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年的臉色異常蒼白，好似吐了許多血的不是夏軟，而是他。
多日來的偽裝潰不成軍。
他錯了。
他分明愛極了這個人，又為何愚蠢地同她置氣。
他怪的還是他自己。
這些天他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他知道夏軟的身體越來越差，她等不了太久了。
可是聽風閣依舊找不到絕醫谷谷主的蹤跡。
每晚等她熟睡后，他都會偷偷來她房內看著她。
白日里也在偷偷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
他想日夜同她纏在一起，又害怕從她口中聽到“和離”這種話。
他怕她不愿要他了，怕極了。
他更怕的還是她等不到解毒……
……
夏涵拍了拍宋祈年的肩膀。
宋祈年對夏軟的感情她是看在眼里的。
起初讓夏軟同宋祈年成親只是為了沖喜罷了，誰料這宋府小公子對夏軟動了真心。
這是好事。
但對宋祈年也不公平。
因為，大家心里都明白，“斷舍”太難解了，夏軟恐怕……
希望不大，但她與林清都沒有放棄，一直在找絕醫谷谷主的消息。
但一直沒有好消息傳來。
夏涵和林清出了屋子，房內還剩下夏軟和宋祈年。
夏軟依舊昏迷著。
宋祈年坐在床邊，盯著躺在床上呼吸微弱臉色蒼白的夏軟，心里難受得厲害。
他輕輕抓住夏軟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她的手很涼。
倘若忽略那微弱的呼吸，夏軟的這副樣子就像……
宋祈年的眼圈逐漸紅了。
“冷么。”
他的聲音很輕，仿佛怕把她吵醒般。
宋祈年松開手，掀開被子，將夏軟摟進懷里。
“冷么？”
他又說了一句，像是在跟夏軟聊天，又好似在問他自己。
“我冷。”
宋祈年聲音哽咽，“夏軟，我冷。”
太冷了，心里像破了個大洞。
里面落滿了雪。
郎中說夏軟還剩一個月的時間。
不夠，他和她還要白頭到老。
唯一能救她的法子就是找到絕醫谷谷主。
可他就是找不到。
怎樣都找不到。
他的聽風閣是江湖上消息最廣的，依舊找不到絕醫谷谷主的消息。
還剩下一種結果。
他不愿意相信。
或許，絕醫谷的谷主已經死了。
可他的小妻主該怎么辦。
……
夏軟沒想到睜開眼就看到宋祈年在哭。
她恍惚中以為是在做夢。
宋祈年怎么會哭呢，他明明都不愿意理她了，又怎么會在她面前哭得那么狼狽。
“宋祈年，別哭了。”
夏軟的嗓音有些啞，她抬手摸了摸宋祈年的臉頰，指尖碰到了他的眼淚。
她的手指微微一顫。
宋祈年反而哭得更兇了。
他沒有出聲，只是壓抑著，無聲地哭。
仿佛正在經歷著痛苦的事情。
宋祁年抓住夏軟的手，拿到他的唇邊輕吻。
眼淚順著他的臉頰落到唇邊。
夏軟的手指又碰到他的淚。
“斷舍”使她本不該有什么明顯的情緒波動的，可是她突然覺得很難過，心里悶悶的。
不想讓他哭。
不想看到宋祈年哭。
“別哭了。”
夏軟任由宋祈年親著她的手指，聲音很輕，“宋祈年，你為何哭。”
宋祈年沒有回答。
他靠近她，輕輕地親著她的唇。
夏軟想推開他，可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還是乖乖地被他親著。
沒有掙扎。
倘若現在推開他，他還會繼續哭的吧。
夏軟閉上了眼睛。
宋祈年，宋祈年……
宋祈年許是知道親久了會使虛弱的夏軟不舒服，他這次親的很溫柔，在夏軟難受之前便結束了這個吻。
夏軟還想再說些什么，宋祈年又親了親她的眼尾，“睡吧。”
她又閉上了眼睛，被宋祈年抓著與她十指相扣的手動了一下，還是放棄了掙脫。
罷了，他會哭的。
宋祈年的懷抱讓她莫名地感到熟悉和心安。
她好像有些喜歡。
－－－－
自那天吐血昏迷后，夏軟和宋祈年的關系緩和了許多。
宋祈年第二日又與夏軟睡在了同一間屋，同一張榻上。
偏房此后再沒有人住了。
宋祈年搬過來的時候，夏軟什么也沒說。
這便是同意了。
其實與宋祈年保持距離也沒有什么意義了。
夏軟和779都已經看出來宋祈年對她的心思了。
藏不住的，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男女主的感情線劇情還沒開始就崩掉了。
779說等她死后，世界意識可能會在無形中將男女主的緣分再次綁在一起。
要相信劇情的力量。
女配的存在其實并沒有那么重要，也改變不了什么。
大概吧。
“779，前幾個小世界的劇情也崩掉了嗎？”
“我也不記得了，每一世咱們的記憶都會被清除。”779嘆氣，“我這里留下的程序也是模糊不清的。”
“我在之前的小世界里活的時間可能也不久。”
夏軟的語氣低落，“三個月的時間好短呀，馬上就要跟大家分開了。”
“軟軟，我現在比較擔心－－”779突然收了聲。
“擔心什么呀？”
“沒什么，就是擔心男主今天煮的粥不好喝。”779半真半假道。
它其實擔心的是，等軟軟死后，男主會不會殉情。
宋祈年將軟軟看得太重了。
萬一男主非自然死亡，這個小世界或許也就崩塌了。
到了那時，這個小世界的任務恐怕就不算成功了。
“宋祈年煮的粥很好喝的。”夏軟馬上回答。
她最近的胃口越來越差了，什么都不想吃，至多喝些粥。
宋祈年就開始想法設法做好喝的粥。
肉粥，菜粥，蛋湯……
很美味。
可是她實在沒有胃口，但也不想看到宋祈年失落和難過的樣子，每次都會喝一小碗。
這幾日半夜的時候，宋祈年總是會偷偷地哭。
他還以為她不知道。
笨蛋，眼淚都落到她手上了。
宋祈年瘦了，比兩人初見的時候瘦了許多。
她吃的越來越少，宋祈年也吃的很少了。
他睡得也不好，眼下已經有了一絲青黑。
她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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