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論渣男改造的一千種姿勢 > 第 193 章 司公為什么不讓我教
  那兇手到底還是來了。

  在婆娑樹影的遮掩下,一抹黑色身影飛快掠過墻角,暗器頻發。屋頂上的人張弓搭箭,箭矢隨著對方的移動而移動,最后嗖一聲射了出去。

  “唔!”

  那刺客險險避過,卻還是被鋒利的箭頭剮蹭到肩頭。他已經在暗處埋伏多時,用一只野貓就試出了大半暗中潛伏的人,故而熟練躲避。手腕一甩,袖中金錢鏢直直射向了窗戶!

  吳越厲聲道:“攔住他!”

  這刺客似乎抱了必死的決心,瞧見朝自己襲來的長劍竟不躲不閃,連發數十枚暗器,然而都被暗中埋伏的高手盡數擊落。

  吳越一劍刺去,直接刺穿了兇手的右肩,同時屋頂上的神箭手也將一桿白羽箭嗖的射中入他左膝,對方轉瞬之間便被重創。

  兇手站立不穩,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眾人本以為他已力竭伏誅,誰料他耳朵微動,聽聲辨位,手中寒芒一閃,直接對著窗戶縫隙射入了三根細若牛毛的銀針,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了。吳越連忙揮劍斬下兩根,然而還是有一根阻攔不及射入了窗內。

  公孫琢玉聽見外面的動靜,早已警惕將杜陵春護在身后,他瞧見黑夜中寒芒一閃,直接抱著人就地一滾,險險躲過。

  “嗖”

  剛才他們二人站的位置恰好對著床柱,此刻上面悄無聲息插著一根銀針,在月色的照耀下幽幽泛著光。

  公孫琢玉壓在杜陵春身上,目光凜冽的看向窗外,靜等片刻,最后終于確定沒有危險,這才將身下人從地上扶了起來:“司公,沒事吧?”

  杜陵春自然無事,他目光在公孫琢玉身上掃視一圈,見對方沒有受傷,這才冷聲道:“走,出去看看。”

  吳越剛想進去查看杜陵春安危,結果就見他披著外裳出來了,連忙單膝跪下請罪:“屬下該死,未能攔住刺客暗器,請司公降罪!”

  杜陵春拂袖不語,面色冰冷,讓他自己下去領罰。

  庭院正中央押跪著一名男子,他身著夜行衣,蒙著面看不清臉。左膝中箭,肩頭亦是血跡斑斑,倒也硬氣,忍著一聲都沒喊叫。

  杜陵春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睨著他,目光陰冷:“摘了他的面罩!”

  立刻有人扯下了他的蒙面布,露出一張年輕男子的臉來。劍眉星目,一身俠氣。只是面色蒼白,難免失了幾分威風。

  護衛問道:“司公,此人如何處置?”

  杜陵春行事一向斬草除根,更何況此人要取他性命,非千刀萬剮難泄心頭之恨。瞇了瞇眼,正欲說帶回京律司嚴刑拷打,袖子就忽然被人拉了拉。

  “司公,”公孫琢玉悄悄在他耳邊低語,“此案背后定有同謀,先暫且留他一命,讓我來審問。”

  他明明說著再正經不過的事,偏要挨過來湊在耳邊說,做出一副藏藏掖掖的模樣,外人看了還以為他們有什么見不得光的私情。

  杜陵春耳根發燙,繃著臉把袖子扯了回來,皺眉道:“隨你。”

  公孫琢玉心想就拉個袖子,反應這么大做什么,拉手的時候也沒見杜陵春這么急啊。摸了摸鼻尖。覺得司公的心,海底的針。

  多虧公孫琢玉一句話,那兇手被押入了京律司的地牢中,雖重傷在身,好歹并未受刑,免了些皮肉之苦。

  地牢的味道腐朽且潮濕,死亡的氣息如同陰云般籠在頭頂,揮之不去。外間百姓都知道,京律司便是閻羅殿,但凡進去的人,必然是十死無生。

  翌日清早,公孫琢玉便來到了此處。故地重游,他多多少少會有那么些感慨。懷中抱著一摞宗卷,最后停在關押兇手的牢門前,踢了踢腳邊的稻草。隔著一扇門,在對方面前盤膝坐了下來。

  公孫琢玉一頁一頁翻著手中的雜詩集,完全不像審犯人的架勢,起碼隱在暗處的吳越就是這么想的。

  公孫琢玉目光落在兇手右臂上,衣服下面纏著一圈紗布,看起來鼓鼓囊囊:“你叫什么名字?”

  兇手靠著墻,閉眼不語,鮮血順著腿側蜿蜒流下,又凝固成塊。已然心存死志。

  公孫琢玉見他不說,干脆換了個問題:“你和駱劍鳴是什么關系?”

  兇手終于有動作,冷冷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他眼中滿是厭惡,對貪官污吏的深惡痛絕。

  公孫琢玉手中的雜詩集已經快翻完了,他一邊飛快瀏覽,一邊道:“你殺人自有規律,死者名字皆可從這本書中找到,但張先的更漏子.杜陵春并未收閱在雜詩集中,顯然殺杜陵春并不在你原定計劃范圍內。今日你不顧傷勢前來刺殺,為的就是替駱劍鳴脫罪。”

  兇手似是沒料到他能查出這些,聞言驚疑不定的看了他一眼,片刻后嗤笑出聲:“看來你們也不盡全是些酒囊飯袋。不過你猜錯了,我殺人沒有什么規律。今日我失手被擒,你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必問些沒用的廢話。杜陵春閹黨亂政,陷害忠良,人人得而誅之,我不動手,也會有別人動手。”

  他說這話公孫琢玉就不樂意聽了,啪一聲將書合上,挑眉道:“死到臨頭還如此嘴硬,你一口一個閹黨,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什么天潢貴胄,貴不可言。”

  兇手仿佛察覺到公孫琢玉不喜“閹黨”二字,故意譏笑:“我雖是一介江湖草莽,卻怎么也比他們欺壓百姓的強。再則人分三教九流,杜陵春本就是個沒根太監,我說他閹黨有錯么?”

  公孫琢玉平日總是笑瞇瞇的,聽他如此說,面色罕見的沉了下來。將手中詩集扔到一旁,轉而翻起了另外一本宗卷,沒頭沒尾的道:“照你如此說,龍驤將軍莫炎武當初陣前失利,滿門被斬,獨女莫靜嫻充入教坊司淪為煙花女子,豈不也是下賤之人?”

  “嘩啦”

  兇手猛的起身,牽動了手腕上的鐵鏈。他撲到牢門邊,哼哧哼哧喘著粗氣,一雙眼惡狠狠盯著公孫琢玉:“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公孫琢玉不緊不慢的道:“我能查到什么?這宗卷上說莫靜嫻入教坊司后不久就失足落水身亡了,只可惜沒撈到尸體。她倘若活著,該是莫家最后的血脈了吧?”

  他說著,頓了頓:“不過說不定人還沒死,現在正藏在什么亂七八糟的胡同里面住著呢。”

  此言本是故意試探,兇手原不打算吭聲,但聽他后面一句話,面色倏的大變,用力攥緊牢門:“你們不可傷她!”

  把一名女子抓進來嚴刑拷問,這種事京律司絕對做得出來。

  公孫琢玉將宗卷扔至一邊:“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叫什么名字?”

  兇手死死盯著他,然而公孫琢玉不為所動,片刻后,對方終于禁受不住,咬牙切齒吐出了三個字:“葉無痕。”

  公孫琢玉:“為何殺那四人?”

  葉無痕冷笑:“人惡自有天除,天不除,我便來除。”

  公孫琢玉心想把你給能耐的,怎么不去殺皇帝:“為何要扒了董千里的臉皮?”

  葉無痕道:“他愛財如命,卻對百姓苛刻欺壓,在坊間有董扒皮之名。索性他是個不要臉的人,我扒了他的臉皮又如何?”

  公孫琢玉點點頭:“那你又為何對郭寒施以腰斬?”

  葉無痕嗤笑:“他生性好色,奸.污民女,逼良為娼,底下那個東西留著也是禍害。可我怕臟了自己的劍,便將他腰斬了。”

  公孫琢玉好奇心挺重的:“京兆尹楚連江呢,你又為何將他吊死在公堂上?”

  葉無痕重新坐了回去,因為傷口崩裂,面色有些蒼白:“身為父母官,倘若不能為民請命,申訴冤屈,又有何用?楚連江攀附權貴,手下冤假錯案無數,枉負明鏡高懸四字,我便將他尸體吊懸在公堂上,又如何?”

  公孫琢玉點頭:“甚好。”

  葉無痕不用他問,便自覺說出了白丘的死因:“白丘一張嘴顛倒黑白,攪弄是非,舌頭留著也是無用,我便替他拔了,做個啞巴,省得死后害人害鬼。”

  公孫琢玉心想這個死法倒是頗為講究,又回到了最初的問題上;“你和駱劍鳴是什么關系?和莫靜嫻又是什么關系?”

  兇手狠狠睨向他:“人是我殺的,你要審便審,要剮便剮,少問廢話!”

  公孫琢玉沒有再問,因為他知道就算問下去,葉無痕也不會再吐露半個字。一邊從地上起身,一邊拍了拍沾灰的袖袍:“既如此,少不了委屈你在這兒多待幾天,放心,在我上奏陛下之前,不會有人傷你性命。”

  葉無痕看了他一眼:“我是不是該謝謝你?”

  公孫琢玉挑眉:“這倒不用,我這個人喜歡實在的,口頭感謝未免太過沒有誠意。”

  葉無痕攥緊了牢門,不屑譏笑:“怪不得你會投身杜陵春門下,原來與那宦官是一丘之貉。”

  公孫琢玉原本都走了,聞言又折返回來,睨著葉無痕認真道:“你可以罵他奸臣,但不可以罵他宦官,再讓我聽見第二次,我不保證會不會把落花胡同里住著的那位姑娘牽扯進來。”

  杜陵春也許不是好人,所作所為也該受人詬病,可那些惡言不該落在他身體殘缺上。好似一個瘸子偷東西被抓,人們該指責的是他的偷盜行為,而不是那條瘸了的腿。

  葉無痕聞言咬牙不語,片刻后才一字一句道:“做惡事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公孫琢玉點頭:“這句話我信七分。”

  他上輩子就沒什么好下場。

  吳越隱在暗處,見公孫琢玉出來,不動聲色轉身離開,回了司公府。

  “他當真如此說?”

  杜陵春正在書房練字,聞言筆劃一頓,墨水收攏不住,霎時沁出,洇濕了大片痕跡。剛練的一幅字便毀了。

  吳越站在不遠處,依舊面無表情,拱手道:“屬下不敢欺瞞。”

  杜陵春不語,將紙揉成一團扔掉,重新換了一張。他已經竭力照著公孫琢玉的字跡去練,但依舊欠缺了幾分力道。如今聽聞吳越稟報的話,愈發失了筆鋒

  冷硬狠辣的心中有一處忽而軟了下來。

  杜陵春閉了閉眼:“知道了,下去吧。”

  吳越抬頭:“司公,那刺客如何處置?”

  剜肉,剔骨,還是挖眼?總之惹了杜陵春的人,從來沒有什么好下場。

  杜陵春卻道:“留給公孫琢玉去查,他若要升京兆尹,在皇上面前該有顆人頭交差。”

  這不是他的行事作風,吳越聞言古井無波的眼底也隱隱閃過一絲詫異,但還是依言退下。

  公孫琢玉出了地牢,本打算去落花胡同一趟,盤問那名女子的底細。但心想葉無痕已然抓到地牢,那女子也有石千秋盯著,橫豎跑不了,便去了書房打算看看杜陵春。

  “司公!”

  公孫琢玉先扒在窗戶邊看了眼,見里面有人,這才進去,誰曾想推門一看,發現杜陵春竟在書房練字。

  杜陵春見他來,隨手擱了筆,裝作不知的隨口問道:“怎么,審完了?”

  公孫琢玉湊到他旁邊,像一塊黏糊糊會拉絲的年糕:“還沒有。”

  說完看向桌面:“司公在練字?”

  杜陵春不防又被他看見,連忙把紙揉成一團,扔到一邊:“胡亂寫的。”

  公孫琢玉悄悄從后面摟住他的腰,下巴剛好抵在杜陵春肩頭,指尖在對方脖頸處的一點紅痣上輕撓了一下,低聲問道:“司公為什么不讓我教?”

  那是杜陵春的敏感處,開關似的,一碰就軟了身軀。

  作者有話要說:公孫吉吉今天依舊在努力破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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