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流浪獸人救助指南 > 第79章 返途
  “抱歉,讓你們看到難堪的一面了。”

  終于重新整理好心情,祁凌志抬起頭來,眼眶依舊是通紅的。但比起剛才的失態,他已經精神了許多……許是聽到了自家兄弟的好消息吧。

  “沒事……你需要手帕嗎?”

  見他整張臉都濕漉漉的,余夏遞出自己的手帕。

  “……謝謝。”

  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肯定很糟糕,祁凌志臉有點紅,連忙接過手帕胡亂地擦了一通。

  “那個,這個手帕……”

  “沒事沒事,你收下吧。”

  說實話,就算說要還回來,她也不太想要了……

  說回正題,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需要給馬兒看病。

  余夏繼續向他詢問情況。

  祁凌志仔細想了想,嘆了口氣:“我們好不容易來到瀘州后,第一時間請了這里的獸醫來看病。但是……”他搖搖頭,“他說這是一種嚴重的傳染病,千萬千萬不可以將這些病馬帶到城里去。隨后給我開了一些藥,但是沒什么好轉。”

  原來這個世界也有獸醫,但是跟普通名義上的獸醫一樣,只治獸禽。

  余夏點點頭,站起來:“我先去看看吧。”

  “好。”

  祁凌志帶著她進入馬棚。余夏走近其中一匹精神不振的黑馬,細細觀察起來。

  黑馬跪在地上,頭一點一點地點著地,走得近了,能聽到充滿雜音的呼吸聲,像是有很多痰卡在呼吸道里。兩個鼻孔里都有粘液流出,隨著呼吸,時不時發出幾聲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馬兒聽到有人靠近,疲憊地抖了抖耳朵,眼皮微微打開了些,余夏能看到底下的眼結膜是充血的狀態,通紅通紅的。

  她伸出手在它的脖子上摸了摸,聽見馬兒發出兩聲急促的氣音。能感覺到手底下的觸感不同于平時摸到的馬,是有一點腫脹的水腫感。

  余夏又繞著幾匹重癥馬檢查了一番,發現都有同樣的癥狀,同時還有個別馬有發熱和腹瀉。

  看了這么多,她也差不多能做出判斷了。于是她抬頭,朝祁凌志說道:“這的確是一種傳染病,叫做馬流感。”

  這其實在馬當中是一種常見的病了,在現代的時候,馬場為了預防流感,通常都會在幼駒出生不久后就開始接種疫苗,即使是成年后也需要隔一段時間就需要接種一次。

  這種病本身并不可怕,好好休養,無繼發癥的情況下二到三周就可以痊愈,但怕就怕在各種繼發癥,嚴重的可能還會危及生命。

  “能給我看看上一個獸醫開的藥方嗎?”

  余夏突然要求道,祁凌志一愣,立馬朝馬棚外的下屬喊道:“阿牧!把大夫開的藥方拿過來!”

  “來了來了!”

  年紀不大的少年急匆匆小跑過來,把一張皺巴巴的紙交到余夏手上。

  余夏展開來一看。

  祁凌志見她一臉嚴肅,頓時緊張起來:“怎么樣?這藥方能治嗎?”

  “這藥方……”余夏看得很認真,不自覺拖長了尾音,“確實沒什么問題。”

  “啊?啊。”祁凌志還以為她要提出什么異議,結果卻是認同的,“那為什么……?”

  其實余夏也能想出來些原因,解釋道:“你們喂藥的時候是不是很費勁?”

  “確實……”祁凌志想起之前要動員所有人忙活一整天才勉強讓這里的十匹馬都灌下藥,喂完之后無論是馬還是他們自己都弄得渾身狼狽,吃進去了一半吐出來又是一半。

  如何讓動物乖乖吃藥永遠是獸醫的痛,人都不喜歡吃中藥更何況是動物?

  再加上中藥作調理滋補身體的作用,見效本來就慢,等馬兒好起來了,估計祁凌志這一伙人也都急死了。

  “這是個好藥方,就是起效有點慢。你們如果再喂多幾天,說不定就有效果了。”

  “可,可我們哪里等的了這么久?!”

  祁凌志急得直嘆氣,眼睛直直地盯著這個說話老神在在的少女:“余大夫有什么好辦法嗎?”

  余夏回以一個令人安心的笑容。

  “嗯,我就是為此而來的。”

  …

  馬流感不難治,肌肉注射頭孢,保守估計連著用上六天就能痊愈。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余夏給所有馬兒打完了針,把廢棄針頭回收好之后,果不其然見到了一眾落在她身上,驚奇的目光。

  “這樣就可以了嗎?”

  祁凌志忍不住多瞄了幾眼她手里打包起來的針頭注射器,實在沒想明白這是什么療法……大概是異域之外的醫術吧。

  “還沒有那么快。至少還需要打六天針才能好。”

  余夏搖搖頭,說出來的話卻讓他心里一驚。

  “六天!?可是我們需要在七天內到達鈞州……”

  只剩一天的話……就算跑到肝腸寸斷也是不可能一口氣從瀘州跑到鈞州的吧。

  想到這,祁凌志忍不住垂下了眼角,已經能夠預見回去之后被老爹吊起來一頓抽的未來了。

  他的樣子實在可憐,余夏覺得這少當家如果是個獸人的話,種族一定是兔子……這表情也太豐富了。

  “六天只是保守估計……像那幾只匹癥狀輕的可能兩三天就能好了。”她拍了拍男子彎曲的脊背,試圖給他打打氣,“到時候你去馬場把剩下那五匹健康的馬買回來,不就可以趕上了嗎?”

  “……”祁凌志被拍得踉蹌了兩步,扭過頭看見少女的笑容時感覺心里好受了一點。他再次幽幽長嘆一聲:“希望如此吧。還有……再次向您道謝。”

  為了表示謝意,祁凌志大手一揮,表示可以讓余夏帶著她的三個同伴一起入住他包下來的客棧。

  客棧老板一開始見到有獸人要入住表示出了不滿,但最終還是在人傻錢多的旗云商會少當家的金錢攻勢下屈服了。

  抱歉,有錢是真的可以為所欲為的。

  余夏羨慕,她什么時候才能有錢到可以用金錢解決一切煩惱啊。

  在晚間飯局的時候,祁凌志和他的伙計們向她重新介紹了自己還有旗云商會。

  旗云商會是由遠在北方灝州的祁家當家,祖上創始人以一匹馬一包貨為起點,跑遍整個中岐起家,一直到現在,傳到祁凌志手里的時候已經是第五代了。

  也是從他爺爺的爺爺遇到第一位人馬開始,每位當家家主都會有一匹從小一起長大的人馬為伴,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用他老太爺的話來講,那大概就是生在馬背上,死也要在馬背上。

  年幼的祁凌志有問過父親為什么他們家要養這么多馬,父親是這么回答的——“因為這是他們家一切的起點。”

  后來他又聽說,穆氏一族人馬會對他們家如此忠心耿耿,是因為老太爺的離世就是為了救下人馬而犧牲的。

  灝州以游牧民族為多數,對動物的喜愛和親近是天生的。雖然獸人的本質上是人,但也不妨礙灝州人與獸人之間的關系是和平友善的。

  所以祁凌志和他的伙計們才會對無憂和蒼耳的存在沒有一點奇怪的反應,還很和善地接待了他們。

  “原來灝州是這么好的地方!”

  原來在這個世界還有如此烏托邦的地方……真是讓她一時有些感慨萬分。

  可祁凌志卻搖搖頭,苦笑著:“哪有你想象中那么好——灝州地勢偏遠,朝廷想要派人去那里發展都嫌遠。到處都是平原高山,哪里比得上這些個發展好的州城?

  “而且這幾年邊疆戰火不斷,灝州的人都想要往外面跑,本來人就少,現在更是——”

  “我們旗云商會聽著好聽,但實際根本比不上鈞州商賈的一根頭發絲。”

  說完了自己的事,祁凌志目光投向余夏。

  “對了,余姑娘。今日遇到你的時候你說想買馬,那我這里的事是不是耽擱你你了?”

  “不耽擱不耽擱。”在賺點數的事怎么能叫耽擱呢。余夏笑道:“不如說,很高興能幫上你的忙。”

  “不知姑娘今后要往哪里走?”

  “我要回璟州。”

  “璟州……”祁凌志在心中盤算著,“那要是時間充足的話,我們可以送你們一程。”

  “而且你要是不嫌棄的話,那幾匹馬里面你可以選幾匹喜歡的送你。”

  “如果是余小姐的話,我相信你可以把它們照顧得很好。”

  這簡直是意外收獲!

  余夏本來就打算要買馬的,這下正和她意,也不推脫。舉起茶杯朝他碰了一杯。

  “就沖你這句話,我可得再加把勁了!”

  -

  在眾盼所歸之下,十匹馬中有五匹較為輕癥的馬兒在打了三天針水后恢復了健康。

  看到自家馬兒又可以重新跑起來時,祁凌志又忍不住紅了眼眶,抖著聲音連聲吩咐下屬趕緊去馬場把另五匹馬買回來,明日馬上整裝出發。

  打點好一切后,青年帶著又哭又笑的表情來跟她報喜,拉著余夏的手不停地訴說著自己的喜悅和感激。

  他的五官是帶著點異域血統在的,五官眉眼要比別人更深邃一點,頭發也是帶著淺淺的褐色,發間藏著幾條串著珠子的小辮。

  眼睫帶淚的時候,可憐地像只大金毛在嚶嚶嚶。

  “本來我都覺得這次要搞砸了,真是多虧了你!簡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他高興起來簡直就是口不擇言,聽得余夏那叫一個哭笑不得。

  “別別別!受不起受不起!”

  他的下屬打包行李路過,看到他家少主這副模樣,真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少主,能不能支愣起來!別讓人家姑娘看笑話了!”

  “你說得對。”

  祁凌志吸了吸鼻子,瞪大了眼睛讓風吹干他的眼眶:“我得支愣起來!”

  下屬抹了抹汗:“少主……這副樣子可不像是支愣起來了……”

  “那,那要怎么樣才算支愣起來啊?!”

  目睹了一切的大叔在余夏身后冷靜地作下判斷。“看來是個笨蛋。”

  蒼耳不太喜歡說這些刺耳的話,但也頗為認同地點點頭:“嗯……”

  “哼哼哼。”余夏轉頭看向他們,豎起一個大拇指得意地笑起來,“那這么看來我是不是顯得比他聰明多了!”

  “……”

  大叔的眼神充滿了狐疑,他盯著余夏看了很久。最終淺淺嘆了口氣。

  “很遺憾的是,我們家的這位也不相上下。”

  余夏:“???”

  無憂扯了扯她的衣角,認真道:“我覺得余夏很聰明!”

  雖然很高興無憂能這么說,但是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總覺得……

  大叔看笑話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真好啊,被無憂夸了。”

  余夏懷疑他在diss他們兩個,但是沒有證據!

  …

  第二天一早,祁凌志的車隊緩緩駛出瀘州。車隊留了一小部分人在瀘州繼續照顧病馬,等他們到達鈞州完成護送任務之后再回去接應他們。

  而因為要送余夏他們回璟州,所以車隊會稍稍繞個路,雖然會多花一點時間,但總體來說還算順路,商隊里的其他人也沒有別的意見。

  但余夏知道,祁凌志會提出送她回去,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

  眼見璟州越來越近,祁凌志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那雙淺色的瞳仁緊緊盯著前方,臉部肌肉繃得緊緊的,在想什么出了神。

  余夏看到他這樣子,也不出聲打擾。而他的手下們也一樣,時不時用擔憂的眼神看著他。

  “阿遠……”

  他輕念出聲,沉悶的濁氣從胸口涌出。閉上眼睛,仿佛還能想起那天人馬昏睡過去之前的模樣。

  “少主,我這腿傷了,恐怕沒辦法再陪你一起跑了。”

  “抱歉,都是我太莽撞了。”

  “少主……你就把我丟在這吧。”

  祁凌志那時候糾結過,苦惱過,痛苦過,他也想要繼續讓穆則遠活著,不就是骨折嘛,為什么就一定得死呢?!

  但他的屬下都在勸他說沒有一匹馬骨折之后還能救得回來,勸他說如果想要穆則遠不繼續遭罪,早點解脫才是最好的選擇。

  于是他就這么做了。

  阿遠肯定……會怨他擅自做主替他做了選擇吧。

  “到了。”

  一聲輕柔的女聲將他從回憶中喚醒,祁凌志這才發現他們已經駛入了璟州城內。

  身旁的少女看出了他的不安,給予他一抹安撫意味的微笑,眼中溫潤的光如一灣溫泉。

  “前面就是我家……你要一起去看看嗎?”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