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蘇黛起身，打算去衛生間洗手，聞言偏頭，淡漠地眼神令她漆黑瞳孔，呈現出一種特殊又冷漠的質感，居高臨下睨視蘇悅熙，“沒錯，殺鬼應該不犯法吧？”
說完，便大步進了衛生間。
蘇悅熙心臟還在砰砰亂撞，她低頭去看那碗水，水已經變得渾濁，原本的血珠徹底與水混合，呈現出一種粉色。
“瘋了吧？還是我出現幻覺了？”她敲了敲自己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真像做夢一樣。
沙發里的陳曉倩悠悠醒來，茫然四顧，沒看到蘇黛令她心里不安，捏著裙子問：“請問，大師去哪里了？我怎么睡著了？”
是啊，這一切都太不合理了。
說睡就睡，麻醉都沒這么迅速！
但一想到陳曉倩因為睡著了，沒看到那么可怕的一幕，蘇悅熙隱隱還有點羨慕。
她指指衛生間，“洗手去了，我也不知道你為什么剛坐下就睡著了，對了，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還有那個男——那玩意兒，跟你是什么關系？”
陳曉倩愕然，“你看到了？！”
蘇悅熙抓抓臉，“不止看到了，那男鬼還被她……咳，還被她捏死了。”
真的是捏，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
簡直太兇殘了！
就在她眼前，魂飛魄散！
陳曉倩先是呆愣，接著便涌起無限狂喜。
“真、真的？”她嘴唇顫抖，眼里淚光閃爍，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蘇悅熙看她反應，又聯想到之前說的什么陰婚，心道不會那么狗血吧。
她非常肯定的告訴陳曉倩，那只男鬼真的死了，死的透透的，直接碎成渣渣了。
陳曉倩確實感到身體輕松了，那種長時間被人注視的感覺消失了，對蘇悅熙的話，她信了幾分。
之后，從陳曉倩的口中，她知道了全部真相。
從小被重男輕女的父母送人，好不容易在養父母的關愛下長大，讀了大學順利找到工作。還沒安逸兩年，親生父母找上門來了，開口就是讓她拿出五十萬的彩禮，好給親弟弟娶媳婦兒。
先不提陳曉倩只是個才工作不久的社畜，便是她養父母，也就是普通的農民，光是把她供到大學，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哪里又能拿出五十萬？
她對親生父母沒感情，看到他們這樣的嘴臉，當即拒絕。
之后親生父母又來糾纏過她幾次，陳曉倩忍無可忍，直接換了份工作，地址電話全都換了，就是要讓親生父母找不到她。
后面確實是清凈了，他們不再糾纏，陳曉倩卻頻繁地開始做噩夢。
夢里都是同一個男人，看不清臉，但猥瑣的氣質卻讓陳曉倩印象深刻。
那個男人在夢里，對她做那些下流的事，陳曉倩沒有任何快感，只覺得深深地厭惡。
第一次起床，她在洗手間里大吐特吐，以為只是她最近壓力太大導致。直到后來，每天晚上那個男人都來，不斷折磨著陳曉倩的身體與精神，令她十分崩潰。
也是今天機緣巧合，從蘇黛的嘴里，她才得知了全部真相。
她的親生父母，第一次把她送人了，第二次，又把她買了。
蘇悅熙聽完了前因后果，小拳頭捏的咯吱響，“世界上怎么會有這種父母！不想養可以不生！孩子也不見得愿意從他們的肚子里爬出來！”
她的聲音憤怒而又絕望，或許也是想到了如今無家可歸的自己。
陳曉倩苦笑，“如果我是個兒子，或許就不是如今下場了吧。”
蘇悅熙不贊同道：“為什么要這么想？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生物！哦——某些被害妄想癥除外，”她暗搓搓把槍口對準蘇妤秋，“重男輕女是他們的錯，不是你的錯。其實你比你兩個姐姐幸運多了，你是在有父母疼愛的情況下長大的。”
陳曉倩想到養父母，眼里有了真實的笑意，“是啊。”
蘇悅熙神情卻黯淡下來，“不像我……”
“什么？”陳曉倩沒聽清。
這時，蘇黛走了出來。
瞥了一眼神情黯淡的蘇悅熙，她對陳曉倩道：“事情解決了，趁現在還不晚，你下樓打車回去吧。”
陳曉倩趕忙道謝，又要了蘇黛的網銀，說等回去就把酬金打給蘇黛。
人走了，蘇悅熙吸了吸鼻子，“你就不怕她賴賬？”
蘇黛要笑不笑，“敢賴我的賬？不想活了？”
蘇悅熙：“……”她有些不高興，嘟囔：“你就不能別總是陰陽怪氣？”
蘇黛：“哦，原來這叫陰陽怪氣。”
蘇悅熙：“是啊，這樣挺不討喜的。”
蘇黛點點頭，表示受教。
然后道：“那我偏不。”
蘇悅熙：“……”
見蘇黛又窩回了沙發里，拿著手機不知道在擺弄什么，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
蘇悅熙嘴唇翕動，許多話堵在喉嚨里，不知道如何開口。
明明在心里已經認定了這人精神不正常來著，她怎么可能是自己小姨？就連蘇妤秋都沒提起過。
可就連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心里，是有一點點希冀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在蘇悅熙糾結中，外面的敲門聲突兀響起。
咚咚咚！
在安靜的環境里，一點點聲響都能引起巨大反應。
蘇悅熙驚地從沙發跳起，看向門口。
該不會又是鬼吧——
“你好，外賣到了。”
蘇悅熙松了口氣，捂著小心臟。
蘇黛掃她一眼，“外賣，去拿。”
說完，又低頭刷手機去了。
蘇悅熙看到她刷的竟是某個短視頻平臺，手指滑動飛快，一個視頻沒看清，另一個視頻便嗖地飛出去了。
有些視頻還很土嗨。
她嘴角抽了抽，對蘇黛的印象更抽象了。
走過去，忐忑地打開門，順利拿到一包沉甸甸的外賣。
很明顯，是雙人份。
這一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了，直到晚餐結束，蘇悅熙都沒能從中理出頭緒來。
但現在，有個問題擺在眼前。
很晚了，好像該休息了。
那她該離開嗎？
那個女人翹著腿坐在沙發里，又看起了白天捧在手里的言情小說，書頁翻的嘩啦響，速度之快令人懷疑，她真的有看清內容嗎？
蘇悅熙糾結著走過去，身影擋住了燈光，蘇黛抬起頭。
女孩望著她，問：“你真是我小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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