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茍道不死 > 第二百四十七章 慈善不是這么玩滴
  對于馬天豪這么快答應搞這慈善機構,張斐其實并不覺得意外,他若沒有一點把握的話,就不會張這口,而且他甚至都沒有過多去忽悠。

  這原因其實很簡單,就是爭訟在公開化。

  以前的審理方式,是具有很大暗箱操作的空間,但是當爭訟公開化,耳筆上堂進行辯論,暗箱操作的空間,就在慢慢變小。

  如果是以前,他們犯得著去改勾院的賬簿嗎?

  絕對沒有這個必要。

  基本上都鬧不到呂公著那里去。

  但是有耳筆上堂爭訟,證據全部都要公布于天下,雙方唇槍舌戰,許多事都是瞞不住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司法得到伸張。

  這是以前從未出現過的,別說漢唐,就是那法制秦國,也未出現這種情況,就無法以史為鑒,這令富商、地主、士大夫,都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

  危機不大,但屬于未知。

  事到如今,誰也不愿意當這出頭鳥,暫時要先忍一忍。

  到底只是一時的,還是有人在預謀推動此事。

  當然,他們對這慈善機構,也不是很信任,這只是一種嘗試,故此馬天豪才故意讓馬小義、曹棟棟他們,以玩票的方式去跟張斐合作。

  行的話,那再另說。

  不行的話,到時也能夠讓兒子出來背鍋,這都是小孩子玩玩鬧鬧,與他們無關。

  但是張斐還未正兒八經去忙這事,這里面還有一個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慈善機構的屬性。

  慈善這種事,在宋朝其實已經是見慣不怪,肯定是不要交稅的,但是《宋刑統》里面并沒有這方面的規范條例。

  這還得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這一回到家,就被許遵給擒住了。

  “這么快嗎?”

  張斐詫異地瞧向許遵。

  許遵道:“司馬君實今天召開會議商議此事,這不就是你們的計劃嗎。怎么?你還沒有準備好嗎?”

  張斐哦了一聲:“我那邊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隨時都可以開始。對了,岳父大人,當時,你們到底是怎么說的?”

  “大致都是按照你的說法。”

  許遵又將大家的議論,全部告知張斐。

  張斐點點頭,又嘿嘿道:“到時岳父大人可得頂住,這一開始,肯定有許多人攻擊岳父大人。”

  許遵呵呵道:“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早已習以為常,我也就是隨口提了一嘴,他們不能那我怎樣。”

  “爹爹,張三,你們在商議什么?”

  許止倩突然入得廳堂來。

  張斐忙道:“我與岳父大人在商量做慈善的事。”

  許遵見張斐有意不告訴許止倩,自也不會多說。

  “慈善?”

  許止倩明顯步伐加快,很快就來到張斐面前,“什么慈善?”

  張斐便將自己的慈善計劃告知許止倩和許遵。

  “這是什么慈善?”

  許止倩沒好氣道:“你這分明就是幫他們逃稅。”

  身為判大理寺事的許遵坐在一旁,就覺得很尷尬。

  張斐哼道:“這真金白銀的捐出來,真金白銀的捐出去,只要將土地捐入我們的慈善機構,那么這些土地就都不屬于他們的,這怎么能說是逃稅?岳父大人,你來評評理。”

  許遵一時,還真被他問住了,捋了捋胡須,“其實如你所言的這種慈善機構,我朝亦有不少。”

  張斐道:“岳父大人說得可是那福田院?”

  福田院就是官府免費給一些老弱病窮提供住宅,但是如今財政困難,也要收費,但比那種租公房還是要便宜許多,環境也差很多。

  當時在搞房貸的時候,張斐曾了解過。

  許遵擺擺手道:“可不止福田院,如官辦的還有居養院,安濟坊,是專門收留一些孤兒或者無所依的老人,民辦也有萬桂社,齊安社。”

  張斐問道:“他們是怎么運作的?”

  許止倩道:“你不知道嗎?”

  張斐搖搖頭。

  “倒也是的,你又沒有參加過科考,如何知曉。”許止倩揶揄道。

  張斐偏頭郁悶地望著許止倩。

  許止倩抿唇一笑,又解釋道:“這萬桂社就是專門為那些赴京趕考的貧窮考生提供一些幫助,同時他們也資助一些學院,如書籍、筆墨。他們甚至還捐助了不少書給國子監。齊安社就是專門在災荒時,給流民一些幫助,但通常都是在冬季給流民送一些取暖衣物,我與幾個好友也曾加入過齊安社。”

  張斐道:“是嗎?以前怎未有聽你提及過?”

  許止倩道:“這有什么好提的。”

  “好吧!”

  張斐微微聳肩,又問道:“既然有這么多慈善機構,那為什么我跟馬天豪他們提及此事時,他們都顯得很驚訝?”

  許遵道:“不管是萬桂社,還是齊安社,與你這個慈善機構可都是不太一樣。萬桂社、齊安社,都是一些志同道合的義士,亦或者是好友,在遇到科考年,亦或者寒冬時,他們就主動拿出一些錢糧來救助。

  如王介甫、司馬君實、文公他們也都曾通過萬桂社、齊安社,捐助過許多錢糧給一些學院,或者一些流民。”

  張斐聽得是頻頻點頭,“難怪我老是聽說王大學士,司馬大學士他們經常做慈善,但也沒有見他們有動作,原來是專門的機構。”

  相較起來,這宋朝的慈善事業,其實是真的非常發達的,這主要是得益于兩方面。

  其一,儒家。如今所有的慈善機構,都是遵循儒家思想,這時期的文人,多半還是有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的理念。

  從范仲淹、包拯、富弼,到王安石、司馬光,這一批文人,在道德方面,真是無可挑剔。至于政治理念和政治斗爭,都是另外一回事,就連大奸臣蔡京執政時,都給予福田院、居養院極大的政策支持。

  其二,就是大環境,凡事都離不開供需關系,為什么宋朝慈善行業發達,因為是商業社會占主導,不是小農社會,大家各掃門前雪,這也是為什么宋朝律法一再改變,親戚與鄰居的地位,就是因為鄰居開始變得比親戚更重要,許多人都需要陌生人的幫助。

  許遵又道:“但是這些與你這個慈善機構,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們一般都是有需求時,才捐助相應錢糧,或者自發地捐助,而你這個慈善機構,就更像似在做慈善買賣。”

  張斐問道:“岳父大人認為這需要交稅嗎?”

  許遵思索半響,“肯定會有人舉報你們的,但如果打官司的話,你多半也能贏。”

  許止倩好奇道:“爹爹此話怎講,他們分明就是在想辦法逃稅。”

  張斐也不跟她爭,因為事實就是如此。

  許遵道:“如果那些富商將地契都捐出來,那就很難告他們逃稅。相比起萬桂社,他這慈善機構,張三這慈善機構,只不過是先將錢捐出來,而不是等到有需要,再拿錢出來,這意義上是差不多的。”

  許止倩問道:“這些土地他們就拿不回了嗎?”

  如果拿不回,那確實沒話說。

  只能說,你們夠狠。

  張斐道:“他們會用別得方式拿回去的,比如說用領工錢的方式。”

  許止倩聽罷,你這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偷稅漏稅,道:“這錢你掙著不虧心嗎?”

  “我虧什么心。”

  張斐道:“他們捐出來的錢,比他們合法交稅都還要多,并且是持續的幫助那些真正需要的人,你等著看好了,用不了多久,什么萬桂社、安濟坊,他們加在一起,捐的錢也不如我這慈善機構多。”

  許止倩覺得也很有道理,一時間,有些想不明白,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許遵道:“但是此事,你還得慎重考慮,你捐得越多,那就代表,不交稅的土地越多,朝廷的稅入就會減少,這甚至可能會影響到王介甫變法,他肯定會找你麻煩的,你不一定弄得成。”

  問題是他的變法,最終也沒有征到這些超級富豪的稅。張斐道:“但是那些人寧可將錢捐出來,也不愿意交稅,我不覺得王學士可以將他們的稅錢給征收上去。

  這么做的話,至少能夠確保他們每年都會拿出一部分錢來,幫助百姓,亦或者幫助朝廷,只不過他們擁有了使用權,也可以避免這些錢被官吏們拿去喝花酒。”

  許止倩一怔,點頭道:“這倒是的,這稅錢即便征收上去,能有一半是被朝廷用于治國,那就已經很不錯了。”

  說著,她眼眸一轉,“張三,你這慈善機構,不如交給我打理吧。”

  張斐嚇得一驚,揮揮手道:“去去去,這你就別來瞎摻合,你懂慈善嗎?”

  許止倩聽到這話,頓時急紅眼了,“我怎么不懂,我之前可是齊安社也做過慈善。”

  張斐一翻白眼道:“你那發發被子的低端操作,就別拿出來丟人現眼了好么,也不嫌寒磣。”

  許止倩不服道:“做慈善也分高貴低賤嗎?”

  張斐道:“這倒是不分,但卻分操作,同樣是一貫錢,你可能就只能幫助一個人,我卻能幫助一百個人,這就是差距。”

  許止倩啐道:“大言不慚。”

  張斐呵呵道:“行,你要能做到這三點,我就將這慈善機構交給你。”

  許止倩問道:“哪三點?”

  張斐道:“首先,要吸引更多人來捐出土地;其次,還要每年掙不少錢,讓慈善機構每年所捐出去的錢,有增加的趨勢;最后,還得最大化幫助更多人,體現我們的價值。”

  許止倩是沉默以對,秀美的臉蛋,通紅通紅滴。

  張斐呵呵道:“你就一旁乖乖欣賞吧,什么才叫做慈善。”

  許止倩哼道:“行,我就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招來。”

  許遵問道:“看來你是拿定注意要這么干了。”

  張斐道:“我已經跟官家商量過了。”

  你早說啊!許遵不做聲了。

  皇帝都答應了,他還瞎操什么心。

  與許遵商量完后,回到家里,張斐立刻將馮南希叫來。

  “老七,家里的事,你就別管了,全部交給夫人,我有更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什么任務?”馮南希問道。

  張斐道:“你對最近經常上門的李豹可有印象?”

  馮南希點點頭,但也沒有做聲。

  張斐其實故意讓他知道一些事的,道:“今后你就專門負責與他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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