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茍道不死 > 第三十一章北巡
  公元236年,七月,西平郡。

  清晨時分,湟水岸頭,縱目四望,良田漠漠,渠道縱橫。西都城內大量騎卒奔馳而出,沿著湟水溯流而上。

  劉禪六月從成都以輕騎出發,不是走漢中過武都抵達隴右,而是專挑漢羌雜糅混居之地,視察羌人在大漢的居住情況。故從陰平取陰平大道到隴右,又沿著洮水取道西平郡。

  畢竟相比于內郡地區,大漢的邊郡以及漢羌雜糅區域,劉禪少有去過。為深入了解,又為了安撫蠻夷,劉禪此次北巡特意專選邊境以為巡視,而西平又是重中之重。

  劉禪身著戎服,樣式間頗似羌人服飾,挽著韁繩策馬緩行,遙指著河畔的大片良田,說道:「地處大漢西陲,羌人雜糅其間。幼常在郡五年,實有大功,征討南北,安撫羌人,供給義從于大軍征戰,頗是不易啊!」

  年近五旬的馬謖早已鬢角微白,舉目四望,感慨說道:「臣建興九年(公元231年)至郡之時,漢初安涼州,農時荒廢,百姓無所依。全郡百姓不過八百余戶,羌人放牧于湟水,政令難出。今西平羌人安寧……」

  馬謖自感有自夸邀功之意,調轉語氣說道:「此不過卑微之功,實乃臣之本分,上報于陛下如是。」

  劉禪望了眼馬謖,見其臉上的皺紋,遠多于五年前,在成都君臣見面之時,而且也無當初的意氣風發之神色,僅剩下飽經風霜的臉龐。

  劉禪挽著韁繩,壓低馬速,開口問道:「卿長居邊境,朕深感卿之辛勞,今犍為郡有空缺,不知卿欲回蜀地否?或老臣多有病故,衛尉無人可任,卿回朝廷亦可。」

  明顯劉禪是在補償馬謖十幾年來為大漢治理蠻夷付出的辛苦酬勞,讓馬謖二選一,居地方治民可以,也可以回朝廷任職。

  劉禪當初以街亭之故,長期將馬謖扔到蠻夷之地治郡,而馬謖也不辜負劉禪。南中越嶲郡在他的治理下興建城池,蠻夷安附,徹底歸入漢土。

  在西平郡任職以來,由于兼任護羌校尉的身份,馬謖于外征討河湟羌人,武威蠻夷;于內安撫漢羌百姓,開墾農田,修繕兩漢廢棄河渠。

  諸葛亮征討關中之時,馬謖就有向大漢輸送千名河湟義從軍士,以為助力。又在平定關中之后,將千名河湟義從家眷送往關中定居。

  可以說馬謖的才華,在長期的磨礪中徹底的鍛煉出來,即便是擔任大漢的南中都督一職,亦能勝任。

  馬謖聞言,心中五味雜陳,良久之后,搖了搖頭,說道:「臣不過四旬有六,武能挽弓射胡,文可安定郡縣,還未老矣,豈能身居內地。況且臣若遠離西平,非臣自夸,今乃用人之際,朝廷難選如臣般后繼之人。」

  確實如馬謖所言,大漢北有朔方要定,南有南中需安。善治蠻夷之人,多是被派遣到這兩個地方任職。像馬謖般善文能武之人,則是難以挑選。

  如今的馬謖已經文轉武轉職成功了,可非歷史上街亭之戰時,強行文轉武的他。長期身居蠻夷之中,身為文人的他上馬也能拿起刀弓廝殺,征討河湟羌人,威播大漢的武力。

  劉禪拽著韁繩,確認道:「卿可是不愿調任西平?」

  馬謖朝著天子拱手,意氣風發說道:「臣聞班定遠棄筆從戎,身居西域三十載,為后漢平定西域諸國。今河湟谷地乃富庶之地,其間羌氐又有數十萬之眾,為使大漢不有肘腋之患。臣愿效仿班定遠治理河湟,威震河湟致使羌人安撫,開疆拓土復建西海郡(今青海天峻縣),永安河湟。」

  劉禪停下戰馬,正色說道:「卿之所言,乃朕長久之憂也。漢羌大戰百年,后漢傾覆,羌人離散難以為患。但河湟之地肥沃,善養人畜,可以耕牧。若有蠻夷居之數十年,人口滋生,又將為我大漢涼隴禍患。此地又

  易守難攻,不入我漢手中,則將為禍。」

  漢武帝時,匈奴人聯系河湟羌人為亂,因此為切斷匈奴人與羌人的聯系,霍去病西征辟地千里,大漢版圖觸及河湟谷地。北驅匈奴之后,西漢開始向河湟谷地深入治理,期間最為有名的就是趙充國平羌。西漢對河湟谷地的深入掌握,使得大漢的西北一直是平靜的。

  而到后漢之時,河湟羌人作亂,后漢的勢力退出河湟谷地,因此后漢的西北徹底進入傾覆狀態。

  若是以后世歷史來看的話,亦是如此,唐握有河湟涼州穩固,唐失河湟涼州傾覆。宋開疆河湟,險滅西夏。

  劉禪自然是知曉河湟的重要性,只是因為大漢重點在征討曹魏,無法集中精力治理河湟,只能讓馬謖在此以微薄力量打拼起來。將與劉禪有姻親關系的禿發鮮卑遷徙于此,也有為馬謖助力的打算。

  劉禪輕夾馬腹,驅馬緩行,垂問道:「卿既有治理河湟之念,不知卿可計策上呈?」

  既然馬謖有大志,作為君主的劉禪不能不支持。問政于馬謖,便是有考究意味,觀其計策,給予不同程度的支持,以及委任他適當的官職。

  馬謖沉吟少許,將胸中之策說出:「啟稟陛下,臣效上丞相平定南中之策,而作四策。」

  「其一、以夷制夷,分化蠻夷。河湟羌人居于山間,種落離散,互相多有仇殺。故我大漢當結勢弱蠻夷,征討強盛部落,令其加深仇恨。又可扶持親漢蠻夷,教其耕種,讓其放牧于肥沃之地。郡縣出面與其購買戰馬,若有不服蠻夷,可征調當地部落配合漢軍出戰。」

  「其二、賜予官爵、征調羌兵入漢。羌人貪圖財物,我大漢可以蜀錦為物,賞賜于羌人。募兵于其中,送往軍中,以為征戰,削弱河湟羌人之力。或可征召部落出戰,兵多則賞蜀錦、升其官爵。」

  「其三、教化蠻夷,滋增漢民。羌人不識文字,可作圖譜,教化羌夷。又可羌人若要與漢女通婚,需改姓,居城中,不可納妾。鼓勵漢丁納羌女,凡征戰所得羌女,分于有功士卒為妻妾。未過數載,羌少則漢多,河湟將寧。」

  「其四、派遣軍士入駐險要之地。如讓禿發鮮卑駐守西海之地,控制西海鹽池,以為節制河湟羌人,售賣于羌夷,又可為我大漢取利。」

  馬謖此四策從多個維度分散羌夷、削弱羌夷的人口,來增強漢人自身的實力。若是馬謖長期執行此這些政策,數十年之后河湟地區或許真能徹底掌握到大漢手里。

  劉禪對馬謖的答案十分滿意,若不委以重任的話,甚是可惜啊!

  下垂馬鞭,劉禪笑著說道:「幼常若不嫌棄河湟地小民寡,不如繼任河湟都督如何?朕分隴右郡自河關以西之地設河源郡,又在西海設虛郡西海,以待卿開疆拓土。所需錢財報于成都,由蔣卿調撥。」

  馬謖大喜過望,下馬行禮說道:「臣馬謖必不負陛下厚望,自當鞠躬盡瘁,為大漢竭盡忠心。」

  劉禪下馬扶起馬謖,握著他的手掌,感嘆說道:「卿有大志,但大漢民少又需以征討逆魏為上,恐無法多助卿治理河湟。故朕授卿持節,任河湟都督,兼西平太守,日后河湟兵政之事盡托付于卿。」

  沒辦法大漢重心在關中,對于馬謖心有為大漢安定河湟,只能給予除人口以外的所有支持。況且不管是馬謖的資歷還是能力都擔得起都督一職。

  頓了頓,劉禪繼續說道:「數年前,朕曾聽西域國主有言,西海以有道可西通西域。卿若能重開此道,日后大漢商賈必將云集,河湟又可以此興盛。」

  劉禪所說的是絲綢之路南線的羌中道(青海道),從青海穿柴達木盆地抵達西域,由張騫開辟。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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