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沈鏡安的手伸進了一人的胸膛，剛把那人的心臟掏出來。
蒼白的肌膚上染上一片猩紅。
蘇黛蹙眉，“沈鏡安，你好粗魯。”
沈鏡安站在滿地的尸體中央，神態上有了微妙的變化，顯得偏執而瘋狂。他抬眸，猩紅的眼與蘇黛對視，接著，他不緊不慢地低頭，輕輕嗅了嗅手上鮮血的味道。
鮮血對魔族有著強大的吸引力。
他的眼瞳好似都被這血液染紅。
蘇黛瞇眼，察覺到不對。
這是她沒想到的。
空氣中充斥著濃重的血腥氣，蘇黛能感到自己身體里被壓制的暴戾因子都狂躁起來，蠢蠢欲動。
實際上，鮮血對低等魔物的吸引力更甚。
所以，魔族才稱之為魔。
不過蘇黛反應很快，她飛快地封閉了自己的嗅覺。
那點蠢蠢欲動的想法總算壓制了下去。
但沈鏡安明顯跟她的情況不一樣。
他很執著地望著手上的血，就在沈鏡安的唇即將觸碰到手上的鮮血時，她疾步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自己的手上，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了鮮血。
“沈鏡安，你不嫌臟？”
蘇黛的臉色很難看，她手上力氣很重。
沈鏡安眼中紅光閃動，“放開——”
他似乎已經失去了理智。
蘇黛不僅沒放，反而把他拉向了自己。
語氣很冷，“乖一點，別逼我揍你。”
哪怕你是魔尊，我也照揍不誤。
這些人的血液里，都不知道染了什么臟東西，蘇黛還在其中看到了那個賣驢打滾的小販。他既然都賣人肉了，蘇黛不信他們沒有吃過。
雖為魔尊，可沈鏡安的本性，還是單純善良的。
蘇黛實在不想讓他碰這些東西。
沈鏡安在她的手里掙扎，蘇黛沒忍住，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眼神冷傲，“清醒了么？”
沈鏡安一愣。
四目相對，下一秒，少年忽然上前兩步，驀地低頭。
尖銳的犬齒韓狠狠刺破蘇黛薄薄的皮膚，滾燙的鮮血頃刻涌了出來。
【我去！！】光團驚叫出聲。
這家伙怎么還咬人啊？瘋子！
【你快推開他啊！要我說還是主人好，主人就不會咬你！宿主大人你清醒一點！】光團真是恨鐵不成鋼。
脖子處很痛，蘇黛卻垂著眼沒動，任由沈鏡安吸血。
焚寂余光注意到這一幕，閃身來到蘇黛的身邊。
“主子——”
“不用管，至于他們，留幾個活的。”沒等焚寂說什么，蘇黛就制止了他。
焚寂抿唇，頷首。
“是。”
六娘這些人做的本來就是投機取巧的生意，先用美貌勾引，讓人放下心防，再營造出店里生意紅火的假象，專門吸引那些修為不高，又是第一次來鬼市的修士。
等夜深人靜，再悄悄下手。
反正他們向來斬草除根，就連尸體都沒留下，每次鬼市即將開啟時，都有數不清的客人前來無名道投宿，少了幾個人，誰又能發現呢？
不想，這次踢到了鐵板。
“別、別殺我……”
六娘哭得梨花帶雨，跪坐在地上，香肩半露，盈盈秋眸望向走來的焚寂，“求求你，只要不殺我，我愿以身相許。”
焚寂腳步微頓。
見狀，六娘眼里閃過希冀。
于是哭得更賣力了，她掩唇悲傷道：“先生信我，小女子本也不愿做那傷天害理的勾當，可、可您看看，小女子對上他們，哪里有反抗的余地？只得聽命行事，先生若能救我出苦海，日后我愿為先生當牛做馬！”
成子瞪大眼，身邊還有六娘姘頭死不瞑目的尸體，他怒不可遏，“我們逼你？這些主意哪個不是你想出來的？真真是蛇蝎心腸！先生！”他看向焚寂，“若今夜沒有出錯，原本六娘是要扒了那姑娘的皮為自己所用的，你別相信他！”
焚寂面色不變，也只有仔細看，才能注意到他的目光又冷了幾分。
他忽然手起刀落。
本哭的梨花帶雨的六娘忽然凄厲慘叫起來，緊緊捂住自己的臉。
“我的臉！啊啊我的臉……我的臉怎么了？”
她連滾帶爬地到了一處水缸前，水面倒映出一張出現了裂痕的臉。
但是沒有鮮血溢出，就像是一張面具產生了裂痕，露出了面具下蒼老布滿皺紋的皮膚。
蘇黛冷眼旁觀這狗咬狗的一幕，啟唇提醒，“焚寂，回來吧。”
沈鏡安喝飽了血，此時正靠在蘇黛的肩頭，像一只懶洋洋喝醉了的小奶豹。
他雖看著像是少年模樣，實際身高還比蘇黛高了半個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喝了血后，他的身量似乎又高了一些。
六娘淚流滿面，甚至忘記了恐懼。
她望向成子，“成子哥，你快再幫我找幾個女人來！這張臉不能用了，我不能這樣，我怎么能這樣？”
成子是第一次看到她皮下真正的樣子，幾欲作嘔。
一想到就是這樣一個人把他們騙得團團轉，他殺了她的心都有了。
蘇黛推了推沈鏡安，示意自己要做正事了，讓他放開自己。
沈鏡安撩了撩眼睫，沒動。
但那情緒蘇黛卻接受到了。
“嘖，”蘇黛繃著臉，“別撒嬌。”
沈鏡安：“你剛才打我。”
語氣那叫一個委屈。
蘇黛冷漠轉頭，與他對視，揚起自己的手，”再不松手，信不信我還抽你。“
沈鏡安感覺臉又疼了，心不甘情不愿地站直。
蘇黛一愣，上下打量他，“你——是不是長高了？”
沈鏡安眨眼，“有么？”
蘇黛搖搖頭，沒多想，徑直走向六娘。
六娘一看到她，眼中滿是怨恨。
蘇黛完全不介意，甚至，她很享受別人怕她。
她蹲下，望著六娘。
張口便道：“人美心善的姐姐，借點錢花花？”
“你——”六娘被她的無恥驚到了，咬牙，“我沒錢！”
大不了就是一死，而且，她就算是把錢交出來，怕是也難逃一劫，又何必再委曲求全？
“真沒有？”蘇黛挑眉。
六娘偏過頭，“沒有！”
蘇黛點點頭，明白了。
她起身，后退幾步，對焚寂吩咐，“去把她的皮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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