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茍道不死 > 第一百八十八章投吳
  枝江,漢軍營寨。

  天晴微陰,涼風習習。王平身披甲胃,腰系佩劍,巡視營壘。鄧艾跟隨其身后,時不時攀談一二,討論軍情。

  劉禪察覺到吳人會在近期有所動作之后,命人翻山越嶺傳信于王平所部,令他戒備,小心被陸遜有機可乘。

  而王平得信之后,也有感覺不妙,他的三萬大軍前進過快,孤立于江北。且他因每日行軍,營壘修繕肯定不如整,萬一被吳人北上合圍進攻,恐會敗也。

  加上軍中士卒來源雜亂,如有柤中蠻之兵,其兵五千之數,分屬于梅敷、梅頤,如果陷入危險當中,他們的心思基本會歪,說不準還會做出投敵的事。畢竟他們常年盤踞于柤中,魏衰投吳,吳衰奔漢,換老大也就司空見慣了。

  因此,王平當即下令,停止進軍的動作,原地休整營壘,廣派斥候探查敵情。

  鄧艾走在身側,說道:“將軍,陛下之言不無道理,據斥候回稟而言,江陵守將朱然率士卒撤至江南,又在諸葛恪進軍關洲后,其率軍士渡過長江,背水下營。諸葛恪、朱然此二部之兵不少,其意當在我軍也!”

  “故我軍當深戒之!”王平應和說道。

  說著,王平按劍而視,檢查營寨內兵械、糧草的情況。

  當眾人行至柤中蠻營地時,只見營壘之中雖是按照規劃布置,但其間士卒守備頗是懶散,軍紀不嚴。

  王平眉頭微皺,但也沒多說什么。柤中蠻受命于梅氏兄弟二人,大漢通過管轄他們來控制柤中蠻。且這些柤中蠻亦民亦兵,少有操練,自然遠不能和大漢軍士相比。

  柤中蠻能聽從大軍的布置及調遣,擔任非重要的作戰任務基本就行了。至于深入掌握,鍛煉成為精銳,還需等到得勝之后再說。

  未過多久,下基層核查軍中弓弩保養的文吏走來,拱手說道:“啟稟衛將軍,護蠻校尉(梅敷)帳下二百余張弓弩受潮,不得使用。”

  王平的眉毛皺著更緊了,神情也沉了下來,盯著梅敷。梅敷低下頭,不敢面對王平的銳利的眼神。

  原本談笑之聲也都安靜下來,眾人不敢言語。畢竟王平治軍之嚴,大漢軍中眾人皆知,無論是族人還是軍中重將,王平都嚴厲處罰過。當初沃干坂之戰,對于潰退的族人,根本不考慮其立下的功績,直接就斬了。

  而且王平治兵理事,皆是按法紀而行,也不喜歡與將校開玩笑。眾人對王平的感官,只有‘嚴厲’一詞。這次梅敷犯了事,估計是難逃處罰,即便是柤中蠻的老大。

  不久核查完畢的文吏全部到位,所幸之事除了弓弩受潮,梅敷軍中的事務都通過了眾人的檢查。

  “怎么回事?”王平冷著臉,審問道。

  梅敷微微抬頭,說道:“衛將軍,前些日天降大雨,缺乏雨具,弓弩不幸淋濕。”

  頓了頓,梅敷開口哀求道:“望將軍,能從輕處罰。”

  王平沒有理會,追問道:“此部將校乃是何人?”

  “牙門將樊譜。”有人答道。

  樊譜,梅敷的侄子。梅敷之子早亡,樊譜是梅敷一手撫養長大,親同父子。難怪梅敷會為樊譜遮掩一二,且還為其求情。

  王平握持佩劍,冷聲問道:“按軍紀而言,當如何處置?”

  執掌軍法的劉敏,遲疑半晌,說道:“啟稟衛將軍,依照我大漢軍法,弓弩絕弦,箭無羽旋,劍戟澀鈍,旗纛凋敝,此謂欺軍。如是者斬之。”

  諸葛亮治軍,系承他治國的習慣,以嚴法治軍。為了保障不讓刑罰濫用,且軍士無怨。是故他治軍以來,才有二十杖以上親閱的行為。

  而王平早期不識文字,而得劉禪授書之后,發奮苦讀,學過《孫子兵法》《司馬法》,而又隨諸葛亮北伐,其治軍的思想便是源于此三者之中。

  若用一句話概括,即‘約法省罰,小罪乃殺,小罪勝,大罪因。’

  “啊!”樊譜臉色發白,腿腳不由發軟。

  “衛將軍~”梅敷哀求說道。

  王平望著二人,神情肅然,說道:“大戰在即,不曾交手,先將弓弩損毀。治軍如此誤事,大戰之時,又豈能指望,即按軍法處置。”

  聞言,鄧艾便感覺不好,連忙拉走王平,走到一旁的角落,說道:“將軍,今大戰在即,先斬將校,于軍不利,不如暫免其罪,待戰后,嚴加治之。今若罰之,恐梅敷心有怨氣,而戰事在前,恐會使蠻夷亂也!”

  王平微微挑眉,說道:“右將軍怎出此言?軍法何貴?無它,唯在行之。今如法令不申,大軍又如何能治,又如何敗敵。”

  鄧艾張了張嘴,又什么都說不出來,按照律法而言,確實如王平所說。但是在這里又豈能簡單以律法度之,樊譜乃梅敷之侄,梅敷又是柤中蠻往日的老大。若是斬殺樊譜,必然會使梅敷生怨。梅敷一旦不滿,誰不知他會不會搗亂。

  鄧艾所想,王平又豈能不知。不過是他不在意罷了,或許可以說在他眼中沒有比軍法更加重要的事情。

  或許斬殺樊譜,梅敷會有怨念。但若不斬殺樊譜,如何能讓諸漢軍將校滿意,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最后軍紀松散,自己又將何以治軍?

  王平臉色微冷,朝著眾人,說道:“若違軍法者,一切按法處之。來人,將其拉下去斬了。”

  “諾!”

  樊譜看向梅敷,一臉惶恐喊道:“舅父,救我!”

  梅敷正欲向王平求情,卻見王平人已走,氣得他跺了跺腳,在眾將校面前,卻不敢發怒,只得親眼看著自己的侄子被拉下去斬了。

  不過很快也輪到他了,兩名漢軍士卒上前扣押住梅敷。

  劉敏拱手說道:“校尉御下不嚴,有違軍紀,當杖五十棍,以明軍法。”

  梅敷看著遠去的王平,吐了口唾沫,輕哼一聲,說道:“某自己走!”

  “請!”

  鄧艾追上王平,建議說道:“將軍,梅敷恐有怨氣,不如分其兵與其弟梅頤,以免其趁機作亂。”

  王平扶著腰帶,說道:“平已命梅頤、蒲忠接管其營壘,分手下將士千人與梅頤統率,并調千人漢卒入其帳下聽命。”

  鄧艾這才心放松了些許,王平這些操作于情于理上都上說得過去。分千人手下給梅頤,實為分其力。又調漢卒入軍,乃是監督之用。

  ……

  夜色漸晚,漢軍營地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受完杖刑的梅敷裸露布滿血絲的虎背,趴在軍榻上,時不時扯動背部肌肉,面容扭曲,呻吟著。背部的痛楚不斷襲來,梅敷念及今日之事,不由對王平及大漢怨恨幾分。

  樊贊搗拾手里的草藥,往梅敷背上抹去,不滿說道:“大王,漢人囂張,先奪大王兵權,以分大王兄弟。今又以堂兄性命,整頓軍法。其等根本不將大王與我等放入眼中。”

  梅敷攥著拳頭沒有說話,他對漢人的做法也是不滿。將他治下蠻夷拆分給他的兩個弟弟,他就已經不滿,看在漢人勢大的情況下,他忍了下來。

  如今王平又欺人太甚,不看他的請求,直接斬殺他以子待之的侄子。這讓梅敷痛苦異常,還不說王平又杖擊自己。

  樊贊抹著草藥,說道:“今還分大王千人與梅頤,接管軍營。以此觀之,只怕此戰后,漢人會向大王下手,吞并我柤中百姓,編戶齊民……”

  說到此處,真就觸及了梅敷的心坎,他埋頭與雙臂當中,低聲說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漢人勢大,我等如何抗之?”

  樊贊看了眼營帳外,小聲說道:“大王,此戰若吳人勝,當會如何?”

  樊贊沒有等梅敷說話,而是自言自語說道:“此戰吳人得勝,大王則可依仗吳人兵勢,北回柤中。屆時大王可重掌柤中之地,若此地臨近襄陽,靠近漢境,大王可遷民入……”

  梅敷睜開雙眼,說道:“所言不無道理,我若入吳,孫權必然以厚禮相待。自領部曲,管轄一地,遠比居漢好矣!”

  是夜,夜色昏暗。

  梅敷率領三百親信抵達營門,要求出營。

  門衛手持長矛,嚴聲說道:“梅護蠻,可有大帥手令?”

  梅敷冷冷一笑,忍著背部的疼痛,揮了揮手。身后的親信得到信號,沖了上去,當場斬殺數名沒有戒備的門衛。然后率領親信出營,消失在黑夜當中,南投東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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