的人嗎？”
他以秦野通過了群里一些成員的好友申請。
秦野愣了一秒反應過來他在問什么，正準備解釋是公司負責人的賬號，不知想起什么，又忽的住了嘴。他不覺放慢車速，下意識觀察著喬斯年的情緒：“嗯……加了你會怎么樣？”
喬斯年聞言身形微頓，隨后慢半拍的道：“……沒什么，就是有點好奇，因你平常好像不怎么通過好友驗證。”
他唇邊的笑意看起來有點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