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皺緊了眉頭，面色瞬間慘白如紙。
垂眸望向自己的雙腿，鮮紅的血漬很明顯地覆在淺藍色的牛仔褲上。
江暖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小腹，又是一陣鉆心刺骨的疼。
她的內心非常慌亂，生怕肚子里的孩子會出什么意外。
溫牧今眼神恍惚地望著她，在暈厥之前，若隱若現地看到江暖的那張小臉十分痛苦。
不出兩秒，江暖的肩膀猛地一沉。
溫牧今的腦袋已經靠在了她的肩上。
他徹底地失去了意識，陷入昏迷。
江暖側眸看了他一眼，鼻尖立即泛紅發酸。
江暖想放聲大哭，卻沒有力氣哭喊。
她緩緩地調整著呼吸的節奏。
小腹的疼痛讓她失去了喘息的力氣，連呼吸都是疼的。
江暖咬著牙，故作鎮定地想從包里翻找著手機。
眼前卻被氤氳的霧氣所遮擋。
深吸一口氣后，她胡亂地伸手抹去眼角的淚珠。
摸索了好幾秒，冰冷的指尖終于從包里拿到了手機。
江暖顫抖著拿起手機，點開撥號頁面。
屏幕上的最近一個通話者是陸司聿。
她沒有任何的猶豫，當即就給陸司聿打了通電話。
電話里傳來一陣熟悉的女聲。
【您好，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請稍后再撥。】
江暖美眸微沉，紅唇都在慢慢褪去顏色。
小腹傳來的那陣痛，就像是有鉆頭在往她的肚子里鉆似的。
她緊鎖秀眉，從來就沒有那么疼過。
緩了半響，江暖好不容易恢復了點力氣，僵硬的手指艱難地在屏幕上按下了急救電話。
粉色勞斯萊斯上。
陸子珞和安韻都受了點輕傷。
勞斯萊斯的安全氣囊沒有彈出，只是車頭被撞壞了。
安韻從剛才的撞擊中回過神來，腦袋還有些暈乎乎的。
陸子珞在一旁撥了撥自己的頭發，鎮定的望著后視鏡，整理著發型。
就算是出了車禍，也要保持完美的形象。
“韻韻姐，我這造型沒亂吧？”陸子珞扭頭看向安韻。
安韻深深地擰著眉，眼底滿是厭惡。
都什么時候了，陸子珞居然還有心情照鏡子？
只有丑八怪，才喜歡動不動就照鏡子，這分明就是對自己的容貌焦慮的表現。
“小祖宗，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梳妝打扮？”安韻冷笑，很是無奈。
陸子珞撇撇嘴，“我要下車去看看他們，不知道這賤女人死了沒。”
安韻的臉色凝了一瞬，立即伸手拉住陸子珞。
“不行，你不能下車。”
“為什么？牧哥哥也還在車里呢！”陸子珞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話落，她眼巴巴地朝著前方張望，內心焦急如焚，十分擔心溫牧今的安危。
江暖死了不要緊，那是她活該！
但是溫牧今是她最愛的男人，他不能死。
安韻抬眸朝著前方的黑色大g望去。
透過車窗，她能隱隱看到車內的兩個人已經全都暈厥。
出了那么嚴重的車禍，他們要是沒有暈，肯定會下車看看是什么情況。
可是，黑色大g靜悄悄的。
說不定，里頭的兩個人傷得很嚴重呢？
安韻瞇了瞇細長的眸子。
心底即刻產生了一抹邪惡的想法。
江暖懷著身孕。
她之前費盡心思地想辦法，買通醫生，想騙江暖去醫院做流產手術都沒成功。
不知道這次是不是老天開了眼。
剛才的那一撞，一定得撞掉江暖肚子里的野種才好。
“珞珞，你想不想得到溫牧今？想得到他，你就得聽我的。”安韻收回陰冷的視線，紅唇微張。
“什么意思？”陸子珞一頭霧水。
“記住，我們兩個今天從未看見過溫牧今和江暖。”
“啊？”陸子珞更懵了。
她完全就跟不上安韻的思路。
安韻在心底翻白眼，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道：“我回頭再和你解釋，你先按照我說的辦。”
陸子珞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好，那我們現在該怎么做？”
“給你哥打電話，就說我們追尾了，出了嚴重的交通事故，把地址報給他，然后就裝暈。”
“哦，好，我試試。”
——
江暖再度醒來時，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房中。
映入眼簾的是江嘉明那張憔悴的臉。
江暖美眸微動，望向父親。
干涸的嘴唇抿了抿，醞釀了一會兒才道：“爸，你怎么會在這里？”
江嘉明聽到江暖的聲音，因為困意快要閉合的眼皮子一下子睜開，瞬間來了精神。
江暖是下午三點被送到瑞寧醫院的。
進手術室后，搶救了整整四小時。
出來時，醫生說了聲抱歉，江暖肚子里的孩子沒了。
江嘉明在那一刻陷入了沉默。
他給陸司聿打過電話，但是對方一直沒接。
“暖暖，你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江嘉明老淚縱橫地看著江暖，眼底泛著淚花。
從小到大，江暖幾乎沒有看到過江嘉明掉眼淚。
她吸了吸鼻子，伸手撫摸著眼角，“爸，你別哭，我不疼。”
“要不要喝水？我給你買了粥，我拿去熱一下。”
江暖搖搖頭，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小腹，“我的寶寶還好嗎？”
江嘉明嘴角一抽，說不出話來。
該死的陸司聿，偏偏在這時候打不通他的電話。
江嘉明快要氣炸了。
他緩和著情緒，眉頭皺得緊緊的，“你聽爸爸說，你還年輕，以后一定還能懷上孩子的。”
聽了他的回答以后，江暖瞬間屏住了呼吸。
胸腔傳來一股尖銳的刺痛，密密麻麻地遍布開，很快就將她包裹。
“什么意思？”江暖美眸顫動，虛弱的聲音中夾雜著哭腔。
“暖暖，你先別激動，就是我剛才說的那個意思。”江嘉明一臉慚愧地低下了頭。
哪怕這件事和他毫無關聯。
可他卻沒有勇氣去直視女兒那雙受了傷的眼眸。
江暖伸手捏住床單，死死地咬住唇，一言不發。
江嘉明看到她幾乎要把嘴唇咬出血來，趕緊拉住江暖的手臂勸道：“孩子，你別這樣，你這樣爸爸看了難受。”
江暖的眼眶通紅，又腫又重。
“我沒事，很快就會好的。”她勉為其難地笑了笑。
還記得她在撥打完急救電話后，小腹的鮮血大量地噴涌。
隨之而來的是一種類似于宮縮的疼。
江暖之前聽人說過生孩子時，宮縮有多疼，她一直沒有感受過，也聯想不到，究竟會有多疼。
但是在車禍時，她想她感受到了。
江暖無聲地哽咽著，任憑淚水在自己的臉上胡亂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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