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茍道不死 >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丑聞遮天
  為什么又是開封府?

  其實根據制度來說,如這種桉件,最為適合的,應該是向大理寺提起訴訟。

  雖然目前審刑院才是大宋得最高法院,但是未經大理寺審理過的桉件,是無法進入審刑院,只有當你對大理寺的判決不服時,才能夠向審刑院提起訴訟。

  但是,大理寺的最高法官可是許遵。

  范純仁和蘇軾可都不傻,他們心里其實很清楚,此桉是屬于可受可不受,所以關鍵是在于法官的政治理念,如果支持王安石的,肯定是不會受理此桉。

  許遵表面上中立,但誰都知道,他心里是偏向王安石的,這要遞去大理寺,可能直接會被駁回。

  而開封府作為大宋最高省級法院,是有資格審理此桉的,關鍵目前新任權知開封府曾鞏,都還在赴任路上,目前是掌管開封府的是通判李開。

  李開當然是偏向保守派的。

  關鍵之前,張斐曾在開封府創下許多先例,這其中也不乏王安石的功勞,李開也不怕,反正有例子在先。

  而且劉述、齊恢他們在游說李開時,就向李開保證,開封府只需要受理此桉,但此桉絕對不會在開封府審,王安石怎么可能將這么大的事情,讓李開一個小小通判來決定,到時反正不是大理寺,就是審刑院。

  這算盤打得那叫一個響。

  在起訴后的第二日,蘇軾就趕了個大早,來到潘樓,他尋思著今日大家肯定會議論此事。

  他蘇軾要一戰成名。

  哪知整個潘樓都充斥著“便秘”。

  是無一人談及他們起訴之事。

  這弄得蘇軾猶如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是因為我們昨日沒有敲登聞鼓嗎?

  一問才知,原來新聞報上一篇名為《千里送桃,治我便秘》的文章,引發了大家極大的。

  蘇軾是既覺惡心,又感失落,要得一份報紙,看了片刻,腦門上直冒汗,滴咕道:“這...這是文章嗎?但凡能識得這么多字的人,也不至于寫得這么不堪。這到底是誰寫的?”

  與今日早餐的一樣,都是那么令人難以下咽。

  蘇軾趕緊起身離去,又去路邊,找個攤位坐下。

  結果...。

  “原來前些天那些爛桃子全都是貢桃。”

  “說起這事來,最終是什么結果?”

  “好像是說那些販桃商人與那些鬧肚子的人和解了,賠了一些錢給他們。”

  “陰謀!此事絕對是陰謀!”

  “那桃子我是見過的,看上去是有大又嫩,絕非是一般的桃子,警署那邊會查不到?”

  “這種事誰敢查啊!”

  “可笑的是,朝廷一再強調,對于有毒食物,是嚴懲不貸,結果朝廷自己也這么干,真是豈有此理。”

  ......

  蘇軾是徹底抑郁了。

  就...就沒有人我們檢察院嗎?

  ......

  曹家!

  “曹警司,你找我啊!”

  ….張斐是氣喘吁吁道。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評抖著手中的報紙,激動地咆孝道:“我問你,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大早就聽到這事,趕緊命人從白礬樓順了一份報紙過來,一看,人都是暈的。

  因為這事在前兩日就已經完美的解決。

  畢竟也沒有鬧出人命,最嚴重的也就是鬧鬧肚子,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而如今對方愿意退錢,誰還愿意去鬧啊!

  不曾想,今日新聞報卻將里面的內幕給披露出來。

  并且還起了這么一個惡心的標題。

  張斐是訕訕不語。

  曹評見他心虛,更是憤怒道:“我們曹家對你是如此信任,你小子竟然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真是豈有此理。”

  張斐趕忙解釋道:“曹警司,這...這與我無關,我也是被逼的呀!”

  “被逼?”

  曹評緊張道:“誰逼得你。”

  張斐道:“呂校勘。”

  “什么?”

  曹評急得站起身來,“呂惠卿?”

  張斐點點頭道:“昨日呂校勘傍晚時候來找的我,告訴我此事的內幕,讓我刊登在新聞報上。”

  曹評心中感到極其不妙,是來回踱步,突然回過頭來,“他讓你登,你就登,你小子平時的骨氣上哪去呢?”

  張斐囂張的時候,司馬光照樣懟。

  豈會怕他一個小小呂惠卿。

  張斐解釋道:“一開始我是拒絕的,因為我們新聞報只登事實,但是他連那邊倉庫的出貨賬簿都拿給我看了,是鐵證如山,我...我沒法拒絕啊!”

  曹評驚訝道:“他還拿出了證據?”

  張斐點點頭道:“這只是第一期,后面還有兩期,會繼續披露其中內幕。”

  曹評頓時大汗淋漓,急急問道:“其中可有提到我們總警署?”

  張斐立刻道:“原本他的文章中,是有含沙射影,責怪總警署未有仔細調查,故此我以證據不足,拒絕了他的文章,然后親自動筆寫了這篇文章,是不會涉及到總警署的。”

  “這篇文章是你寫得?”

  “對啊!”

  張斐點點頭,道:“我以為我的文章寫得這么爛,應該是不會有什么人看,不曾想,這么快就傳到曹警司這里來了。但...但我真的是盡力了呀!”

  “貢桃?均輸法?”

  曹評重重一拍腦門,“我這回真是被那谷寺事給害死了。”

  張斐驚訝道:“總警司早就知曉此事?”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可別瞎說。”曹評登時雙目一瞪。

  “哦。”

  “這后面兩期,能不能別登了。”雖然屋里就他們兩人,但曹評還是情不自禁地壓低了聲音。

  張斐道:“曹警司,這個真的抱歉,呂校勘那邊我也得罪不起啊!”

  曹評嘖了一聲:“但你知不知道,你被人利用了。”

  ….張斐訕訕笑道:“總警司,你是知道的,這其實已經不是第一回了,那名士報、新聞報連我都罵過。在事實的基礎上,我就只負責印刷,賺點小錢,要是太府寺能夠拿出事實反駁,我也樂意幫他們印刷啊。”

  曹評登時無言以對。

  確實如此。

  這事還真沒有人會怪張斐。

  因為正版書鋪那邊早就發出話,只要能賺錢,你都可以刊登辱罵正版書鋪或者汴京律師事務所的文章。

  之前也有人這么干過,而正版書鋪還真就印了。

  這也是大家能夠容忍新聞報的一個原因。

  至少公平。

  事已至此,曹評也無暇問罪張斐,趕緊去到警署,派人調查此事。

  他對谷濟已經做到仁至義盡。

  如此這事已經被披露出來,若是不查的話,只會惹禍上身。

  而那邊谷濟其實是早有準備,畢竟這流年不利,他得做萬全的準備,早就命人修改賬簿,將這一批貢桃的所得利益,全部算到朝廷賬上。

  這到底是在為朝廷掙錢。

  到時朝廷追究起來,也不會非常過分。

  ......

  回到汴京律師事務所,剛剛進門,許止倩就快步迎了過來,“張三,這文章是...是你寫得吧?”

  “不虧是我的娘子。”

  張斐頓時驚喜道:“你是第一個認出這是我寫得。”

  許止倩很是納悶道:“這...這你怎么不找我?”

  張斐當即神色一變,沒好氣道:“這你還好意思說,又害羞,又怕丑,還怕人看,讓你寫篇文章,你可得抱怨我好幾天,我索性就自己寫了。”

  許止倩尷尬地望著張斐,“你...你倒是真不害羞,就這文章你也敢往報紙上登,不,這恐怕都不能稱之為文章。”

  張斐道:“我是在給你做表率,有我這珠玉在前,你今后就別害羞了。”

  “算...算了,今后還是你自個寫,我不寫了。”

  許止倩是直搖頭,她心想,人人都知道她早已經許配給張斐,張斐這文章一出,她要再出文章,只怕大家會將她與張斐放在一塊說,兩夫妻刷新文章的下限,這人就更加丟不起了。

  這時,范理突然走了過來,“三郎,這文章是你上哪找的人?”

  張斐道:“我寫得呀!”

  “你寫得?”

  “對啊!不像么?”

  “呃...呵呵,三郎果真沒有說謊。”

  “什么說謊?”

  “三郎你是真的不會寫文章。”

  “噗嗤!”

  許止倩著實沒有忍住,笑出聲來。

  張斐咳得一聲,“止倩,我要去足球場那邊,你去么?”

  許止倩還未點頭,范理突然道:“等等會,三郎,你又要去練什么足球?”

  張斐點點頭道:“對啊!最近又沒啥事干。”

  范理道:“興許待會會有事。”

  張斐好奇道:“什么事?”

  范理道:“你難道沒有聽說么,檢察院昨日突然向開封府起訴王大學士的新政,我看王學士可能會來找你。”

  ….你放心,他不會來找我的。張斐故作恍然大悟,“對哦,你這要不提醒我,我都還忘記了這事。”

  范理訕訕道:“那倒是的,外面人人都在談便秘。”

  許止倩聽得都臉紅,道:“張三,你就是要寫,也別寫得這么粗魯啊!”

  張斐道:“我原本寫的是燥屎,就是為了追求文雅,我才寫得便秘,難道我做得還不夠嗎?”

  “......?”

  許止倩兩腮微微一鼓,捂嘴往旁走去。

  張斐認真地叮囑范理,“你可別瞎想,她可不是懷孕了。”

  馬上傳來許止倩地怒喝:“張三,你在胡說八道甚么?”

  ......

  “此事你知道嗎?”

  王安石指著桌上的新聞報,向呂惠卿質問道。

  呂惠卿訕訕道:“學生也是昨日才知道的。”

  王安石道:“這是誰寫的?”

  “張三親自動筆。”

  呂惠卿都不敢告訴任何人,他曾修改過這篇文章。

  王安石激動道:“那你為何不勸阻他,如這種文章,只怕狗都不會看。”

  “我勸阻了,但是他說就應該這么寫。而且......。”

  “而且什么?”

  王安石問道。

  呂惠卿道:“而且他說得好像挺對的。”

  “此話怎講?”

  “他這篇文章受到的,是遠勝過恩師和司馬學士。”呂惠卿訕訕道。

  王安石驚呼道:“這怎么可能?”

  呂惠卿道:“我也覺得不可能,但事實就是如此,如恩師和司馬學士的文章,最多也是在酒樓、茶肆有人議論。

  而他的這篇文章,就連那些掃大街的都在議論,是人人都愛看,甚至還被編出歌謠來,什么千里送桃,終于茅廁。什么治便秘,吃貢桃。等等。如今大街小巷,是沒有一個人談論檢察院起訴咱們的事。”

  “......?”

  王安石趕緊又拿起那報紙瞅了瞅,我是不是錯過了什么?

  仔仔細細,來來回回,看得數遍,結果還是一樣,就是寫得跟屎一樣。

  人家文對題,他小子是文筆對題。

  這......!

  “難道...難道這就是宣傳?”

  王安石目光漸漸變得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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