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流浪獸人救助指南 > 第99章 助人為樂罷了
  “……”

  遠遠與樓上的綠衣女子對視,余夏很快便意識到對方大概情緒不太穩定,她不能做會刺激到對方的事。

  余夏干脆開門見山說出自己的來意。

  “你好,我們是從彥林醫館來的醫師,是來幫你的。”

  女子眼神閃了閃,想到了什么,卻仍舊保持警惕。

  “彥林醫館……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你今早送來的六個人都還活著,她們醒來之后讓我們過來救人……這個,你應該認識吧?”

  余夏拿出一條染血的手帕,上面繡著鳳仙花的圖案……這是她在給人縫針的時候從那昏迷了的姑娘身上摸到的,雖說是順手牽羊,但是問題不大!

  “……”

  見到這條眼熟的手帕后,綠衣女子沉默了幾秒,而后直白又冷硬地出聲道:“我沒有錢了。”

  “沒關系。”

  夕陽逐漸從窗外逃走,月上梢頭,屋外的冷風陣陣吹進這個已經家徒四壁的地方,安靜下來后,仿佛還能聽到從樓上時不時飄下來的抽泣聲。

  “我不收錢,想要的報酬……是別的東西。”

  她仰頭朝綠衣女子微微一笑,那勾起的唇角藏著一抹不易被人察覺的狡黠,可看的人卻只能被那雙蕩漾著柔柔春水的眼眸吸引。

  “放心,不會是什么很貴重的東西。”

  紅娟抿了抿唇,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這個莫名其妙向她釋放善意的女人。

  可是……

  她想到了樓上那群只能依靠她的女孩們,又想到今天奔波一整天,報官無門,無人能替她主持公道,這糟糕的一切只能靠自己……

  是啊,都已經糟糕成這樣了還能有什么東西被人騙走呢?

  “好,我相信你。”

  她最終還是松口了,手里的木棍哐當一聲落在地上。

  “跟我上來吧,人都在上面。”

  …

  為了避免人太多嚇到那群受驚的姑娘們,跟著綠衣女子上樓的只有余夏和看起來純良無害的白翎。其他人則待在樓下收拾收拾這滿地的狼藉。

  “喂,白翎。”

  大叔突然叫住正欲跟著上樓的金發青年,卻又什么都沒說。

  “嗯,我知道。”

  一切盡在不言中,僅僅只用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白翎回以一笑,快步追上余夏的背影。

  綠衣女子走得很快,匆忙紊亂的步伐好似暴露了她此刻內心的煩躁。她提著破爛的裙擺,余夏這才發現她走路的姿勢有些搖晃,仔細一瞧,才發現她一直都是光著腳的。

  每走一步都留下了一個斑駁的血腳印。

  “……”

  女子什么也沒說,徑直來到一扇相對完好的門前,用了點力氣將門拉開。

  “喂。”她朝余夏看了一眼,轉身朝里面的人沒好氣喊道,“不用藏了,都出來坐好。”

  話音落下,房內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凌亂的柜子箱子后探出一個個腦袋。

  “娟娘……?”

  有人小心翼翼喊了一聲,像小兔子一樣慌張的目光落在余夏身上的時候瑟縮了一下,頭上臟兮兮的獸耳也跟著一抖。

  “……”紅娟靠在墻上,已然是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樣,她捏了捏山根,勉強打起一點精神,重復了一次,“我說了,都出來。”

  “她是大夫,來給你們看病的。”

  她每說一句都要喘一口氣,顯然已經再也站不住了。余夏眼疾手快扶住她差點就要倒下的身子,觀察到她臉色慘白全無血色,額頭密密麻麻布滿了冷汗。

  一看就是低血糖。

  “你先休息一下吧。”

  她扶著人坐到翻倒的箱子上,在藥箱里翻了翻,勉強從箱底翻出一個包裹起來的蜜餞——這是她為了小朋友們準備的,乖乖喝完藥之后就獎勵一顆。正巧這是最后一顆。

  “給。”

  “……”

  紅娟從陣陣眩暈中清醒了一點,一只白皙細膩的手擺在她眼前,她的視線在這個黑發女子身上停留了幾秒,隨后又靜靜盯著這顆被紅紙包裹起來蜜餞——她知道這是西街街頭開了十幾年的那一家干果店里賣的。

  她接過,似泄憤般粗魯地把外面的紅紙剝開,也不管那些禮儀和形象了,直接將一整個塞進嘴里。

  ……好甜。

  -

  房間里有五位姑娘,除了那位名叫青芷的白狐少女之外,其他人的傷都不太重。只花了一個時辰就將五人的傷口包扎好。

  在這期間,白翎將這間包廂收拾了一下,從墻角翻出還能點燃的燭臺,又從卷成一團一團的綢緞衣物里找出還算干凈的布料鋪成簡易床鋪讓她們躺在上面休息。

  姑娘們擔驚受怕了一整天,互相依偎著睡著了。

  “到你了。”

  余夏走到綠衣女子身邊,蹲下來朝她伸出手,可指尖剛碰到她的肌膚,就被極快地回避了。

  紅娟從上往下冷冷地看著她,失了血色的唇只剩下一點淡淡的血跡當作顏色。

  “我沒受傷。”

  她攏了攏裂縫開到了大腿處的裙擺,試圖擋住裸露出來的雪白肌膚。

  “騙人。”

  看她這股倔脾氣,余夏也忍不住想要跟她犟上了。俗話說趁人病拿人命(不是),這人看上去都快暈過去了還能犟得過她!?

  余夏使了點勁捏住她的腳踝,讓她被迫抬起腳來,也不嫌臟,讓其搭在自己身上。

  她的腳步多處都磨破了皮,站滿了塵土沙石,血液與各種污穢混合在一起,普通人看到了怕是會嫌棄到不行——但作為一個醫學生,余夏只看到了無數的細菌即將入侵傷口的恐怖景象。

  “你,你是不是有病啊!?”

  腳被人攥住,紅娟身子一傾,差點就要往后倒下,而身上的裙擺也因為她的動作而滑落,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大腿。

  她哪有見過這樣上趕著要給她療傷的大夫,連聲罵了幾句:“我都說了沒傷沒傷,你多管閑事什么?!”

  可惡,要不是她今天一整天沒吃東西,就這小大夫的手勁,她怎么可能甩不開!

  “別亂動。”

  余夏正在替她清洗傷口,從藥箱里又開封了一瓶嶄新的碘酒:“會有點疼,忍一下。”

  “唔……!”

  刺激性的液體一下子沖刷在傷口上,饒是紅娟也不僅蹙起了眉,咬緊了下唇。可在撞上對方那似笑非笑的視線后,她又不甘示弱瞪回去。

  余夏忍俊不禁,還是忍住了笑容,將注意力集中在手上的動作。

  “我叫余夏,你呢?”

  綠衣女子喘了幾聲氣,從陣陣刺痛中找回自己的聲音:“……紅娟。”

  “她們喊你娟娘……你是雨花閣的老板?”

  “是又怎么樣?”

  紅娟知道,世間所有人都看不起她這樣的人。可那又怎么樣,都是為了活下去,誰又比誰低人一等不成?

  她以為眼前這個人也會像大多數人一樣對她露出或鄙夷或憐憫的表情。可她沒有,仍是在低頭為她處理著傷口。

  “能告訴我昨天都發生了什么嗎?”

  “……”

  紅娟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似終于下定了決心那樣,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來。

  “昨天,我們就很正常地開門接客……后來,來了一群人,從他們進門起就擺著一張來找事的表情,不停地東張西望,像是在找什么人的樣子。”

  “做我們這行的,什么客人沒見過,再怎么也做不出趕客的事。但我還是上去問了問,他們是來找朱嬛的。”

  “朱嬛是……?”

  提到這個,紅娟閉上了眼睛,長長一口濁氣從胸口泄出:“……朱嬛也是我們樓里的姑娘,前陣子想要逃出去,被我關起來了。”

  余夏的動作頓了頓:“……”

  紅娟哪能不知道這小姑娘家家在想些什么,頓時扯了扯嘴角,嗤笑一聲:“你也知道我這樓里是做什么的,樓里姑娘要是動了逃跑的心思,我自是不會輕饒的。”

  余夏沒有理會她這莫名其妙的挑釁,只不過手下替她包扎的力道重了一些,聽到了意料之中的痛呼。

  “你……!”

  “先別管那些,你繼續說。”

  紅娟哼哼了兩聲,壓下心頭的情緒,繼續道:“我跟他們說了燕寧身體不舒服,他們也沒別的意思,還是找了張桌坐下讓我們叫別的姑娘來陪酒。”

  “結果,酒喝到一半的時候,那群人就突然——”紅娟想到了昨晚那極其血腥的一幕,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殺了被我喊過去陪酒的落英和碧月……其他客人都被嚇跑了,他們便拿著刀到處亂砍亂砸,一直到大半夜才收手。”

  “我這樓里一共有十七位姑娘,現在還活著的還有十二個……已經死了的我把她們裹起來先放在了后院,還有六個重傷的送到了你們那……彥林醫館里。”

  說到這里便差不多是全部了,紅娟靠在墻上,眼眸半闔,凌亂的發絲貼在臉上,讓這個平日總是打扮得明艷張揚的女人添了幾分脆弱感。

  “你這樣被無緣無故砸場子,沒有去報官嗎?”

  “呵。”她一聲冷笑,“報什么官,那些吃白飯的狗東西本就管不了事,一聽我是開妓院的,而且還是獸人妓院就直接把我趕出來了。”

  “果然就不該指望他們!”

  正巧,故事講完,余夏的包扎工作也結束了。她脫下手套,整理好藥箱,重新望向眼前的綠衣女子。

  “你真的不知道這些人過來砸場的真正原因嗎?”

  “……”紅娟沉沉的眼瞳對視過來,她搖搖頭,“我不知道。”

  …

  樓下的狼藉在經過好幾人分工合作清理之后,已經能夠窺見這里原本的樣子。還能用的燭臺重新立起,微微照亮整個大堂……以及地上已經凝固的血跡。

  “天已經很晚了,只能先收拾到這個程度了。”

  剛把一大堆垃圾搬到外面的車上,蒼耳又走了進來。正巧看見余夏和白翎從樓上下來。

  “你們已經弄好了?”

  “嗯。”

  余夏小心翼翼跨過樓梯上的雜物,身上的藥箱有點重,差點把她的身子壓得往一邊倒去——有一雙手及時扶住,并極其熟練地拎走了沉重的藥箱。

  她朝來人笑笑,道了聲謝:“謝謝。”

  無憂仰著頭看著站在臺階上的少女,見她還在跟地上的雜物斗智斗勇,干脆直接探過身子將人抱了下來。

  “!”

  余夏只覺得自己腳下一空,就發現自己像個小孩一樣被抱起,直到重新落在地上,她逐漸覺得不太對勁。

  她怎么感覺自己這么像被提來提去的行李呢?

  無憂并不覺得自己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反而莫名地沾沾自喜起來——主要表現為身后不聽亂晃的尾巴。

  “咳咳……!”

  余夏強迫自己忘掉剛才那詼諧滑稽的畫面,清了清嗓子:“上面已經搞定了,也辛苦你們收拾了這么久。”

  “反正也是閑著。”大叔無所謂地攤攤手,“而且還有這兩個力氣不知道往哪使的家伙在……不如說,輕輕松松。”

  蒼耳在一旁笑了笑:“我就當你這是在夸我們了。”

  “當然是在夸你。”

  從彥林醫館離開后,余夏回家了一趟,正打算叫上無憂和蒼耳一起出發的時候,白翎也正巧和蒼耳待在一塊兒。朝他說明要去做什么之后,金毛小鳥也提出要一起去,說是多一個人多一份力,結果就是這樣——家里只剩下千予和兩個未成年了。

  無憂問道:“那我們現在回去了?”

  該做的已經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一大堆。好像確實是應該打道回府了。

  但余夏卻滿是無奈地搖搖頭:“不,其實還有一件事……”

  白翎突然從身后出現,接過余夏的話音往下說道:“紅娟小姐希望我們把一個人帶回去——她說是關在……后院的柴房里是吧?”

  十分鐘前。

  就在余夏準備離開之際,紅娟卻在她推開門的下一秒突然叫住了她。

  “你說你是會為獸人看病的大夫是吧?”

  余夏回頭,重新換了一身干凈衣裳的紅娟坐在褥子上,眼神閃爍,欲言又止的:“那……瘋病你會治嗎?”

  “?”

  看出了余夏眼中的疑惑,紅娟干脆將藏在心底,煩了她很久的事說了出來。

  “就是剛才說到的朱嬛。她逃出去被我抓回來之后就……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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