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置若罔聞,緊盯著這個曾經有一面之緣的對手面罩下面那雙眼睛,腳步也不停下,直逼近到一丈左右。

    “你若還有些腦子,應當記得起你我二人在城南曾交過手。當日你為我手下敗將,今番有城中提轄屠龍手孫安在此相助,便是你殺了這女子,且看能否從我二人手中逃走了去!”

    “是你!”

    廣元雙目圓睜,連連后退。他想起了前番被一個壓制,勉強逃脫的光景,沒成想那人又出現在了自己面前,眼睛里充斥著抹不去的忌憚。

    “不要以為我便怕了你,爺爺若是拼死一搏,好歹也拉個墊背的陪葬!”

    扈成急道:“莫要沖動!”

    孫安注意到了什么,此時也逼近過去,冷聲道:“前番城中多名女子被壞了清白,想來便是你這潑賊所為。以為一個女子便能威脅到我?你大可試上一試。”

    眾人對峙著。

    廣元眼珠急轉,本來一個李二他便不是對手,再加上不知深淺的孫安,還有虎視眈眈的扈成等人,他心里清楚,一旦沒了這女子做護身符,自己要脫身,只怕難如登天。

    可是帶著她,自己的速度又受了限制,想要甩開追趕之人更是不可能。

    約莫一柱香后,廣元下定決心。

    “是你們逼我的,給這小娘子收尸去吧!待爺爺空出手來,多少殺你們一兩個也值了。”

    “不要!”

    扈成慘呼一聲,眼睜睜看著賊人將自家妹子頭朝下往地面上摜去。

    孫安二人嚴陣以待,防備對手發難,豈料廣元就屋頂上一滾,骨碌碌落到地上去了。

    “想走?癡心妄想!”二人連忙去追。

    廣元落到地上,來不及查看周邊,徑直往一道漆黑的小巷中逃去,妄圖借助夜色的掩護逃離。

    “快去尋三娘!”扈成急忙忙帶著人朝房屋另一側轉過去。

    “這家伙的力氣還真是不小。”

    隱在屋檐下陰影中的周澤齜牙咧嘴的將扈三娘放在地上,酸麻的雙臂不住的顫抖。

    方才他見那人有魚死網破的架勢,便悄無聲息的抄小道急速的趕來對面,只待扈三娘落下來。

    李二眼尖,早發覺了不見周澤的去向,料到了他的打算,因此才以言語逼迫廣元,以免對方帶著扈三娘一起逃。

    孫安后覺,也配合起他來,逼的廣元棄了人質。

    周澤早等在下面,自然將扈三娘接在了懷中,避免了這小姑娘活活摔死。

    那廣元面對性命之憂,只顧著逃命,卻沒注意。

    也辛虧這屋子并不高,不然周澤的雙手怕是不止酸痛這么簡單了。

    “你這小姑娘倒是幸運,被迷暈了,也感覺不到畏懼和疼痛。”周澤看了扈三娘一眼,感嘆道。

    不多時,扈成趕來,見周澤獨自站定,連忙急切問道:“周兄,我妹子在何處?”

    扈成久行商業,心思甚細,自然也發覺了周澤的打算,便也配合著演了一出,只是到此時扈三娘安危尚未確定,因此心里焦急。

    “令妹無礙,扈兄留在此處照應,我去追那賊人。”

    周澤說罷抬步便追,虧得他堅持練習那無名的吐納法子,身子輕盈,片刻間倒也能望見李二孫安的身影。

    這邊扈成連忙查探扈三娘的鼻息,見妹子呼吸均勻,性命無礙,只是額頭上不知在哪里磕了個口子,往外滲著血。

    不過總算是脫了險,扈成忙撕下衣擺來捂住扈三娘的傷口,這時心情穩定下來,方才一拍額頭道:“哎呀,我卻只顧記掛三娘安危,不曾謝過周兄恩情。想他接住三娘,雙手必不好受。”

    。。。

    且說那擄走扈三娘的廣元被李二急追,亡命的奔逃著。

    “佛爺自幼苦練輕身提縱之術,今番沒了負擔,你這廝們想要追趕上來,真是癡心妄想!看我甩開了你們,待有機會,此仇必報!”

    廣元尋個得力處,縱身躍上屋頂,冷眼瞧著身后遠遠的幾個身影,陰森森自道。

    “師弟,你待到哪里去?”

    一道聲音傳到廣元耳中,聽到這個聲音,竟叫他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連忙搜尋這聲音的主人。

    但見一個頭陀自屋檐上站起身來,一面緩緩的朝廣元走來,一面慢聲細語道:“當年我看在師父份上饒你一命,不成想你竟死性不改。”

    那頭陀手中擎著兩把戒刀,在月色之下閃著森寒的光芒。

    “你這鳥頭陀,為何如此陰魂不散!?”廣元連連后退,色厲內荏的呵斥。

    “你投托到彌勒教中之后,多曾犯下罪孽來。彼時我便說過,再使我知曉你不悔改,絕無放過之理。今日我當代大慧禪師清理門戶。”

    這惡僧聽了此話竟不自覺的發抖起來,撲的跪倒在頭陀面前,求饒道:“師兄再饒我這一回,廣元絕不敢再犯。”

    “放過了你一次,已是破了我的例,豈有再放之理?看在同門一場的面上,你若自行了斷,也可免受皮肉之苦。”

    那頭陀卻是毫不容情,來到廣元身側說道,聲音雖慢,卻待著不容商量的語氣。

    “苦苦相逼,佛爺與你拼了!”

    廣元忽的拽出一把短刀來,猛地刺向那頭陀。

    “自討苦吃!”

    頭陀雙目一凝,早將廣元偷襲的手段收入眼底,寒聲說道。戒刀一閃,便將廣元那短刃磕飛,接著一腳踢在他的胸口上。

    廣元摔下屋頂,蕩起些許煙塵,兀自痛苦的呻吟著。

    那頭陀緊跟著跳下來,落在廣元身邊,舉起戒刀,剛要結果了這個作惡多端的同門師弟。

    “且慢!”

    孫安和李二雖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也看到了自己苦苦追趕的賊人將要被人殺死,此人性命留著尚有用處,于是齊齊高喊。

    “我乃明州兵馬提轄孫安,此賊壞了城中多名女子清白,當斬首示眾,以安城中百姓之心。”

    “這般看來,卻要容你多活幾日。”

    頭陀聽了這話,將戒刀收起,把廣元提在手中。

    周澤也趕了上來,遠遠的瞧見了這一幕,那黑衣人的身法的確是快,孫安李二雖武藝了得,但速度上卻不及他。

    本以為要被此人逃脫了,豈料又生出這般轉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