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彰當即就坐不住了。
連夜起身叫管家等人一起將冬初綁了，據說冬初當時燒得正迷糊，還沒上刑架就已經吐出了不少實情。
上了刑架清醒后，反而一臉迷茫的樣子完全不承認自己說過什么。
這不是明顯有問題嗎？
好在管家和幕僚順著她先前提供的線索一路摸查暗訪，最終找到了張家頭上。
張姨娘自然脫不了嫌疑。
聽說后來老爺子還約見了張家家主，雖不知他們說了什么，但當江氏帶著一雙兒女回府后，老夫人親自將公中的鑰匙交到了江氏手上。
美其名曰婉姐兒已年過十二，也是時候該學著打理中饋了。
只是江氏的性子向來柔軟，如今又剛上手，底下那些有資歷的老人難免覺得她好拿捏。
像中飽私囊、欺上瞞下這等烏糟事更是時有發生。
江氏意欲發落幾個典型立威，奈何下面人不是一問搖頭三不知，就是互相推諉扯皮。
萬般無奈下，江氏只好先把手頭的一堆堆爛賬放置一邊，轉而讓人去將大小管事的具體職責范圍、家中成員，以及前后三代的差事羅列出來。
想著但凡誰那里再出岔子，她也只找管事問責。
誰知這么點小事行動起來都障礙重重。
正在江氏焦頭爛額之際，清連疾步匆匆進來稟道：
“夫人，不好了夫人，小少爺讓人將幾大管事都押了，正在動家法呢！”
“什么？”江氏一驚，“在何處，快快帶我過去。”
這孩子，定是見她受了難才如此沖動行事。只是他年幼不知事，還不懂這里頭的利害關系。
清連小跑著跟上道：“在水榭外的花園里，不過等咱們趕過去時，那邊應該也已經打畢了。”
正說著話兒。
月亮門外遠遠就迎來了兩個婆子要請江氏去老夫人那兒。
松鶴堂。
“老夫人，您可要為奴婢做主啊，咱們府里慣來清明！往日就是處置個手腳不干凈的粗實小婢，那也是在有理有據的情況下循著章法規矩走的。
今兒小少爺不分青紅皂白地就讓人押著奴婢們狠打了一頓。
這知道的當他是替母親調教下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府上的少爺小姐們都是那逞能作威、苛待下人之輩呢！”
“是啊老夫人，老奴好歹也是服侍過您的老仆了。后來配了小廝，又有幸做了大爺的乳母。
正所謂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如今小少爺這般給老奴沒臉，老奴實在無顏再待下去了啊！。”
老夫人臉色難看，“這到底怎么回事，屹哥兒，你來說說。”
宋屹抬頭，“我處置她們是因為她們不服管教，臨其推諉，半點沒有為奴為婢的自覺。”
老夫人臉色更難看了，“那你便讓人打了？這是你該過問的事嗎？”
“老夫人！”江氏一進來就看到了這副陣仗，環視一圈，屋子里竟然都聚滿了。連被罰禁足抄佛經的張姨娘都被請了出來。
不由心下一凜，欠身請罪道：
“千錯萬錯，都是兒媳一人之過。求老夫人看在哥兒年齡尚小，又一心為母的份上，饒他一回。”
見堂中無人接話，江氏又自顧自道：
“說來也是兒媳無能，自接管府中中饋以來，每每調些吃食用度，不是報說東西遺失，就是有人濫領。
兒媳自以為這些皆系人員冗雜、事無專責之故，遂令人整理一份花名冊，以待日后明確分工、責任到人。
不想連這一件小事也做不下去，兒媳無能，還請老夫人將這管家之權收回吧！”
張姨娘輕蔑一笑，她掌管中饋這么久，下面的人早調教熟了。又哪里是江氏想插手就能插進來的。
哼，真是自找沒臉！
給身邊的嬤嬤使了個眼色后，那嬤嬤立馬站出來道：“二夫人這話可是言重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府上有多不太平呢！
孰不知，先前我們姨娘處理內宅事物時，事無巨細，樣樣周全。這下面也沒聽說有誰不服管呀！”
宋屹側頭，“所以，當家主母也是你一個下人能數落的嗎？來人，將那老貨給我拉過來掌嘴！”
“什么？”
眾人一臉不可置信。
這下連張姨娘也坐不住了，“六少爺，凡是都有規矩禮法，你要如何打罵你自己房中的人我管不著，但這些可不是你能隨意處置的人。
我勸你還是把心思放在讀書上為好，小小年紀的，不要戾氣太重。”
真是豈有此理，她今兒要真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嬤嬤被打，以后在內宅里，還有何威信可言？
誰知宋屹卻不緊不慢的從懷中掏出了本小冊子。
“想要規矩理法啊，好說，我這兒有。宋氏家規第301條：所有奴仆，凡是不服管教者，不問緣由，一律先打二十大板。
第302條：以下犯上，倚老賣老者，先擼職，再徹查！
第303條……”
“等等，宋氏家規里哪有這些條例？”
宋屹孤傲地挺直身板，“我加的！怎么，加不得嗎？
難道坐等這些蛀蟲們掏空我宋家家底后，再另謀出路嗎？”
在外頭站了好一會兒的老爺子有些想笑，但很快又守住了。
好！很好！
不愧是老二那個反骨逆子帶出來的孩子，才六七歲就有更改族規的魄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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