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茍道不死 > 第三百一十七章 相愛相殺
  為什么....

  為什么又是我?

  原本來說,這也只是小事,但偏偏發生在這個時候,本就心慌慌的谷濟,真是快要崩潰了,這些事怎么都趕在一塊了,他趕緊吩咐自己在太府寺的親信秘密調查此事。

  現在他都不太敢聲張。

  這真是太TM刺激了。

  到底是貢桃,不是糧食,比較好查。

  這不到兩日,就查出來,果真是出自太府寺,此批貢桃共兩千斤。

  谷濟得知此事,是勃然大怒,拍桉而起,“是誰讓你們拿出去賣得?”

  那倉管主事是一臉委屈:“回稟谷寺事,這事也不能怪咱們,一直以來,咱們都是這么處置的,將那些快要爛了的貢果,做腐爛處理,然后就售賣給商人,給大家換點茶水錢。

  那商人本說是拿去洛陽賣得,可誰能想到他發現那些貢桃馬上就要壞了,于是就地就給轉手了。”

  “你們...。”

  谷濟指了指那倉管主事,倒也不知該說些什么是好。

  因為這其實就是太府寺潛規則。

  朝廷本就有規定,如果貢品堆積太多,是可以適當拿出一些去賣得。

  只不過這賣來的錢,本來是屬于朝廷的。

  但是一些食物類的貢品,可能會因為來不及處理,從而導致腐爛掉,這里面可就大有油水。

  太府寺的官員,通常就是將快要腐爛貢物拿出去賣,而在賬面上就做腐爛處理,反正不賣也是放在這里腐爛,這錢就進了下面那些官吏的腰包。

  那倉管主事道:“谷寺事,下官以為,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又沒鬧出人命,平日里,這爛了的果子,也是隨處可見。”

  “話雖如此,但此時......。”

  谷濟擺擺手:“與你說這些,你也不懂,這樣,你趕緊去找到那商人,讓他拿些錢出來,去補給那些買了爛桃子的人,一定要給我息事寧人,我去找曹警司談談。”

  “是...!”那倉管主事訕訕問道:“那商人若不肯出錢,可如何是好?”

  谷濟鼓著雙眼,訓斥道:“不肯出錢的話,你們就給我墊上,你們到底是要錢,還是要命啊。”

  “是是是!下官這就去辦。”

  那倉管主事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谷濟又立刻去找曹評,將情況告知曹評,因為太府寺的這情況,大家都是知曉的,不是什么秘密。

  由于是貢品,跟皇家有關,曹評作為外戚,自然也不想將這事給鬧大。

  但如今朝中又是風聲鶴唳,曹評也不想將自己給卷進去,于是向谷濟表示,警署盡量不去追查,你們趕緊私下解決。

  得到曹評的答復后,谷濟是長松一口氣,但這也更加堅定他反對新法的信念。

  弄得真是人心惶惶。

  但由于司馬光和文彥博,對于均輸法是有所保留的,故此反對派漸漸都集中在檢察院周邊。

  因為目前來看,只有檢察院是可以直接攔下新法的,因為只要起訴,新法就必須得暫緩執行。

  ….到時官府就要審理,這得耗費不少時日。

  最為關鍵的是,不管是范純仁,還是蘇軾,都是非常堅決地要起訴這均輸法。

  他們雖然也知道,這基本上是很難有取勝的希望,但是他們想試一試,看看這檢察院到底能不能監督這新法。

  輸了,沒有關系,拖不了太久,也沒有關系。

  至少可以證明一點,檢察院是有權力對行政命令提起訴訟的。

  這是很關鍵的。

  而且上堂爭訟時,是可以問出很多問題來的。

  他們算來算去,哪怕是輸了,這也是穩賺的。

  現在就等王安石何時頒布政令。

  只有文章上的內容,形成政令,他們才能夠提起訴訟。

  幸運的是,王安石那邊也比較趕時間。

  在經過一番宣傳后,王安石便將均輸法最終敲定的政令拿給趙頊看。

  “先生之前發布在名士報上面的文章,朕早已經看過,先生之才,令朕大為欽佩。”

  趙頊依舊一副小迷弟的模樣,對于王安石制定的條例是贊賞有加,可隨后又道:“但是朕聽聞朝中不少大臣,對此十分反對。”

  王安石輕描澹寫道:“縱觀歷朝歷代,但凡涉及到改革變法,朝中總會反對之聲,此無關新法好壞,只是那些深受舊制利益之人,不愿失去那些利益罷了,陛下無須理會。”

  趙頊點點頭,又道:“是否要與其余幾位參知政事商量一番。”

  王安石立刻道:“陛下莫不是忘記,當初為何設制置二府條例司,不就是為了更好的貫徹新法嗎?若又要經政事堂審議,那又何必另設制置二府條例司。

  到時若政事堂中有人表示反對,陛下又該如何抉擇?若陛下認同,且沒有疑問的話,便可直接從制置二府條例司頒布。以此來確定制置二府條例司乃是新政的核心所在。”

  趙頊想了想,覺得是這么回事,這個制置二府條例司,就是為了繞開政事堂、樞密院、三司,又跑去找那些參知政事商量,等于是又將這二府三司拉了進來,制衡制置二府條例司。

  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

  王安石又道:“臣也不敢保證,新政頒布,就會一帆風順,一點問題都沒有,故此臣會先在江淮六路施行這均輸法,若沒有大問題,然后再全國普及。”

  趙頊點點頭道:“先生真是考慮周詳,而且先生的那篇文章,早已解朕心中所惑,朕沒有疑問。但不知先生打算推薦何人擔任發運使?”

  王安石道:“陜西轉運副使薛向。”

  “薛向?”

  趙頊不禁眼中一亮,喜道:“此人之才,朕一直都非常欣賞,他的《西陲利害》十五篇和《御邊五利》朕讀過不止一遍,不瞞先生,朕最近也想重用他。好好好,就任命薛向轉運使,主持均輸法。先生亦可權宜行事,朕將全力支持先生。”

  ….面對趙頊如此信任,王安石自然也是感激涕零,當即行以大禮,許下諾言,一定不負皇恩,令大宋變得富強。

  就事論事,變法最初之際,若是皇帝還有疑慮,那就不如不變,這一點宋仁宗已經做了榜樣,其實慶歷新政,那宋仁宗根本就不想變,只是被逼到那份上,沒有辦法,才決定改革變法。

  結果不到半年,就無疾而終,還弄得朝廷是烏煙瘴氣。

  趙頊不可能重蹈覆轍,關鍵他還藏著一手。

  此時,他可以沒有后顧之憂地支持王安石。

  .......

  回去之后,王安石立刻用制置二府條例司的名義,頒布均輸法。

  不得不說,這還真是打了個二府三司一個措手不及。

  政事堂。

  文彥博將手中的邸報往桌上一扔,“真是好呀,這么大的事,我們這些參知政事也只能從邸報上得知。呵呵。”

  話未落音,就見王安石從外面走了進來。

  文彥博當即側目不見。

  司馬光馬上伏桉執筆,仿佛沒瞧見王安石進來了。

  呂公著見氣氛不對,趕緊開口道:“王介甫,此等大事,你好歹也與我們商量一下。”

  他們二府三司可真是被涼了一個干凈。

  做得實在是不厚道。

  王安石忙道:“我這是為諸位著想啊。”

  呂公著瞄了眼文彥博、司馬光,又問道:“你此話怎講?”

  王安石就道:“之前我已在名士報上發表此文章,諸位若是有意見,自然會找我商談,可是這么些天過去了,也未有人找我商談。

  另外,我也知道許多官員對此不滿,我若找諸位商量,諸位若是答應,那不是將諸位也給牽扯進來了,這反而會令諸位左右為難的。”

  司馬光聽不下去了,說這話你不臉紅,抬起頭來,就問道:“我們若是反對呢?”

  王安石道:“你們若是反對有理,那我自會聽的。”

  司馬光就問道:“我以為發運使專管一切事務,其中無人可以監督,你作何解?”

  王安石不禁嘆了口氣:“這些天可沒少人因此事來找我麻煩,我為了你司馬君實,可是一直隱忍不語,你卻這般質問我,我...唉...!”

  說到后面,他是滿臉委屈。

  為了我?司馬光差點都沒吐出來,好氣好笑道:“你什么?你今兒倒是說個明白。”

  王安石又是搖頭一嘆:“當初那場官司說得是非常明確,制置二府條例司將受司法監督,你司馬君實就是監督者啊!你若不信,大可去問問,這均輸法年初就已經制定好了,我為何遲遲沒有頒布,就是在等你的司法改革,哪知這大半年過去了,你這公檢法在東京都還未建設好。我總不能一直等著你吧!

  那些人質問我時,我也總不能說,要怪就怪你司馬君實,這公檢法的條例,早已經定下來,只因你碌碌無為,導致公檢法始終出不了東京。”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廝會那此事來說。司馬光似笑非笑道:“我是真沒有想到,你這么看得起我。”

  王安石立刻道:“君實啊!你我共事多年,你的能力,我還不了解么,自你提出司法改革后,我在考慮新政方面,是完全沒有考慮過監督之事,我是完完全全依托于你,到時若出現貪污腐敗,我可要拿你問責。”

  “王介甫。”

  司馬光一拍桌子,站起身來,“你少來這一套,是你新法擬定有問題,若出事,憑什么問責于我。”

  王安石道:“祖宗之法是指官衙之間相互制衡,而不是官衙內部相互制衡,有你的公檢法在旁監督,我又再設立一司監督,這不是多此一舉嗎。同時還會增加冗官之重。”

  司馬光被說得是啞口無言,沖著呂公著、文彥博等人道:“諸位都聽見了,都聽見了,這可是他王介甫親口說得。”

  他又向王安石道:“行行行,我一定會盯著你的,你可千萬別讓我抓到把柄。”

  “那就有勞了!”

  王安石立刻拱手一禮,心中暗笑,就你司馬君實婆婆媽媽的性格,等到你公檢法全國普及,別說我的新政,只怕西夏、遼國都沒了。

  司馬光瞧了眼王安石,心道,這回我一定要給你王介甫上一課,告訴你,何謂欲速則不達。

  文彥博卻是滿懷憂慮地瞄了眼王安石。

  這王安石走后,文彥博就趕緊將司馬光給拉到外面,“君實,此事不太對勁啊!”

  司馬光問道:“文公此話怎講?”

  文彥博道:“以我對王介甫的了解,他是絕不會允許他的新政受人掣肘,否則的話,他也不會設這制置二府條例司,如今他放出話來,愿受司法監督,那他肯定是要奪取司法。蘇子瞻他們可能會中計,我們得趕緊去阻止他們。”

  司馬光嘆道:“事已至此,可能已經來不及了。”

  確實來不及了。

  就在他們交談之際,檢察院方面已經正式向開封府提起訴訟。

  與此同時,呂惠卿和張斐也在精密鑼鼓的暗中籌備。

  正版書鋪。

  “這...這是誰寫的?”

  呂惠卿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張斐。

  張斐訕訕道:“不才,正是在下的寫得。”

  “看得出。”呂惠卿點點頭。

  “嗯?”

  “我的意思是......。”呂惠卿糾結了一會兒,“其實這種事,哪里需要你親自動筆。”

  張斐忙解釋道:“這種事,講究一個出其不意,不好找人代筆。”

  呂惠卿道:“我可以寫啊!”

  張斐搖搖頭道:“呂校勘的文章寫得太好,不適合這文章。咳咳,本來我是想讓止倩代筆的,只是鑒于王大學士對我文章的態度,我希望能夠借此證明一下自己。”

  呂惠卿哎幼一聲:“張三,這都什么時候,你還要在這里爭強好勝,我就與你直接說吧,你就是再怎么寫,也寫不過恩師的。”

  張斐道:“我爭得就是這一點,我得讓王學士知道,我的宣傳能力,是能夠化腐朽為神奇。”

  “但是....。”

  “呂校勘,你就信我這一回,我保證完成任務。”

  “不,我當然信你,我只是想說,你這文章中,有著好幾處語病,十多個錯別字,我怕這文章發出去,會砸了你正版書鋪的招牌。”

  張斐雙目一睜,“真的假的?我可是檢查了好幾遍,還有錯別字。哦...這就是我拿給呂校勘看到的原因,還望呂校勘幫我檢查一下,順便再告訴我怎么修改。”

  “好...好吧!”

  呂惠卿艱難地點點頭,連修改語句的能力都沒有,你還寫什么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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