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進到洗手間，瞥見她們二人，幾不可見的擰了擰眉，到鏡子前洗手補妝。
姜絲絲收回視線。
女人補好了妝，取出一支白色的細支香煙，夾在染著蔻丹色美甲的兩指間，邊往外走，邊悠悠然吞云吐霧。
姜絲絲剛要松口氣，忽然聽見她的聲音里夾雜著歡喜，“北謙！你也出來透氣了？還是說你是跟著我來的？”
“恩。”單單一個字，不顯情緒，也不知道他回答的是哪個問題。
女人卻不在意的笑起來，“沒見過你抽煙，這是第一次呢，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為你不抽煙。”
“恩。”他還是一個字。
“說實話，你抽煙的動作也好帥啊。”女人不加掩飾的喜歡，從聲音里都聽得真切。
蕭北謙沒再回話，只是意味不明的輕笑了聲，卻給人以無限的遐想。
姜絲絲下意識的咬唇。
外面二人的談話聲還在繼續。
“北謙，你應該知道我們兩家在撮合我們吧？”女人很滿意的嘖了聲，“其實一開始我對你不感興趣，我也喜歡野性的男人，像你這樣斯文疏離，看起來就性冷淡的男人，根本不在我的考慮范圍之內。不過嘛……”
她故意嬌軟下聲音，用一種連姜絲絲聽起來都渾身酥麻的口吻道，“見到你之后，我頓時改變了這個想法。”
蕭北謙沒有說話，不知道是不是在抽煙。
姜絲絲只聽見女人的高跟鞋響了兩下，猜測大概是她朝著蕭北謙走近了些。
隨后聽她一字一字，又慢吞吞的蠱惑道，“讓一個性冷淡的男人，因為我而變得瘋狂，聽起來很有挑戰性。”
蕭北謙再次短促的笑了聲，語速不急不緩，自帶一種優雅疏離，“鳳小姐這么自信？”
“當然！”鳳菲菲湊近了他，蕭北謙并沒有躲。
她在距離他的唇只有一寸距離的時候停下，“我看的出來，北謙你對我也是有興趣的，所以我們要不要試一試？如果合得來的話，我們年紀都不小了，家里面的意思是，希望我們明年能夠結婚。”
蕭北謙抽完了煙，將煙蒂丟進旁邊的垃圾桶里，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好啊。”
鳳菲菲眼波流轉，嫵媚更甚，立刻對他發出曖昧的邀請，“那等會兒去你那兒還是我那兒？”
“哇——”
洗手間里，一直干嘔不止的周雨樂，忽然大聲吐出來，外面兩個人的談話被打斷，一時也安靜下來。
她吐完了，姜絲絲趕緊用濕巾給她擦嘴，她則抱住姜絲絲，嚎啕大哭道，“絲絲……絲絲……我想回家……”
姜絲絲輕拍著她的后背，“好，我帶你回家，不吐了的話，咱們這就回家好不好？”
“絲絲……絲絲……”周雨樂很明顯神志不清了。
姜絲絲見她不再吐了，艱難的把她從地上扶起來，不厭其煩的應聲道，“我在。”
她扶著周雨樂走出洗手間，外面的鳳菲菲和蕭北謙的視線都朝她們看來。
姜絲絲垂下眼，客氣的道了聲，“蕭總。”
蕭北謙點了點頭。
鳳菲菲眼珠轉了轉，笑著問，“你公司的員工？”
蕭北謙意味不明的淡淡抬眸，“或許是，公司的員工那么多，我不是每個都能記住。”
鳳菲菲放下心來。
姜絲絲腳步稍頓后，把頭低的更低，扶著周雨樂離開。
鳳菲菲將沒抽完的煙掐滅，嬌嗔著問，“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今晚去哪兒？”
光影迷離之下，蕭北謙微微抬眸，看著那遠去女人挺直的腰背，眸底染上一層陰翳戾氣，“都隨你。”
鳳菲菲當即很高興，身子湊近仰著頭，風情萬種的朝他吐氣，“那去你那里，今晚我就不走了，恩？”
蕭北謙呵笑了聲，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可就是這樣的態度，反倒勾的人不能自拔。
鳳菲菲本來確實不滿意這個相親對象，今天恰好來江城出差，為了應付父母，她便做做樣子來找蕭北謙。
令人驚喜的是，蕭北謙本人和照片上看到的，雖然臉是一樣的，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同。
她真的沒有想到，他能這么迷人，渾身上下有一種沉靜的冷銳的野性。
薄薄的眼皮，微垂時清雅，像個俊逸書生，稍稍抬起時，便仿佛帶著洶涌的戾氣，割的人心神俱顫。
她忽然覺得自己以前多么狹隘。
有些男人的野，表現在外，狂野的五官，不羈的行為，加上幾絲冷漠的氣質，初見上眼，令人抓心撓肝的想要征服，得到之后，他便褪去了野性，就像是被馴服的烈馬，溫順又無趣。
而有些男人的野，表現在內，溫雅的五官，得體的行為，待人接物皆有分寸，看似容易親近，實則難以走進他的心里，誰也摸不透他的心思，只能任由他時而像風，時而像暴烈的雨，穿梭在她的世界。
蕭北謙很明顯就屬于第二種。
即便他現在答應了和她的晚上，鳳菲菲也清楚，他可能只是成年人之間的相互需求，和愛無關。
而她不在意，更有信心，一點點吃進他的心里！
“我們現在走？還是再玩一會兒？”鳳菲菲有些口干舌燥的問。
蕭北謙眼皮動了動，“現在吧。你朋友還在包廂。”
鳳菲菲這次來，還叫上了她的朋友，本來想著的是，對蕭北謙不滿意，就推給她朋友應付，她好逃之夭夭。
眼下她很滿意，自然用不上她們，便道，“我回去跟她們說一聲。”
“好。”
她一走，蕭北謙離開洗手間，徑直出了酒吧，直接坐上車走了，也沒等鳳菲菲。
鳳菲菲通知朋友之后，給他打電話時，他接起來淡聲道，“有點事，突然沒了興致。”
“哈。”鳳菲菲失笑，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這種情況下放她鴿子，不過這樣她更對他感興趣，“那下次我們再約。”
……
姜絲絲并不知道蕭北謙最后有沒有和那個女人一起離開。
她聽到的最后的話，是那個明艷漂亮女人的盛情邀約，還有蕭北謙意味不明的笑。
蕭北謙一直都很有魅力，她知道，但她之前的那些年里，卻一次都沒有見過。
在她的認識里，他溫雅斯文，潔身自好，像個大哥哥一樣。
今晚見到風月場中的他，他是那么蠱，像是毒藥似的，而她也更加清晰的認識到，他是一個成熟的致命的男人。
他們離開酒吧了嗎？
他們接吻了嗎？
他們上床了嗎？
……
一個又一個問題，不受控制的出現在腦海，可這些又和她有什么關系呢？
她從帶有目的接近他的那刻起，就開始失去他。
他們不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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