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流浪獸人救助指南 > 第70章 「破曉」
  反抗軍「破曉」早在三十年前已初見雛形,但因形勢所迫,不愿繼續委身于人族腳底下為奴的獸人組隊,一路逃到了北境。

  最初那支小小的隊伍在經過多年的努力后,人數不斷擴充,于七年前正式建軍,取名為「破曉」

  然而反抗行動進行得并不順利,短短七年的時間,統領便已更迭了三代。

  隼冀遙接下這份頭銜和責任時,反抗軍在與人族抗爭的過程中不斷減員,全體總人數不過一萬人,僅僅只占全體獸人的百分之一,無論是人力還是兵力都逐漸趨于頹勢。

  無奈之下,隼冀遙當下決定將「破曉」分成兩支隊伍,一隊在副統領的帶領下繼續待在北境總部進行抗戰。

  而他帶領二隊蟄伏在中岐八大州之中,以暗地行動任務為主。

  他精通易容和縮骨術,不斷潛伏在人族各方勢力當中暗殺位高權重且會妨礙到反抗軍今后行動的官員或是將領——直到半年前任務失利,暴露了身份被通緝追殺,這才陰差陽錯間與余夏一行人結識。

  隼冀遙覺得自己是被命運眷顧的……他有預感,這位名為余夏的異世女子出現,將會是他們反抗軍重要的助力。

  在床上躺了兩天,多虧了營里隨行的軍醫,余夏覺得自己狀態好了不少,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帳篷出去逛逛。

  隼冀遙給她弄來了一輛輪椅,她還在奇怪為什么這個輪椅看上去這么眼熟時,他直接坦白確實是之前看了她的那張圖紙后覺得很有意思,于是便臨摹下來帶回來瘋狂量產。

  現在輪椅飆車已經是他們營里為數不多的娛樂方式之一。

  余夏聽了直冒問號。

  直到她被推著來到帳篷外,看見從遠處高高的山坡上有幾個鳥人坐著輪椅往下沖刺然后進行一個低空滑翔時,她才終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

  這座鷹嘴山只是他們「破曉」的據點之一,以種族習性分配小隊,跟隨在隼冀遙麾下的自然大多都是鳥族,在山林間作戰的本事那都是杠杠的。像是余夏和大叔之前遇到的那兩位翼族黑衣人——

  “給你們介紹一下吧,他們是子鳶和尉央,孿生兄弟。雖然還年輕,但已經是我旗下得力猛將了。”

  隼冀遙朝余夏介紹道,而被點到名的兩名翼族少年走上前來,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

  脫去了遮擋面容的面罩,可以看到他們兩人長相十分相似,但發色卻有偏差——名為子鳶的少年有著一頭薄荷綠的長發,黑瞳,眉眼間盡是冷淡的疏遠。他的身后背著一柄用布包裹起來的長槍。

  余夏明白他的神情為何如此冰冷了。

  而另一名為尉央的少年則是淡藍色的短發,同樣是黑瞳,比起子鳶的提不起勁,他要顯得更對余夏這位人族女子好奇,幾次欲言又止的模樣。

  之前還兵戎相對的敵人現在卻成為了同伙……這份落差感過于巨大,特別是她還對其中一位下了黑手——余夏裝模作樣地笑著,試圖掩蓋這份心虛:“你們好,我叫余夏,之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子鳶瞥了她一眼,又移開,不發表任何言論。

  “你好,我是尉央。”倒是看上去比較粗線條的藍發少年要更為彬彬有禮,“子鳶他一直都是這樣,絕對沒有任何對您有意見的意思!”說著,還撞了撞兄弟的手臂讓他給點反應。

  子鳶終于肯正眼看向她……然后哼了一聲:“嗯,沒有意見。”

  余夏的笑容僵在臉上:“……”

  “哈哈哈,不要在意。”

  隼冀遙伸手拍了拍少女的右肩,看熱鬧不嫌事大,繼續煽風點火道:“你給她扎的那針后勁太大,也就是醒來之后胡言亂語了好些話,還當著大家的面唱了半柱香時間的歌罷了。”

  余夏想象了一下眼前的這個冷酷boy放聲高歌的畫面……

  “噗。”

  她沒忍住笑出了聲,毫不意外,子鳶殺人般的眼神刺了過來。

  “是這樣的,我們在山上布置了很多眼線和陷阱,收到有人入侵的消息,我便讓他們倆去看看情況。沒有想到居然是你們——”紅發青年收斂了笑容,轉眸看向少女,“你們怎么會來這里?”

  身后的蒼耳替她回答了這個問題:“因為是我說要回家。”

  大狐貍似乎對自己沒有幫上任何的忙而感到喪氣……這也不能怪他,因為他也遭遇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頭頂的毛都被那只鷹抓禿了。

  “哦~原來你住在這里,怪不得黑鷹說見過你。”

  隼冀遙有所了解,那晚他正是見到黑鷹帶著這只大狐貍回營才有所猜測是余夏他們來了,所以匆匆起身趕去,但還是晚了一步,挨了她的兩個好同伴一頓兇。

  得找個機會討回來才行……隼冀遙在心中想著,但面上依舊是如沐春風的得體笑容。

  大叔和無憂不約而同都感覺到背后一陣發涼。

  “隼大人。”

  從另一側走來了一位渾身漆黑的翼族男人,在隼冀遙耳邊悄聲說了些什么。紅發青年點點頭:“我知道了。”

  他看過來,對上少女有些探究的眼神,云淡風輕笑道:“要去見見那孩子嗎?”

  …

  跟著隼冀遙來到一頂帳篷前,白術問剛從里面出來,手里端著一盆染了血的繃帶。這個性格靦腆的鼠族少年正是這幾天照顧并治療她的軍醫,余夏十分感激他。

  見到了統領,年輕的軍醫微微行了一禮:“隼大人。”

  “他情況怎么樣?”

  “傷口都好了差不多,就是……”白術問躊躇了幾秒,與他的發色一樣,雪白的眉毛皺起,“他,不肯吃飯。”

  “呵。”

  從身后傳來一聲嗤笑,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余夏盯著那盆繃帶,感覺自己應該是錯過了很多事情,問道:“他受傷了?”

  隼冀遙抬眼,無奈道:“這你就得問問他們了……真是攔都攔不住。”

  她的視線移到身后的三人,只見無論是大叔無憂或者是蒼耳都是一副大無畏的神情回望過來,頗有一種“就是我干的怎么樣”的無賴感。

  這是什么黑道三人組嗎?

  “怎么?你還要為那小子說話嗎?”

  大叔雙手抱胸,原本就低沉的聲線更加冷硬,發絲背后的眼睛卻在時刻觀察少女的表情變化。

  “……”

  可少女卻一言不發,默默舉起一個大拇指——“干得漂亮!”

  熊孩子就該打一頓!

  蒼耳一把扯住因為得到了表揚還想沖進去再把人揍一頓的無憂,啞然失笑:“無憂,可以了,別那么沖動。”

  他抬頭,眸光閃爍,似乎對余夏的反應感到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們這么做。”

  余夏思緒萬千,最終凝聚成為一抹苦笑:“得分情況吧。”

  “走,我們進去看看他。”

  帳篷門簾掀開,黑黝黝的室內充斥著一大股藥味。帳篷里只有一張床,而一抹小小的身影抱腿蜷縮在床上的一角,聽到輪椅轉動的聲音,他渾身抖了一下。

  男孩看上去確實被揍得很慘,脖子、手臂上纏著繃帶,零零散散掛著殘留的幾片羽毛。他把頭埋在手臂里,但也能看見額角處有一大塊淤青紅腫。

  許是留下了心理陰影,辰砂光是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就害怕地不斷顫抖著,可憐的不行。

  “……”

  這么多人在這里就算想與他聊些什么估計也得不到回應。于是余夏便轉頭朝跟進來的幾人說道:“能讓我單獨跟他聊聊嗎?”

  無憂皺眉,想要拒絕:“不——”

  “好了好了,就讓他們單獨聊聊吧。”

  紅發青年非常識時務,將無憂的話打斷并抬手在少年的頭發揉了一把。

  “有些事情還是得好好說清楚。”

  說著,他推搡著其他人往帳篷外走去,臨走時,隼冀遙回過頭,唇邊含著的一抹笑卻是意味深長:“我不會干涉你的決定,但……你想的應該和我一樣吧。”

  余夏:“……”

  這人神神秘秘的,裝什么謎語人呢!

  …

  幾人離去后,室內又歸于安靜,只能聽到辰砂那緊張急促的呼吸聲。余夏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

  “……”

  說實話,對于辰砂的所作所為她確實很生氣,但無憂他們也著實幫她出了氣。看到男孩那傷痕累累的身體,她的心中又是一片悵然,不知該如何處理這一股積攢許久的悶氣。

  “辰砂。”

  余夏開口喊他的名字,男孩虎軀一震。

  “你為什么說自己想要自由?你現在覺得自己不是自由的嗎?”

  她終于問出了最想要問出的話,關于在懸崖上,男孩哭喊著出來的那句話語。

  “……”

  男孩低著頭,好半晌在低低地說道:“自由……我從來都沒有自由……哪里都沒有我的同伴。”

  “同伴?你想要什么樣的同伴?”

  這句話把辰砂問懵了,他好像從來都沒想過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他只是單純地覺得在那個地方待著的時候無比窒息,所有人都不理解他,說他是怪物……他想要逃走,可是要逃到哪里,他不知道。

  “……和我一樣的,同伴。”他嚅囁著,聲音虛弱無力。

  “所以你就想逃到山里?”

  “……嗯”

  余夏嘆了口氣,心累:“你一開始就這么打算,才提出要跟我出來嗎?”

  “嗯。”

  “那推無憂下山,也是你的計劃?”

  “我沒有!”

  辰砂猛地抬起頭,眼睛瞪得極大,連聲為自己辯解:“我沒有打算要推他!我只是,只是……!”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因為無論如何,他推了無憂的事實是實實在在的事實。

  她看著男孩慌張得六神無主的神情,眉眼間皆是無奈:“最后一個問題——你決定偷偷逃跑,是覺得我會阻止你嗎?”

  “……”

  男孩愣住,眼神閃爍著:“難道不是嗎?”

  果然。

  余夏又是一聲嘆氣,頭疼得捏了捏山根:“看來是我沒有跟你們說清楚……”她重新整理好表情,無比認真地看著男孩的眼睛道,“聽好了,我從來沒有限制你們的自由。想要去哪,想做什么都是你自己的自由,我不會阻攔。”

  “可是——”他想到了宅子里的其他人,他們沒有一個人提出過離開,所以辰砂便一直以為……他們是被圈養的存在。

  “辰砂,你一直都是自由的,只是你一直都被自己禁錮住了。”

  在宅子里的時候,因為被拒絕過一次便堅定得認為自己是異類所以便把自己封閉在小世界里,因為承了一次她的恩情便毫無理由地認為自己不能違抗她的意志所以將真正的想法埋在心底,不與任何人溝通,固執地相信自己默認的一切,但又生性膽小怯懦,無法徹底無視他人對自己的看法……矛盾不斷疊加,如果辰砂抱著這樣的想法繼續下去的話,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得到真正的自由吧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

  余夏從未像現在這樣用如此冷淡的語氣說話。雙眸仿佛云層后淡淡的星光,寧靜而又深遠。

  “第一個,離開這里,以后無論是生是死都與我無任何關系,不會再有人在乎你做什么,你自由了。”

  “第二個,留在這里,跟著……你隼大哥好好學習。這里都是你的同伴,沒有人在乎你的過去,也沒有人對你抱有偏見。最重要的是——還管住管飯。”

  “你想要怎么選?”

  …

  從帳篷里出來后,余夏有點繃不住了剛剛那個冷酷人設了,軟軟癱在輪椅上直嘆氣。

  “你說辰砂這倒霉孩子終于是想通了啊。”

  是的,辰砂剛剛猶豫了好半天,最終還是選擇了留在此處的決定,也不枉她特地把兩個選項說得天差地別。

  發生了這種事她不可能再帶辰砂回去了,正巧,隼冀遙有向她透露出想要把辰砂留下來的意向,于是她便順水推舟,把男孩給忽悠了過去。

  “為什么你這么看中辰砂?”

  余夏望向身側的紅發青年,見他步伐邁得步步生風,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上位者的矜貴和風度——她再次為自己抱上了大腿而感到慶幸。

  “看來你還是不太了解我們獸人啊。”

  隼冀遙連連搖頭,眼中帶著狹促的笑意:“你應該也發現了吧,這孩子能夠與普通鳥類溝通和合作。”

  “啊……確實是這樣。”

  不僅是他,她家的夏橘也能做到這種事呢。

  “這是專屬于三類獸人的能力,而且也是只有一小部分三類獸人才有。在我們現在這個營里,也就只有黑鷹才能無障礙跟山中的鳥兒交流呢。”

  青年一副挖到寶的竊喜,笑瞇瞇的:“這還得多虧你啊!”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

  夏橘的事就暫時別說了,感覺會被挖墻腳。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