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隆萬之變 > 655傳旨襲爵
  騰祥拜在黃錦門下,也是跟著嘉靖皇帝從安陸回到的京城,只不過那是黃錦地位也不高,他也只是興王府一個雜役。

  這樣的人,不管是在嘉靖朝還是隆慶朝,都被看做根正苗紅的興王府系。

  隨著老一代的興王府人老去,他這樣的才逐漸嶄露頭角。

  特別是騰祥在發覺隆慶皇帝很是貪玩,不僅貪戀美色,更是喜歡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后,自然全心恭迎,這也讓他在宮里的地位快速拔高。

  你能想到,一大把年紀的太監幫著皇帝在宮里選美,然后安排人給皇帝送去。

  讓人在京城四處打探新奇之物,然后送入宮里供皇帝玩樂。

  陳以勤聽了魏廣德的想法,只是略作遲疑就問道:“他會答應嗎?”

  陳以勤和宮里接觸很多,知道以當前騰祥受寵程度,就算陛下知道他讓人放過幾個被關押的黃家人,大概也只會責罵兩句。

  但是,關鍵是憑什么讓他淌這趟渾水。

  太監,總歸因為少了命根子,人生失去了許多樂趣,所以錢財對他們才是最重要的。

  沒有后代,養老只能靠自己。

  即便是被外廷贊揚的黃錦都不例外,從隆慶皇帝對黃家人的處罰來看,顯然是發覺黃錦也暗中做了一些事兒。

  給足夠多的錢,是可以讓騰祥動心,可他會答應嗎?

  這才是陳以勤擔心的問題。

  “黃公公和他有香火情,想來他未必無此心,只不過他覺得做了,得不償失。

  只要讓他覺得物有所值,我想他會答應的。

  而且,當初黃公公對王府關照也是有的,之前陛下是在氣頭上,所以拒絕了你的請求,現在嘛”

  魏廣德只是低聲說道。

  “你打算送多少銀子?怎么湊這筆銀子?”

  陳以勤低聲道。

  受人滴水之恩,定當涌泉相報。

  陳以勤不是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人,知道該輪到他們付出的時候了。

  “當初校錄大典,我那里還遺留了一千多兩銀子,還有黃家給我送了五百兩,這次全部拿出來,湊個整數,二千兩。”

  魏廣德答道。

  他有銀子,但絕對不會花自己的銀子,至少大頭還是的用公家的錢。

  自己不匿下這筆銀子,也算廉潔奉公了。

  其實按照當下朝堂的潛規則,這筆銀子其實已經算是他的錢了。

  后世,一些保安公司或者物管公司洽談業務,和委托方談好服務,原本是十五個人的業務,開展的時候只安排十個人去,只要把工作做好,剩下人的工錢和管理費就是合法收入了。

  只要委托方不拿出合同找事兒,誰會管?

  魏廣德那筆銀子是抄錄大典,按所需抄手和筆墨等估算的數字,戶部當初無條件滿足校錄館的需要,魏廣德自然多報了一些,想著必要時增加人手應急。

  不過人事安排的好,所以省下這筆銀子。

  大典已經完成,賬也交回去了,自然也不會有人再翻這件事兒。

  關鍵這是潛規則,挖魏廣德的錯那就是和全天下官員為敵,誰會無聊干這事兒。

  “這樣,我這邊也籌一千兩銀子,三千兩,你一起帶過去,應該能讓他幫忙了。”

  人在北鎮撫司詔獄,不管是陳以勤這個內閣閣臣還是魏廣德這個尚書級侍郎,其實都不方便出手,還是只有內廷的人辦法多一些。

  魏廣德答應下來,陳以勤就說今晚派人把銀票送去,魏廣德這才告辭離開內閣,返回禮部。

  不過馬車沒走多遠,魏廣德又在車箱里吩咐道:“先去翰林院。”

  朝廷朝考在即,魏廣德打算先把王家屏等人的事兒辦了,去找諸大綬、陶大臨安排一下。

  其實也不是要作弊,就是在文章差不多的前提下,肯定優先安排他的門生選庶吉士。

  這都是他們自己要求的,其實選了庶吉士,只是出身高一些,對未來仕途有利,但就說庶吉士那兩年只有官身但無實權,真的一點用也沒有。

  而且就算是選庶吉士,散館以后也未必能留在翰林院,許多庶吉士最后都還是去六部辦差。

  像魏廣德這樣,選了庶吉士,結果不等散館就授官當差,那是絕無僅有的。

  “圣旨到。”

  定國公府門前,一隊錦衣校尉護送下,魏廣德和陳矩下馬,在定國公府管事的恭迎下邁步進入大門。

  定國公府正堂前,已經擺下香案,銅爐散發著絲絲青煙,整個院子充斥著一股好聞的檀香味。

  在國公府老夫人的帶領下,定國公府族人紛紛跪下接旨。

  魏廣德站在正中間,展開圣旨大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命定國公徐延德子,文璧,襲爵”

  “萬歲萬歲萬萬歲。”

  魏廣德念完旨意,定國公府族人大聲喊道。

  徐文璧把母親扶起后,這才上前,從陳矩手中接過定國公大印。

  徐延德死后,定國公大印連同遺書一并送入宮中,而今日,魏廣德就是來定國公府宣旨,由徐文璧接掌定國公府。

  事后,魏廣德和陳矩坐在大堂下首,而徐文璧把圣旨奉于國公府后院祖宗祠堂后這才出來招待。

  按照規矩,徐文璧送上紅包,魏廣德和陳矩都是直接收入袖中。

  “善貸,我襲爵后,不知陛下欲讓我出任何職?”

  魏廣德和徐家的關系眾所周知,徐文璧直接就問出口,因為陳矩和魏廣德的關系莫逆,朝中也有流傳。

  魏廣德看了陳矩一眼,這才開口道:“兄長不用擔心,下個月應該就會有旨意,由你署理后府。”

  后府,其實就是大明朝五軍都督府的后軍都督府。

  明初朱元璋初置統軍大元帥府,后改為樞密院,又改之為大都督府,節制中外諸軍事。

  至洪武十三年,明太祖朱元璋以“權不專于一司,事不留于壅蔽”為由,將大都督府一分為五,自此之后成為定制直到明亡。

  明朝的五軍都督府是明朝中軍都督府、左軍都督府、右軍都督府、前軍都督府、后軍都督府五都督府的總稱,統領全國軍隊的最高軍事機構。

  明朝立國之初,五軍都督府的權力很大,各都督不僅負責管理衛所的訓練與生產,還可參與到明朝中央軍事決策中。

  但其職能,由最初的掌天下兵馬大權,主導國家軍事建設的實權機構逐漸虛有其名,任職人員,由功勛宿將位列其中,到掌府官員尸位素餐。

  其與兵部的關系,原本是由都督府為主,到兩者之間相互牽制,再到兵部凌駕于五府之上成為國家軍事的最高管理機構。

  “只不過,剛入都督府,陛下也不會給你定太高的官職。”

  魏廣德又補充道,免得徐文璧有什么小心思。

  魏廣德的話,讓剛臉露喜色的徐文璧就是一僵。

  他父親徐延德掛的是都督府左都督,聽魏廣德的話他就知道,他怕是連都督同知都混不上。

  不會太高,又署理后府軍事,那就只剩下一個都督簽事的官職了,算是都督府官職里最低的。

  “另外,臨淮侯李庭竹、彰武伯楊炳也會和你一起,他們分掌左、右府事。”

  這些消息,在當下還算機密,畢竟剛決定不久,魏廣德也就一股腦都告訴徐文璧。

  勛貴集團,雖然在對上文官的時候同氣連枝,可在內部摩擦也不斷,最主要就是這五軍都督府手里所剩不多的權利,屯田。

  徐文璧臉上雖然有些驚訝,不過還是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對了,紅盔將軍以后由誰統領?我入職后府后,這軍職也要交上去。”

  徐文璧又問道。

  紅盔將軍,名頭很響亮,其實就是皇家的儀仗兵,從京營挑選精壯漢子充入,由勛貴子弟統領。

  之前,徐文璧就領著勛衛,統領紅盔將軍。

  現在他已經是國公,自然不可能繼續擔任此職。

  “李言恭。”

  魏廣德沒讓他等太久,直接道出接任者的名字。

  “嘶是這小子。”

  徐文璧倒吸一口涼氣,“臨淮侯本事不小啊。”

  “呵呵,學著點吧兄長。”

  魏廣德只是笑笑,隨口說道。

  臨淮侯府卻是算大明朝勛貴集團中的一個另類,它傳自曹國公李文忠,只是他的國公爵位傳到兒子李景隆這一代后,就被朱棣廢除。

  嘉靖十一年,李文忠的六世孫李性封臨淮侯,算是降等。

  只是這個重新回來的勛貴,在之后三十余年時間就重新回到勛貴的核心圈子。

  是的,五軍都督府,其實就是勛貴集團的核心,這也是文官集團留給他們最后的自留地。

  能掌五軍都督府,就代表著你家簡在帝心,也有巨大權利。

  當然,這權利是在勛貴集團內部的比較,沒法和朝臣對比。

  李庭竹能掌五軍都督府,兒子李言恭去年充五軍營游擊將軍,今兒就要統領紅盔將軍,這代表著什么?

  那是皇帝對李家絕對的信任,徐文璧不羨慕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眼神,魏廣德自然能看出來,隨即看向陳矩,似是詢問他的意思。

  陳矩和魏廣德兩人相識多年,也有了一定默契,自然知道魏廣德眼神透露出來的意思。

  微微點頭后,陳矩就把頭偏向一邊。

  “兄長,可認識錦衣衛都督同知李偉?”

  魏廣德這時候開口問道。

  “錦衣衛?李偉?”

  聽到錦衣衛三個字的時候,徐文璧都不覺心里一抖,那個衙門誰不怕?

  不過隨即反應過來,錦衣衛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偉這個名字。

  李偉?

  李偉是誰?

  他快速在腦海里搜尋,很快就找到答案。

  而這時,魏廣德的聲音也適時傳入他的耳中。

  “下月,陛下要我回去籌備,賜皇四子名翊镠,禮部宗人府登識玉牒儀式。”

  魏廣德不緊不慢的說道。

  皇太子朱翊鈞從出生到上玉牒耗了幾年,還是隆慶皇帝登基后才辦的儀式。

  皇四子這才出生倆月,隆慶皇帝就急不可耐下旨禮部操辦此事。

  好吧,李偉不是勛貴,就是個普通人,可他有個好女兒,她就是李彩鳳,原來裕王府的侍女,現在的貴妃。

  雖然李偉并未封爵,但也就是隆慶皇帝在位的時候而已,等到了皇太子登基,李家就該有爵位了。

  這點,其實也是嘉靖皇帝定下的規矩,之前幾位皇帝的老丈人一般都會被封伯,在外孫登基后升為侯爺,還世襲罔替。

  不過嘉靖皇帝清理外戚,這個外戚自然是另一房的外戚,和他家關系不大,所以手段也是狠辣,幾乎全部被奪了爵位,還定為制度。

  所以,隆慶皇帝登基后,雖然很寵這個為他誕下皇子的妃子,但也沒有直接封李偉爵位,只是給了錦衣衛指揮同知的官職。

  魏廣德的意思很清楚,讓他交好李偉,這樣消息傳到宮里,李貴妃自然會投桃報李,幫他在隆慶皇帝那里說好話。

  有些東西,或許平時看不出來什么,可關鍵時刻卻可以救命。

  休息片刻,魏廣德和陳矩起身告辭,徐文璧送出府門。

  陳矩上馬后,在魏廣德要翻身上馬前徐文璧忽然拉住他衣袖,小聲問道:“有小道消息傳,首輔有點”

  說話間,手在魏廣德面前左右搖擺幾下。

  近段時間,大明朝堂總體還是穩定,不過年后吏部動作不少。

  殷士譫可不比魏廣德圓滑,他做事要強硬一些,許多人事命令即便在楊博干預下,他也堅持己見下發。

  這樣的動作,難免讓一些人從中發覺一絲不同尋常之處。

  之前魏廣德是打算悄悄出手,不動聲色剪出一些人。

  可無奈吏部楊博,內閣徐階都是謹慎且敏感的人,很快就發現了端倪。

  或許是在裕王府里,魏廣德長期擔任出謀劃策,但遇事喜歡躲在背后不直接得罪人的習慣已經被隆慶皇帝看出來,所以才把他換成殷士譫,由這位“內閣拳師”去辦這些事兒。

  魏廣德這個習慣,在飽經風霜的隆慶皇帝看來,是可以接受的,當初他還不是在嚴世番的壓迫下忍辱負重。

  魏廣德想要入閣,自然是在朝中敵人越少越好。

  和陳矩騎馬并行,陳矩低聲問道:“這徐文璧可信?”

  他這話是在提醒魏廣德,別看著有點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關系,什么話都說。

  “規矩都不懂,定國公府早就沒落了。”

  對此,魏廣德只是笑笑,隨口說道。

  魏廣德沒細說的是,他已經得到南京書信,魏國公徐鵬舉身體也不行了,今年已經病倒兩次。(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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