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邊塞軍營了。
夏軟才真正體會到戰爭是多么的殘酷。
而且,這里的環境也太艱苦了。
又熱又干,水資源短缺,更別提吃肉了。
尤其到了晚上,一些不知叫什么的蟲子便開始到處飛,聲音類似蒼蠅,被叮咬后會很癢,比蚊子咬的還要癢。
最讓夏軟內心煎熬的,是那些傷兵們。
有的將士只剩一條胳膊,有的將士傷口流出的血根本止不住……
她們和她一樣是女子。
她在宮里享福,她們卻為了鳳淵國流血流汗,甚至死后連姓名都不被人知道。
夏軟到了軍營去看傷員時,親眼看到有一個士兵捂著腹部的傷口痛的大哭。
那個士兵哭著求著軍醫給她個痛快,她竟是痛的不想活了。
夏軟離那個士兵有一段距離。
她停下來,再不能向前一步。
仿佛腳被定在了原地。
她的視力很好,可以看到那傷口還在流血,一直在流血。
夏軟又邁開步子,還沒有走到軍醫旁邊,就見軍醫搖了搖頭,起身去了另一位士兵旁邊了。
她呆呆地看向剛才哭嚎的士兵,發現士兵已經閉上了眼睛。
她知道,這個人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了。
夏軟倏地有些喘不上氣,心口悶得厲害。
白日里,她站在臺上大聲跟將士們打氣,慷慨激昂,大家因她的到來好像又重新找回了動力。
可是現在,夏軟停下來,看著地上或躺著,或坐著的傷員們,她再也說不出白日里曾說過的那些話。
她們在這個大帳篷里,或許聽到了她在外面跟那些未受傷的將士講的話,又或許沒有聽到。
她每走到一個傷員面前,傷員便想跪在地上跟她行禮。
她們真心對待這個國家和她,也許將她當作結束這場戰爭的救世主。
她們為了鳳淵國犧牲了太多,倘若非要行禮,也該是她向她們行禮。
她不是一個合格的君王。
她到了軍醫身邊,問她剛才那個哭嚎的傷員情況。
軍醫說,傷了根本,救不回來了。
原來那個士兵被捅了一刀,刀在肚里旋轉了一圈。
也可以說是活活痛死的。
士兵堅持回了軍營,終究還是救不回來了。
她傷得太重了,用現代的醫學手段救回來的幾率也很渺茫。
邊夷國的士兵,沒有人性。
她們怎么敢的,怎么敢這樣對待鳳淵國的將士們。
對待她的將士們。
因為她的到來,原本充滿著痛苦哀嚎的軍帳安靜了許多。
夏軟知道,她們在忍著。
她們很痛,特別痛。
她們的家人還在等她們平安回來。
會等到,也等不到。
夏軟沒辦法繼續在這個大帳篷里待下去,她想哭。
可是她有什么資格哭呢?
她們那么痛,都在忍著不愿在她面前失態,她怎么能哭呢?
鳳淵國會勝利,她們該笑。
她們要一起笑著回到京都,她要為她們設下慶功宴。
她們要讓其他國家再不敢來犯,要強大。
夏軟出了傷員大軍帳,跟著副將又去了另一個地方。
這里是一片平地,沒有雜草,沒有什么特別的。
其中一大片的土顯然是翻過的。
平平無奇。
真的,很普通的一塊地而已。
夏軟看著這片地,泣不成聲。
是的,太普通的一片地了,可以種花,種樹。
怎樣都好,就是不該埋著她的將士們。
她們一個接著一個,都在這個大坑里,蓋上了土。
她們等不到鳳淵國勝利的那天了。
她們直到死,也不知道鳳淵國能不能勝利。
在不確定能不能勝利的情況下,她們依然無所畏懼,依然可以獻出生命……
因為她們要守住鳳淵國,不讓百姓被邊夷國的士兵屠殺。
所以,她們愿意傾盡所有,多殺一個邊夷兵,再多一個,再多一個……
累嗎?痛嗎?苦嗎?
她們的孩子,夫郎,雙親,等不到她們回去了。
因為她們永遠地留在了這里。
就在這塊地下面。
也許她們的孩子還在宅里等著她們從塞外回來講故事,也許有未出世的孩子在等著她們為孩子起名字,也許有男子日夜盼著自己的心上人早日回來……
等不到,等不到了。
在疼痛的折磨和遺憾中離開了。
被戳瞎了雙眼,被砍掉了胳膊,被刀掏出了內臟,被砍了頭……
被邊夷人,不,她們不應該被稱為人。
牲畜不如。
那些壞到極致的人只想屠殺,侵占別的國家,沒有人性,從殺人中獲取快感。
將軍跟她說,甚至邊夷國的士兵在比賽,比誰殺的鳳淵國士兵多。
不僅比誰殺的多,還要比殺人的手法誰更慘,有沒有開膛……
沒有人性,沒有人性!
……
匆匆趕來的宋祈年將夏軟擁進了懷里。
看到哭得幾近昏厥的夏軟,宋祈年的心都要碎了。
心臟被無形捏緊,幾乎無法喘氣。
他早該來的。
或者,他不該讓夏軟知曉這些。
他的軟軟被他放在宮里養的很好,何時見過這些。
皆因邊夷國。
宋祈年的眸中劃過顯而易見的暴戾和怒意,邊夷國的人該死。
除了以往在榻上他會將她惹哭,他的軟軟何時哭得那么傷心過,他也從來沒讓她哭得那么難過。
宋祈年很后悔,他該時時刻刻跟著她的。
軟軟要來看傷兵,卻不許他跟著,只因她不想帶著自己的君后。
他知曉她心中所想,倘若他與她一同前往,傷兵許是會思念自己的夫郎,只會雪上加霜。
他在帳內等了許久,他的軟軟依然沒有回來。
心里實在擔心,他忍不住還是出來找她了。
夏軟抱著宋祈年的腰,心里依舊非常難過。
看著這一切,她無可奈何。
她什么都干不了,她只能看著將士們繼續拼死抗戰,看著她們受傷,看著她們到這片地下……
不,她有積分!
夏軟喊了幾聲779,依舊沒有得到回應,779還在開會嗎?
宋祈年輕輕拍著夏軟的背,輕聲在她耳邊低哄著。
夏軟的情緒漸漸平穩下來。
宋祈年為她擦著眼淚,時不時會親親她的臉頰。
等夏軟不再哭了,情緒徹底平靜后,抱著她回了兩人休息的帳子里。
她還沒有吃晚飯,也沒有胃口。
宋祈年哄著她吃一些,夏軟搖頭拒絕。
等宋祈年將夏軟抱到懷里要拿湯勺喂她的時候,夏軟突然發了火,她將勺子打落了,手指上還沾到了粥。
宋祈年神色冷靜地看著夏軟,沒有說話。
夏軟也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太激動了。
她抬手勾住宋祈年的后頸,輕輕地親他的薄唇。
宋祈年溫柔回應。
親著親著,夏軟又開始哭了。
宋祈年猜到了夏軟為何哭,心里更是憎恨邊夷國的士兵。
“宋祈年,她們吃不到了。”
那些被埋在地下的將士們吃不到飯了。
也沒能等到勝利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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