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前的精致妝容現在全都花了，黎晚失了魂一般地，只要想到母親可能會離他而去，就嚇得渾身顫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刻對黎晚來說都是煎熬。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手機響起，黎晚沒看來電顯示，接通了電話，艱難地“喂”了一聲。
“黎小姐，您的母親已經搶救成功，現在在3312病房，請您馬上過來一趟。”
掛斷電話，黎晚看了一眼床旁的拐杖，這才沒多久，她又用上這玩意了。
她拄著拐杖，單腳艱難地朝著3312病房走去。
病房里除了她躺在床上的母親之外，還有兩名醫生，一名護士。
其中一名看起來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鏡，沉聲道：“黎小姐，您好，我是第三人民醫院的副院長，我旁邊這位是您母親黃女士的主治醫師。”
黎晚目光移向躺在床上，滿臉皺紋，看上去虛弱無比的母親，張了張嘴，好半天才發出聲音。
“謝謝您，謝謝你們。”
副院長繼續說道：“你母親現在的情況比較嚴重，她因為長期服用藥物而導致腎透支，必須馬上進行換腎手術，否則撐不了多久。”
“換腎手術？”黎晚茫然地重復了一遍，聲音艱澀。
“嗯，醫院這邊也會幫你找適配的腎源，不過機會不大，前面還有很多病人排著隊，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從患者身邊的親人入手，看有沒有適配的腎源。”
聽到這話，黎晚猛然一震，反應過來道：“用我的行嗎？”
副院長看了黎晚一眼，隨后點了點頭：“來跟我們做個檢查吧。”
黎晚跟著副院長來到腎臟內科。
躺在冰冷的儀器上，黎晚閉上眼睛，想到母親能用她的腎繼續活下去，黎晚竟然出奇地平靜。
從儀器上下來后，黎晚整理好著裝，取結果的時候，卻發現醫生面色凝重。
“一般來說，直系親屬的腎源匹配成功率比較高，但是從你和你母親的腎源來，似乎并不匹配，風險很大，容易出現排斥現象。”
醫生說著，將檢查報告遞給黎晚，黎晚卻什么都看不懂，大腦一片空白。
半晌過后，她才顫抖著聲音，無助地問道：“所以說……我得去找新的腎源是嗎？”
“是的，用你的腎配型的話，風險比較大。”醫生點頭說道，“你可以去找其他的直系親屬問問，也可以用你的腎來配型，但是一旦出現排異現象，這顆腎就不能用了。”
走出腎臟內科，黎晚拄著拐杖，慢慢地回到了母親的病房。
“結果怎么樣？”主治醫師還在病房里等著她。
黎晚沒有說話，只將檢查結果遞給了她。
片刻后，主治醫生才嘆了口氣，將檢查報告還給黎晚，拍了拍她的肩膀。
“加油吧，你母親的時間……不多了，找到適配的腎源，就還有機會。”
這一刻，黎晚感覺到了真正的崩潰。
她看著病床上的母親，明明幾個月前，她還那么健康，那么溫柔，明明幾個月前，他們一家人還能在一起吃晚飯，她還是黎家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怎么會，怎么會變成這樣……
一連串的噩耗打破了黎晚所有的樂觀，她坐在病床旁，自暴自棄地翻找著可以聯系的親屬，無意間翻到了傅卓恒的聊天框。
黎晚頓了片刻，無所事事地劃了過去。
現在她算是明白了，外人是靠不住的。
她不該在傅卓恒身上抱太大期望。
至少現在，她連傅卓恒這個人都找不到。
在通訊錄里翻了半天，黎晚找到了五六個親戚，但是給這些親戚發去消息后，卻發現自己都被拉黑了。
也對，自從他們家破產后，其他親戚就對他們家避之不及，唯恐他們找上門來。
可黎晚家富裕的時候，明明是那些親戚主動要求加黎晚，還讓黎家幫了許多忙。
錢能看清許多人，就算是血脈親情，在利益面前，也有可能為了金錢而放棄親情。
黎晚也明白這個道理，大家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因此在家里破產之后，她沒有主動聯系任何親戚。
若不是這次需要合適的腎臟，她實在是沒辦法了，否則也不會去請求別人幫忙。
看著一個個紅色感嘆號，黎晚苦笑了一聲。
可她沒有辦法，只能走出病房，在走廊上給那些親戚一一打去電話。
“您好，您呼叫的用戶正在通話中……”
電話撥過去后，要么被拉黑，要么被掛斷。
最后一個電話，黎晚撥通后，鈴聲響了一會兒，忽然撥通了。
一個疑惑的女聲從電話里傳出：
“誰啊？”
“姨媽，我是黎晚……”
黎晚的話還沒說完，只聽一聲“晦氣”，隨后便是“嘟嘟嘟”的忙音。
黎晚拿著手機，還沒有反應過來，保持著通話的姿勢。
好半天后，她重新打去電話，聽到的是“您呼叫的用戶正在通話中”。
還是被拉黑了。
黎晚靠在醫院的走廊上，看著來來往往的病患，眼里滿是茫然。
世態炎涼。
不知過了多久，站到黎晚腿都發麻了，病房里忽地響起一道很輕很輕的聲音：
“晚晚？”
“母親，您醒了？”
黎晚驚喜地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黎家一夜之間倒了，那一晚，黎晚母親也像是瞬間蒼老了十歲。
幾個月前還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的黃女士，此刻頭發卻白了一半。
她滿目溫柔地看著黎晚。
黎晚緊張道：“媽，您身體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幫您叫醫生來給您檢查一下身體吧。”
“不用了，晚晚，不要浪費錢。”
黎晚母親想要阻止，黎晚卻很堅持，按下了護士鈴。
很快，主治醫師便趕了過來，幫黎晚的母親做了一個簡單的身體檢查，隨后黎晚和主治醫師來到病房外。
“目前沒什么問題，需要補充一些營養，還有就是找到合適的腎源，越快越好，這個拖得越久，手術越難成功。”
黎晚回頭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母親，片刻后，堅定地點了點頭。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治好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