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記者采訪的時候陳喬玉并不怎么上心。
她沒有那么強的“上報紙”欲望。
但也不希望別人亂寫。
后來那個記者走了之后,一直也沒有后文了,陳喬玉還以為自己這點兒事不足以上報紙,所以才沒有后續。
但沒想到居然報紙上已經刊登了。
青楊沒空,半輟學的大牛第二天直接請假,替青楊去了一趟縣城,買到了學徒工一家說的報紙。
拿到報紙之后,大牛看了一眼報道,的確夠叫人生氣的。
上面沒寫多少陳喬玉自己的努力,反倒把她寫成了一個好似克死家人吸血,然后給自己造勢的那種掃把星。
雖然沒有明著這么寫,但是但凡看到這篇報道的人,經過引導,都會順著記者希望的方向,往一些無稽之談的方向上去想。
大牛都不敢拿給青楊看,猶豫再三,才在村口堵青楊。
“這報紙就別拿給你姐看了,上面寫的挺過分的,什么你爺爺奶奶死了,你媽就生下了雙胞胎,你姥姥姥爺死了,家里就平反了,你爸進去了,你姐就發達了之類的……”
“還有村里誰跟你們家交好,誰就掙錢……這倒是不打緊,關鍵是說誰要是不跟你家交好,誰家就倒霉。”
大牛撓頭:“要是我不認識喬玉姐,我看到這個也會覺得她這人挺可怕的,會些歪門邪道。”
青楊的拳頭都捏起來了:“我叫他胡說!縣晚報的記者是吧,等著,等我找他去!”
大牛好奇問道:“你咋找他?啥時候去?我把二牛跟我小叔也帶上吧。”
大牛二牛的小叔也算是姚家村的一號人物。
在陳喬玉賣喇叭褲之前,大牛二牛的小叔就穿上蝙蝠衫喇叭褲了。
不過這在村里人嘴里,那可不是時髦,而是二流子。
大牛二牛的小叔就是傳說中的二流子。
二流子平時招人恨,但真要威懾別人的時候,特好用。
青楊沒拒絕:“行,到時候跟幺叔說一聲,叫他幫我們撐撐場子,等我先了解了解情況,肯定要找他去!”
青楊說:“那天他來我家,我們還好吃好喝伺候著呢,覺得他是縣里來的記者,要好生照顧他,沒想到亂寫一氣。”
這事兒青楊沒叫陳喬玉知道。
陳喬玉最近忙著兩處個體戶營業的掛牌事宜呢。
村里這個算是好說的,紅薯粉作坊是現成的,現在個體戶的營業執照辦下來了,意味著陳喬玉以后能以個體戶的名義往外兜售、批發算紅薯粉了。
不用等村隊和公社的審批了。
以后管她的是工商局,而不是公社了。
但即便如此,村里還是有些人并不知道紅薯粉是陳喬玉個人的產業。
一直以為是村隊的產業呢。
現在陳喬玉突然就給紅薯粉掛上了個體戶的營業執照,叫村里有些人心里不舒服了。
“紅薯粉作坊不是集體產業嗎?咋成她喬玉一個人的了?”
“之前給工人發工資是徐會計發的吧?這是村隊把紅薯粉作坊賣給陳喬玉了?”
“憑啥啊,這是集體產業!”
村里為這事兒還吵吵嚷嚷了一陣。
有些人借著報紙上的事兒,又瞎傳,說陳喬玉有些旁門左道,能夠蠱惑人心,甚至能把集體的產業變成自己的。
陳喬玉聽說之后,不怒反笑。
她倒是一直害怕自己身上掛上怪力亂神的標簽,但是沒想到不是因為時空穿梭的事兒,居然是因為紅薯粉作坊的事兒。
不過好就好在陳喬玉有凡事簽文書的習慣。
姚金寶把陳喬玉之前跟大隊部合作的協議拿出來一看,這一小群想渾水摸魚的搗亂分子就沒話說了——
協議上清清楚楚地寫著,一切紅薯粉作坊的設備設施人員都是陳喬玉出的,大隊部只是給她批集體采購和銷售的手續。
就為這一個手續,大隊部抽陳喬玉一成的利。
陳喬玉的紅薯粉作坊生意紅火,一成利不多也有一百來塊錢。
都給姚金寶還通電的貸款去了。
說起通電,陳喬玉之前更是出了大力氣。
才過了這么久,好多人都還記得的。
姚金寶一發火,大家都想起來了,紛紛站出來為陳喬玉說話。
“你是沒長眼睛還是心眼本來就臟啊?當初紅薯粉作坊咋辦的你們心里沒點兒數?”
“第一批招工的時候,誰來主持的?”
“還有,張家老四的媳婦兒嘚瑟自己當老師拿了兩百塊錢工資的時候,是陳喬玉給的錢還是大隊部給的錢?”
“別這么給臉不要臉,都招了你家旺進廠了,咋,還想翻天搶喬玉的廠長位啊?”
村里幾乎一半的人都跟陳喬玉的產業有牽扯。
即便沒有牽扯的也都愿意賣陳喬玉一個面子,好等著七八月曬菜干的時候,陳喬玉能收購他們家的菜干。
去年賣得多的人,光菜干就賣了幾十塊錢。
這對八十年代的農村來說,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了。
幫陳喬玉的人多,搗亂的人的聲音很快就被壓制下去了。
紅薯粉作坊總算是順利掛牌了。
不過姚金寶心里也酸酸的。
掛牌那天他作為大隊長,自然也是去了的,還幫陳喬玉剪彩了。
不過剪完彩,就有點兒委屈。
低聲跟一旁的老支書說:“叔,那喬玉這以后不用通過咱村往外賣東西了,是不是就不能收她的一成利了?”
不能收這一成了,那村里還貸款修路助學的事兒,豈不是又泡湯了?
老支書瞥他一眼:“咋?你這個村就靠她陳喬玉唄?”
陳喬玉一撂條子,你啥也干不成了?
姚金寶訕訕的:“叔,你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著,現在都承包了,自己掙錢自己花,也沒人管集體了……那還有那么多困難戶呢,咋辦啊?”
姚金寶雖然有點兒小權力欲,但本性質樸的他,還是更擔心村里的發展。
老支書看著熱熱鬧鬧的紅薯粉作坊,陳喬玉還叫人在門口煮酸辣粉呢,大家都蜂擁而至,十分火熱。
“承包這事兒……國家肯定有辦法的,咱先把那承包款給規劃規劃,度過眼前的關卡,至于以后,肯定有辦法的。”
雖然還不知道會有什么辦法,但老支書始終對國家充滿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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