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流浪獸人救助指南 > 第104章 一半的玉佩
  余夏和無憂幾乎是被趕出來的。

  剛從許夫人的房間里出來,老嬤嬤那張滿面怒容的臉便貼了上來,一邊罵一邊推搡著:“就知道你們兩個是來搗亂的!滾出去!許府不歡迎你們!”

  老人的叫聲嘶啞難聽,聲聲帶著撕心裂肺的痛楚。就像是死守的秘密被人知道了那樣,用無謂的歇斯底里換回最后的一絲尊嚴。

  老嬤嬤在聽聞丫鬟跑回來說這獸奴走丟了后,頓時嚇得六神無主,趕緊喚人去找,結果沒過多久,這獸奴自己回來了——她不知道這獸奴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什么。但是,絕對不能再讓他們待在這了!

  余夏被拉著手臂向前踉蹌了好幾步,差點摔倒之際,無憂掙開被下仆禁錮住的手,上前兩步接住了她。

  在慌亂之中,兩人一瞬間對上了視線,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一抹了然。

  余夏悄悄點點頭,扶著無憂站穩,回頭看向怒目圓睜的老嬤嬤,冷靜道:“抱歉,不知我這助手做了什么失禮的事?讓老人家您如此動怒?”

  “……你自己問問他!”

  老嬤嬤氣得整個人都搖搖欲墜,一絲不茍的花白發髻都滑落幾縷碎發下來。

  “總之,還請二位速速離開!否則,許府養的這些侍衛可不是吃素的!”

  許陸見嬤嬤生了這么大的氣,深知自己可能搞砸了事情。瘋狂朝余夏使眼色讓她現在先行離去為好。

  “……”

  余夏垂眸,朝他們行了一禮,拉著無憂趕緊離開。

  從許府出來以后,他們直接奔回了家。將所見所聞都與其他人分享出來。

  “你是說……朱嬛的那個老相好已經死了?”

  大叔又重復了一遍,托著下巴,眉頭緊皺,滿眼都是不解,“而他們把許玨的死訊瞞得這么緊,是為了什么?”

  “恐怕是有很多種原因吧。”余夏搖搖頭,在為許夫人看診的過程中,她親眼見到了這個被逝子之痛折磨得面目全非的母親,她躺在床上,面容發青發白,明明沒有醒,嘴里卻一直念叨著許玨的名字——說不同情是不可能的,她也認真地替許夫人檢查了身體并開了些溫養的藥。

  但真正造成她如此虛弱的原因,余夏一個外人是無法根治的。

  “我想,許府應該也是清楚許玨要與朱嬛一起私奔的這件事的。”

  “是嗎?怎么說?”

  “他們把許玨的死訊壓得這么死,也沒有舉行喪葬儀式,有兩個可能。一是許玨是死于意外,沒有找到尸身,二是他死去的理由或許不那么光彩,認為散播出去,會有辱名聲——他們家好像是開書院的,云鶴書院。”

  余夏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當提到這個云鶴書院時,穆則遠顯然也聽說過這個名字。

  “我知道云鶴書院,在璟州以及附近這幾個州里還挺有名的。是除了鈞州學府之外最有名的一家書院了吧。”

  “是,所以許府瞞下許玨的死訊,我更傾向于第二種可能性……許玨和朱嬛約定好要一起私奔的那一天,一定是發生了什么。”

  “也就是說,要搞清楚許玨到底是怎么死的……”大叔接下她的話作出了總結,“是這個意思吧?”

  “嗯。”她點點頭。

  “哈……”沒有一點意外,大叔嘆了口氣,“所以我們現在不僅治病,還要順便探案了。”

  與大叔的態度全然不同,蒼耳倒顯得興致盎然:“哈哈哈,不是挺有意思的嘛。”

  穆則遠又問道:“許家是只有許玨這一個兒子嗎?”

  “不,還有一位叫做許陸的,但是,怎么說呢——”雖然余夏也不清楚他們家的那些彎彎繞繞,但就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來看的話,“許陸與許夫人不是很熟的感覺。”

  “這么說來,小夏你認識這位許陸嗎?”

  白翎的疑問頓時讓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在她身上,不知為何,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誒,我沒說嗎?”余夏嘿嘿一笑,眼睛瞇得彎彎的,“其實我們今天能進到許府,都是多虧了他!其實是個挺親切的人!”

  “原來是個‘親切’的人啊……”白翎將親切二字放在嘴邊用力琢磨了下,笑得意味深長,“那無憂呢,你都發現了什么?”

  “……”

  狼人少年被叫到名字,這才如夢初醒般抬起頭。他知道白翎是在問他在許玨的院子里都發現了什么,但他卻是搖搖頭,聲音悶悶的:“沒有,屋里屋外都收拾得很干凈,什么也沒找到。”

  其實也不是什么也沒有,但余夏要他找的“有關朱嬛的東西”的確是一件也沒有。

  好像是被誰刻意抹去了所有痕跡一樣。

  就在余夏真覺得事情就要卡在這一步沒有任何進展的時候,無憂又突然說道:“但是我在一個女人身上聞到他們兩個人的氣味。”

  他們兩人?

  是指許玨和朱嬛嗎?

  余夏一下來精神了:“你能記住她的氣味嗎?!”

  …

  第二天,余夏又帶著無憂來到了東城區,只不過這次沒有那么大搖大擺的,她戴上了面紗,無憂戴上了帽子,躲在距離許府不遠不近的客棧里觀察情況。

  “無憂,有什么動靜嗎?”

  余夏已經在這里蹲守了半個時辰了,聲音不自覺壓低。

  她感覺他們兩個像潛伏的臥底偵探,鬼鬼祟祟地窩在二樓露臺邊,冷風一吹,那小頭發被吹得,就差標配的紅豆包了。

  “……”

  無憂靠著欄桿仔細分辨從風中傳來的聲音和氣味,突然眼神一凜,金眸死死盯著遠處許府的大門:“那個女人要出來了。”

  果不其然,順著無憂的視線望過去,余夏看見那扇朱紅色的大門被打開,從里面緩緩走出一抹身穿著雪白長裙的身影。

  女子身姿窈窕,遠遠望去都能感受到舉手投足間皆是大家風范那樣優雅端莊。從許府出來后,女子徑自往某個方向走去,它身后的丫鬟打著傘匆匆追了上去。

  那個方向是……城郊河畔?

  “走!我們跟上去!”

  余夏立馬回身與無憂對視一眼,匆匆結完賬朝女子消失的方向奔去。

  順著河畔一直走,約莫走上十來分鐘,便能見到一座石橋。

  秦婉婉站在石橋之上,望著波光粼粼的河面,眼眸底下是一片混濁粘稠的陰霾,消瘦蒼白的臉上并無太多表情,腳下的裙擺隨著水流的方向一同遠去,她的背影是如此蕭條和脆弱,仿佛一尊爬滿了裂紋的雕像。

  “小姐……我們為什么要來這里?”

  侍女撐著傘站在女子身后,冷風吹得她瑟瑟發抖,可她這身體羸弱的小姐卻不為所動,執拗地望著河面一動不動,恍若與世隔絕。

  侍女其實有些害怕,怕她家小姐想不開……陪著許少爺一起跳下去。

  “小姐……”侍女伸手拉了拉秦婉婉的袖子,想要勸她從石橋上下來,“這里風大,奴婢扶您去暖和點的地方吧。”

  “……”

  女子身子微不可見地搖晃了一下,不知怎地,嘴角突然勾出一抹慘淡的笑容。她緩緩抬手,從袖包里取出一對廉價粗糙的玉佩,指腹一點點摸索著玉佩,摸到了刻在背面的,還未完成的兩個名字。

  “許玨……我從來沒有收到過你給我的任何東西。”

  她似在對著誰說話,但更是在自言自語,無力虛弱的聲音融入潺潺流水聲中幾乎只有她自己才聽得見。

  “我多希望,這玉佩的另一半是給我的……”

  “你當真是如此厭惡我……”

  女子哽咽了聲音,喉嚨里的酸脹讓她再發不出一絲聲音。

  “許玨,我成全你了。”

  最終,她似下定了決心那般,握著玉佩的手伸出石橋外,隨后,她松手——

  兩聲輕盈的入水聲,濺出了兩朵無足輕重的水花。

  河水依舊流動著,從不為誰停留,也從不為誰改變。

  “我們走吧”

  女子轉身,從石橋的另一側緩緩離去,在煙雨蒙蒙中隱去了身影。

  在她們離去后不久,兩抹身影奔上了石橋,不停地往橋底下的河水張望。

  余夏一路奔過來早已氣喘吁吁,剛剛藏在樹后面觀察時她只看見那女子往河里扔了什么東西,其余的什么也聽不見,但她莫名有一股直覺——被扔掉的東西對朱嬛來說應該非常重要!

  大概是下游的原因,河水流得挺快,浪白的水花蓋在河面上,她想看清河水底下有什么東西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沒想太多,余夏沖下石橋,脫下鞋襪,一撩裙擺就要往河里走去。

  “余夏!”

  一只大手攔住了她,無憂眉心一蹙,面上滿是對她莽撞舉動的不贊同。

  “這里水很急,很危險!”

  “可是我們得去找找那個東西!”

  心中的急切讓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我不能就這樣看著朱嬛瘋一輩子!”

  她一向都是如此,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總是奮不顧身,甚至于……自己變成什么樣子也無所謂。

  “……”無憂看著她不語,只是仍舊拉著她往岸邊一推,自己淌入了河水中。

  “我去找,你就在這里待著。”

  少年人高挑的個子即使走入最深的地方,河面也只到他的胸口處,若換成是余夏的話,那河水確實能沒到她的脖子處。

  “可是兩個人的一起找的話會快一點……”

  “你就在那待著!不許下來!”

  無憂的一聲怒吼讓余夏頓時愣住了……只見無憂的那雙金瞳顏色深得已經變成了橙紅色,鋒利的獸瞳似乎變得更細了,被水浸濕的黑發貼在他繃得緊緊的臉上,余夏這才意識到他……應該是生氣了。

  她從來沒有見過無憂對她生氣。

  “……”

  余夏心中一窒,開始反思自己做了什么讓他生氣的事情。

  見少女如他所言,老老實實待在岸邊沒有想要下水的舉動時,無憂才收回了視線,壓下心中一陣陣的煩躁,猛地一憋氣,潛入了水下。

  水下的視野看得不清楚,再加之他其實并不擅長在水中行動,水不斷地往耳朵里灌,讓他引以為傲的聽覺只剩下鼓鼓囊囊的水聲,無憂感覺自己十分地力不從心。

  他浮上水面換氣,發現少女跑到了離他挺遠的下游位置,正伸長了脖子往水面張望。

  見無憂浮出頭來,余夏朝他揮揮手,大喊道:“來這里!水下好像有什么東西!”

  “……”其實剛剛的氣還沒有消,但身體還是本能地對她的話做出反應,無憂繃著一張臉往所說的位置游去。

  這邊的水位要比橋底下的更淺一些,無憂站起來時,只沒到腰部的位置,這讓他能看清水下的情形了。

  在石頭的縫隙間,正巧卡住了一塊帶著紅穗子的玉佩,他們要是再來晚一些,估計也要順著河流被沖走了。

  無憂一把抓住了它,猛地沖出水面,揚起大片水花。

  “找到了!”

  他高高舉起握著玉佩的手,正想像以前那樣向余夏邀功時,突然又想起他們剛剛在吵架(單方面),現在又一副急切的樣子是不是有損他威風凜凜大狼人的顏面……

  “無憂!你太厲害了!”

  可是在看到少女朝他露出的燦爛笑顏時,又覺得這些慪氣都沒什么必要了。

  高大的狼人少年爬上河岸,急不可耐地想要去抱住她,可是想到他現在濕漉漉的,會把她也——

  下一秒,一件淡雅清香的外衣裹住了他,同時,還帶著一點少女身上的體溫。

  無憂低頭,看向正踮著腳為他擦拭臉頰的女子,她的氣息是如此沁香柔和,她的指尖是如此柔軟熾熱,她眼底的柔光又是如此地讓人移不開眼……

  她替他抹去眼睫上滴落的水珠,可是那些水珠又落在她的臉上,砸進那雙澄凈如山澗溪泉的明眸里,讓他看到了倒映在其中的自己。

  “抱歉,剛剛是我太沖動了。”

  余夏低聲說道,居然還讓無憂擔心自己……確實是她沒有顧及到他的感受了。

  自己的確不會受傷不會死,但在不知情的他們看來,會被擔心也不奇怪——以后得注意一點了。

  “……抱歉。”

  無憂抿唇,眼尾垂了下來,看起來內疚極了。

  “我不是想要兇你,但是……”

  “我希望余夏能再依賴我一點,再愛護自己一點。”

  “我不想看到你生病受傷。”

  她應下來:“好,我知道了。”

  余夏想,她的確不會再生病受傷就是了。

  從水底下撿到的玉佩交到了她手上,這是一塊半圓形雕刻著鴛鴦的玉佩,但雕刻的人手藝明顯不太好,很多細節都磕磕碰碰的,勉強能看出是一只鴛鴦。

  翻到背后,在半圓形隔開的位置,刻著一個名字:「朱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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